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熟悉的带着鸢尾花味道的空气,雨初立刻清楚,自己仍旧身处菲尔斯镇。
“兰飒?”她疲惫的张开眼睛,尝试性的轻唤,立刻得到了回应
“你总算醒来了,喝完药再吃点东西。”兰飒扶住了她,在她背后放下一个抱枕,弄成柔软舒适之后才将她安置好,把药端到她手上,然后端来食物。
“谢谢。”下意识地道了声谢,看见兰飒似笑非笑的眼神,雨初吐了吐舌头,但看着明显比上次见面记忆里更加成熟的男人,她又有些无语,无语了好一会才接着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又睡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了,这次你很给面子的只睡了三年,算了,那些事我们不急,先把东西吃了。”兰飒淡淡的解释,接着端起了一只小碗送到她手上。
“兰飒,你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听着越来越熟悉的语气,雨初觉得他随时会变成自己最初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直白毒舌的猎人,只好接过碗一边吃,一边接着问,“还有,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吃完我们再说。”兰飒避开她的话题,睨了一眼她手中的食物。
“好吧。”雨初无奈的点点头,一段时间没见,越来越霸道了,真是,吃就吃嘛。
等等,吃?
雨初后知后觉地瞪着手里的食物,觉得无比诡异。按照之前的推论,她现在应该是个鬼魂,可是鬼魂会有饥饿感,会需要吃东西么?
“为了避免你再次毫无预兆的睡着,或许你该考虑一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兰飒安静地坐在床边,合上了手中的书。
“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疯子……”雨初苦笑着耸耸肩。
“也许。”兰飒挑挑眉,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但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好吧”雨初深吸一口气,开始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残片和盘托出。
吸血鬼的等级是由血统的纯正与否决定的。
但通常半吸血鬼都会被纯血统的吸血鬼排斥。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半吸血鬼因为有人类的血统,所以并不是必须吸血,同时因为自己的中有一个死于另一个之手,所以这些半吸血鬼对于吸血鬼大多报以仇恨,而拥有吸血鬼力量的他们进而成为专门猎杀吸血鬼的血猎人。
虽然是这样,但是拥有吸血鬼血统的他们,对于血液的向往已久强烈,所以这些人在一边在猎杀着吸血鬼同类的时候,一边还要不断地抵挡着血液的诱惑。不过通常,因为拥有和吸血鬼一样无尽的生命,这些身为半吸血鬼的血猎人要么抵挡不住血液的诱惑,再次成为吸血鬼的一份子,要么就被诱惑所逼疯,自杀或者用其他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制造吸血鬼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每个吸血鬼氏族都会有意识的增加成员,用初拥的方式来增加后代。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有一个天使被卷到了这件事情之中。从而产生了最强的混血!
但是,因为人类世界开始大规模的猎巫,黑暗世界同样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加之十三氏族的内乱,让他们无暇顾及那个天使和混血子,关于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草草画上了句点。
“我和安杰尔、赫拉、卢修斯就这样被卷进这件事里,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雨初停顿了一会,寻找着合适的措辞,“但是这恰巧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我知道,或许我可以改变过去,从而影响未来。因为,那个天使的名字是……”
突然,一声声婴儿的啼哭,直钻入双耳。
兰飒一愣,随即很欣喜地看向主屋方向:“费拉尔已经顺利生下小孩了。”
“不!”雨初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推开兰飒冲出了房间。“阻止他!”
不能让法尔西看到那孩子,一旦看到,就什么都无法阻止了——直觉这样告诉她。当她跑到主卧室门口的时候,那个始终看不清容貌的黑发男人已经拉开了房门。
不可以进去!
随后赶来的兰飒将她拖回走廊拐角的隐蔽处,按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
“唔——唔——!”
“别冲动雨初!如果你还想要带回安杰尔就别冲动!”兰飒牢牢的钳制主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微光,毫不退让的看着她眼睛里一点一点凝聚的水光。“相信我,我也一样难过。但是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靠近她你会死的!你感觉不到那种空前浓厚的圣力吗!只要你敢接近,一定会瞬间被化成灰!”
“唔唔——唔——!”
雨初用力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尖锐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道道伤口,血液滚烫,就像是直接从心理面流出来的一样。顺这两个人的手臂缓缓流下,蜿蜒的勾勒出一道道鸿沟。
“在你沉睡的时候你一直在梦呓你知道吗!你所经历的事情,所有的细节我都知道!现在在那里的不是我的兄嫂,是个一心想要杀死你的人!而我答应过安杰尔,要将活着的你带回他身边。我们现在只要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好,只要知道怎么做能救出他们就好,然后,我们会救出他们。对不起……但是你一定要忍耐,明白吗?”
“唔……呜——呜————”
眼泪终于无法再继续累积,不断的不断的流下,和血以混合在一起,滴落到地面。雨初咬住兰飒捂在唇边的手,连尝到了血腥味都浑然不觉。只是闭着眼睛,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展示着脆弱的情绪,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的痛哭着……
近在咫尺,却连一步也无法靠近。只有几步之遥,却比生离死别都要遥远。
他们站在角落里,听到法尔西惊恐的叫声,听到费拉尔的哀求,听到法尔西一边高喊着怪物一边跑出了这个家,听到天使绝望的悲泣……
“我们过去看看吧。”兰飒放开了钳制她的手臂,转而紧紧地拉着她冰冷的手,似乎生怕一放松她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也许有些东西,是必须我们来见证的……”
“他,还没有跟我说再见……虽然他曾经说了再见之后我们又再见面……我以为……会是个可爱的孩子……普普通通的人类孩子……”
费拉尔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不停的重复这几句话,背部展开了一堆还沾着丝丝缕缕鲜血的翅膀,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顺着床单流下,就像一条蜿蜒的红河。
“我的天!”兰飒冲到她身边,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又不敢触碰,“费拉尔,出了什么……!”在看清她怀里的东西时,他的声音猛然噎住——支离破碎的婴儿!
“为什么……我明明斩断了自己的翅膀……我明明永远也不踏足教堂……我放弃了啊!把一切都放弃了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把力量还给我!”费拉尔声嘶力竭的大喊,血泪蜿蜒而下,“为什么惩罚的不是我!这是我的原罪……不是孩子的啊!”
颤抖着,雨初无言上前,将费拉尔扶入怀里,然后猛然收紧双臂。
血,慢慢滴下,落在紧紧锁住的双手上,雨初不知道,这个孤高的天使还能撑多久。
时间似乎都静止了,空寂的世界,轻轻回荡着天使的呓语:“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空中黑云翻滚,不时闪现凄凉的白光,它们缓慢移动,眼前的错觉,云朵压顶,黑色好似将建筑侵染,混为一体。音律的轰鸣在风中传来:
Thethornbirdcage(荆棘鸟笼)
Bonesofthecrown(骸骨王冠)
Pastblossom(过去花)
Pastblossom(过去花)
Elegantandfragrant(优雅的芳香)
Willpiercethedarkness(将穿透黑暗)
Scatteredwithevilpetals(分散与邪恶的花瓣)
Repeat,phagocytosis,Aria(重复,吞噬,咏叹着)
Fate,begantochan****运,开始改变)
这是神在彰显他的愤怒么?
雨初想,随后堕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