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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穿羊毛衫的妇人

夏天的雨水任性如女人的脾气,说下就下,存心让人狼狈。

“珊,真的不要紧吗?撑不住就去吊个水,别拖严重了!”

“我买了药吃,不用操心我……啊!姐,不跟你说了,雨下大了,拜!”

雨势猛增,我挂断林娇的电话,朝不远处的居民楼跑去。

“咳咳…咳咳…”

连番咳嗽中,我换好衣服,端着一杯热水坐在床上。

感冒好几天,我一直忙着面试的事没太当回事。刚才跑出去买药,没想到又淋了一场雨,真是郁闷至极。我一口吞下手心里五颜六色的药片,咕嘟

咕嘟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躺在床上。

暴雨敲窗,噼噼啪啪好不恼人,好在气温降低了。

睡意沉沉,我感觉有些冷,估计是生病体质虚弱。我硬撑着爬起来撤了凉席,又从衣柜里拿出薄被盖上,再次躺下。

后半夜,雨势渐渐小了,整座城市恢复一片寂静。

茫茫夜色,我出了门,独自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路面湿漉漉的,能清晰的听见树叶上的雨水滴入水坑的声音。

昏暗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相继亮起,我忽然发觉这条路那么漫长,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半个人影。然而,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瞧见前方

好像站着一个人。

我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还真有个人站在前方的路灯底下,身上穿着一件款式老旧的暗蓝色中领羊毛衫。

虽说下雨降温,但毕竟还处在三伏天。这人穿这么厚的羊毛衫,未免有些怪异。我走近些,发现对方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好心提醒说:“阿

姨,很晚了,路上不安全,快回家吧!”

那妇人从路灯的阴影下走出来。她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虑,两瓣嘴唇开合着,像是在说话。我以为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小,想靠近

些,却发觉自己的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阿姨,你说什么?”我出声问。

那妇人仍在不停的张嘴,就像电视被静音,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当她意识到我听不见时,一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盯着我并缓缓抬起一只手,一只跟她

的脸色一样苍白的手。

我低头顺着她的指示看去——我的衣服口袋?

我纳闷地伸手去掏,掏出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我疑惑地抬头,不由一惊:眼前哪有什么“阿姨”!

“叮铃~叮铃~”

空中远远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长街,我感觉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寂绝望——攸的,我睁开双眼,天花板上有一束

亮光,那是窗户外的路灯投映进来的光。

我的额头、脸颊乃至全身透着一股莫名的阴冷,是虚汗蒸发吸收身体的热量所致。我木纳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额头:嗯,烧退了,那些“昂贵”的

药片起作用了!

我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开灯朝卫生间走去。

洗完热水澡,我再次躺回床上,刚才梦中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我想起了那妇人,她是谁?我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对了,我都忘记了它的存

在,那个被我随手放进挎包的“风铃”。

是因为发烧作祟,才有了这个怪梦吧!

其实做梦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有些人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算了,没必要去细究。我关了灯,合上双眼,借着感冒药片的余力,这一觉就睡

到了天大亮。

“如果我是你的超级英雄~此刻为你高唱这首LoveSong~”邓队长的声音传来,我极不情愿地伸手摸索手机。

“喂……”

“珊,我!”

“嗯?嗯!有事?”

“你真辞职了?要不来我这儿?”

“嗯!嗯?……你哪位?”我从迷糊状态清醒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萧大美人,我赶紧谄媚道:“亲爱的,你刚说什么来着?”

电话那头,萧婷佯装嗔怒:“嗯嗯嗯的,忽悠姐是不!”

“小的不敢!”我故作委屈的说:“这两天感冒发烧,反应迟钝!”

“病了?严重吗?好吧,暂且不跟你计较,等病好了来姐这儿,赏你饭吃!”

我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萧婷是我大学死党,一个论相貌,论身材,论气质,论家境皆优越的存在。毕业后她在父母的资助下开了一家服装店,也是先一批瞄准网购平台的

商家。她凭借自己的优势当模特(用她的话说美貌与智慧并存),线上线下两头抓,事业稳中有升,升了又升,就跟她的罩杯一样。相比之下,好不容

易熬过实习期却冲动辞职的我,有点人生“输家”的味道。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又吞了几颗阿莫西林,出了门。

路过小区的包子铺,我买了两根油条就着一杯豆浆,边走边吃。来到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我走到一旁的垃圾箱扔掉塑料杯。很快红灯转绿,人群

开始前移,我急忙跟随前行。

斑马线上,有人过去,自然有人过来。

迎面而来的人群中,我的眼睛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妇人,她停在半道上,一双空洞的眼神紧盯着我,身上穿着一件暗蓝色的羊毛衫。

等等,羊毛衫,还是暗蓝色的!

我浑身一个激灵,再定睛一看,那个妇人苍白的脸迅速圆乎起来,那件暗蓝色羊毛衫也变成了黑底碎花的薄衫。兴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热切,那个妇

人朝我看来,圆润的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她继续走着,与呆立的我擦肩而过时,还好心提醒说:“大妹子,快红灯了,发什么愣!”

我回过神,看了一眼路灯,尴尬地跑起来。到了马路对面,我忍不住又转身看了一眼,那个胖乎乎的妇人已经远去,只留下一个宽厚的背影——奇

怪,出现幻觉了?

风铃!

大脑像是在回应我的问题一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乌漆麻黑的风铃的影像。我想起了昨晚那个梦,猛然惊觉:它就在我的挎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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