下午她开车去城西,收拾了下妈妈的房子,已经好几个月没人住,家具都落了一层灰。她打了一盆清水,里里外外擦洗一遍,打扫到卧室的时候,看到上次洗好的床单还搭在靠屏风背后放着的椅子上,她走过去,打开来,检查下,洗的很干净,完全看不到污迹,还有淡淡的百合花香。
春天的那个夜晚,裴森然的冷漠曾令她心寒不已,但时间久了,居然也模糊了,上次在医院见到那个人,她也不再有激动的情绪。只记得被另一个人抱着的时候很疼,也很热。
把床单收拾好放回柜子里,她重新回到客厅,打量一圈,发现被弄脏的地毯已经清洗干净,大概是爸爸来过了。
她走到玄关去,打算把拖鞋也收起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有人过来了。这是爸爸妈妈刚结婚时候买的房子,那时候他的生意还不像现在这样大,买这套房子几乎花了他们全部的积蓄,经济一下子变拮据,爸爸终日忙碌,回到家往往累的脱了形,进门不愿意换衣服换鞋,妈妈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后来就派女儿出面。
对于这间房子,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妈妈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她坐在地毯上垒积木或者做拼图,听到爸爸下班回来拿钥匙开门,就快步跑到玄关去,举着一双拖鞋,只等他进门放到他脚下。父亲疼宠她,会乖乖听话的换鞋。
陆宛宁举着手中的棕色拖鞋,回忆起往事,恍然明白,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二十年了。如今她已经长大,并没有如妈妈的愿,长成一个贴心小棉袄,而是成天跟父亲拌嘴吵架,还差点害他不能和沈阿姨在一起。太自私太不孝了,她开始惭愧。
站起身来,她坐在玄关,打量着整间屋子,不知怎的那晚的事又冒出脑海,她忽然记起,就是在自己把爸爸的拖鞋递给林东兴的时候,他忽然十分生气,把她推向了墙壁。那么,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他从那时候就喜欢她了吧,否则作为裴森然的铁哥们,他完全没有理由站到她这边来,说白了,他们俩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那之前他从她这里也没有讨到一点好处,如果是佩佩姐出这样的事,他肯定会那么做,杀了裴森然都有可能,可是不会为她。
那他的怒火,只能证明他在吃醋。他爱着她的时候,那些温声细语,那些轻柔的动作,都在说明他的怜惜。
这个傻瓜。
可惜,他们还是错过了。她站起来,把事先准备好的布一块块盖到所有家具上,就这样吧,所有的东西都在此尘封。她也不怨他了,也不讨厌他了,只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像她一样。
然而一个意外的文件令她的坚持土崩瓦解。
林东兴决定随队去新疆进行勘探,是导师给介绍的项目。队伍已经在一个月前出发,留他一个月时间领毕业证,养伤,到时候跟其他同届招聘的三个同学一起过去。
母亲自然不同意,他只跟父亲谈判,这几年专注自己的专业研究,等从那边回来,就接手家里的生意。父亲也希望他得到历练,而且队伍里有很多地质勘探界的权威,叔叔一直希望能结识他们,从而扩大公司经营范围,他去了那边工作,能帮他们打通人脉,创造一些有利的机会。
走前佩佩姐非要给他拍DV,说是给家人留个念想,他羞于面对镜头,自顾收拾着行李。佩佩姐哪肯放过他,举着DV跟他扯闲篇,到底还是提到了她,林东兴有些不耐烦,对着镜头,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佩咏还不死心,继续不停的问陆宛宁的事。
到最后他失去耐心,拍掉机器,大吼:该做的我都做了,她不肯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姐弟两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这个表弟从来脾气温和,多年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着实把她吓了一跳,DV也顾不上捡了,只小声道歉:“东子,对不起。”
“佩佩姐,强扭的瓜不甜,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和心情了,我…不想把那一点点美好在争吵中消耗殆尽,得不到的,远远地看着也挺好。”林东兴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上了锁,密码还是陆宛宁的生日,他当初可真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