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学长承诺的很干脆。但不过一个月之后,就变卦了。
领了毕业证,距离到旅行社报道还有两周,爸爸要求她留在家里,理由是工作了之后便身不由己,没有完整的时间陪伴父母,他常常见不到女儿会很不开心。都说老小老小,她这个爹是年纪越大越小孩心性了,前阵子还骂她白眼狼,恨不得直接把人逐出家门呢。
七月流火,天气闷热,她也乐得窝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每天睡到自然醒,还有沈阿姨的可口饭菜,和爸爸精心准备的汤水,堕落的日子,养的她都胖了二斤。
说起来也是奇怪,以前她是格外讨厌沈毓芳的,但是真正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之后,发现她其实也不那么惹人嫌,父女两的起居都照顾的很好,虽然有些强迫症,每天都要不停的擦桌子,擦地板,收拾茶几上散落的报纸杂志,但家里干净敞亮,住着也舒服。爸爸也一直很健康快乐,她当时用来刺激林东兴的那番话,其实是对的——老伴,老来作伴,她以后自然是要成家的,像佩咏那样,操持自己的小家庭,不可能兼顾父亲那么多,有沈阿姨这样真心实意的陪着爸爸,她还能求什么呢?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大概真的和林东兴说了什么,那天之后,林东兴再没联系过她。家里也不再有人提起他,似乎是刻意避着。她感到轻松,但轻松之余又有些愧疚,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毕竟也是亲戚,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话,父亲会很难做。
有天晚上陆恭清和沈毓芳一起去赴宴,很晚才回来。她在屋里打了一晚上游戏,吃掉一大袋薯片和一罐椰奶,听到动静,才退出游戏,趿着拖鞋走出来,“你们去哪了?外面那么大雨,也不早点回来。”
“就吃个饭。”沈阿姨找来毛巾,帮两人擦拭,“你吃过了吗?”
“嗯。”陆宛宁无趣的转身,他们各自有公司,应酬也多,连着三个晚上,她都是一个人呆在家里。
“你说那孩子为什么就非要去那么远,家里就这一个孩子。”进屋的时候,她听到老爹咕哝一句。
“别看平时知书达理的,其实可轴,早给姐夫灌好迷魂汤了,反正家里的事我姐也坐不了主。”沈阿姨小声跟老爹讨论。两个大人皆是一番叹息。商量着,准备什么东西送他。
陆宛宁将卧室门留了个小缝儿,偷听他们谈话。过了好一阵,才确定他们说的是林东兴。更令她震惊的是,他跟家人说,他决定去新疆工作了。
这一晚上陆宛宁都睡得不太踏实,一会儿梦见自己在游戏里被人秒杀,一会儿又梦到几个漂亮的维族姑娘在自己面前跳舞,接着是林东兴,他带着那顶有石油公司标志的帽子,手里还拿着钻头,冲她笑,等她刚要张口打招呼,那钻头却冲着她靠过来,吓得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彻底清醒了。
靠!她在心里低低咒骂一声,要走你就走,跑到我梦里干嘛,吓死人了。她抚抚因为惊吓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口,沮丧的扑回被子里,把坐在床头的那只毛绒大兔子耳朵拽住,一把搂到怀里。
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她眯着眼拿过来查看,是一条QQ信息,只有六个字:我要去新疆了。
去就去呗,我早知道了。她飞快的打了一行字。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心里腹诽,一个病人,这么晚不休息,还有精力跑到她梦里捣乱。
你还没睡?手机又震动。
被你吓醒了。她加了一个捶打的表情。
抱歉。那你继续睡吧。
嗯。
她扔掉手机,搂着自己的兔子,很快又陷入了睡眠。这一次居然什么梦都没有,一次到天亮,醒来之后她翻手机,简单的几行聊天记录,来来去去看了十几遍。不觉仰头长叹,她说的明明是被梦里的人吓到了呀。可总不能再回头解释吧。
烦乱的揉揉头发,她走进浴室去冲澡,好日子到头了,她决定还是提早几天去F市,好好收拾下安顿下来,每个人都定好了以后要走的路,那就好好努力吧,哪怕风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