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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收站的风铃声

老汉的声音很微弱,有点像耳机里出现的杂音,嘶哑而刺耳。

我感觉这声音跟前面那句似乎有点不一样,但也没多想。我起身想去买水,正好瞄到垃圾桶的把手上栓着一个装有浓茶的水壶。我一把拽下,用盖

子盛了水往老汉嘴里倒,苦涩的茶水湿润了干裂的嘴皮,缓缓流进喉咙,他的眼皮颤动着,勉强睁开了眼。

我记得电视节目里说过不能贸然去扶昏迷的老人,倒不是怕被讹上,只是担心碰上脑溢血一类的患者,这一扶可就真摊上大事了。

“老人家,要不送您去医院吧?”我大声问。

老汉嘴唇蠕动:“不用……”

“那……我扶您去树荫下休息会儿吧!”

我见老汉下巴点了一下,才敢伸手从他后颈穿过,将人搀扶起身。不远处的柏树下围着一圈水泥座,专供路人歇脚,我将老汉搀扶至此,问:“要

不要联系你家人来接?”

老汉摇头,语气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没事!你走吧……走吧!”他说着挥了挥手,有意赶人,我只好朝被遗弃的箱子走去。

随着日头攀升,气温越来越高。我捡起收纳箱,担忧的朝老汉看去,只见他站起身来,一个趔趄又跌坐回去。

罢了,反正今天也没事!

我抱着箱子又跑回老汉身边,提议说:“太阳这么大很容易中暑的,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老汉似乎有些犹豫,他瞧了我一眼,沉声说:“我得回站交代一声!”

我帮着老汉将垃圾桶推回了附近的环卫站,接着便陪他坐上一辆直达城区西郊的公交车。

烈日暴晒,车里的冷气开得很大,吹了一个多小时,我感觉有些闷。我有些不放心的朝一旁的老王头看了一眼(刚才听老汉的同事如此称呼他),

他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到站后,他先一步起身下了车,我抱着箱子跟随,不禁皱眉——这一带的空气带着酸味,风一起,地面卷起一片浑浊。

“到了!”

老王头抬起胳膊指了指前方的大铁门,门上斜挂着一块脱了漆的长招牌,“回收”两个字依稀能辨认。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一双苍劲有力的手往

前一推,紧闭的铁门敞开一道口子。

“我来我来!”我急忙上前,因为抱着箱子只得身子往门上靠,脚下使劲抵着往里推。

回收站里,废旧的家具堆成一座座小山,带着腐朽的味道。老王头往前走去,不时用脚扒拉着地上凌乱的破铜烂铁。我顺着他特意清扫出来的道路

跟过去,忽然“嘎吱”一响,一扇木板门敞开来,我微微一愣:这风……太凉快了点儿!

老王头朝着开门的那间小破屋走去,进门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跟上去。

小屋里出乎意料得整洁,虽然进门处也有装着易拉罐的塑料框,但都踩扁码放得规规矩矩。屋里的生活物件更是一目了然:一张生锈的钢丝床,上

面铺着有些残缺的“麻将凉席”;床头并排立着一个等人高的柜子,床边则摆放一张小矮桌搭配一张三只脚的小板凳;矮桌上除了一副碗筷、半瓶老白

干,还有打火机跟一圈烧完的蚊香灰。

老王头从床底下抽出一张带靠背的折叠椅,血脉分明的手一用力,椅子一下子就撑开来。我原来打算走人的,见他特意拿出椅子,出于礼貌还是放

下箱子打算坐一会儿。

“王老爹,您家里人呢?”我有意寒暄几句。

老王头背过身,声音平静的回应说:“就我一个。”

我一脸歉然,此时老王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茶杯来。我想他是想倒水待客,连忙起身婉拒:“王老爹,您别忙了!看您没事,我也可以放心回

去了!”

老王头听我这么说,拿茶杯的手垂下,沉声问:“瞧你抱着箱子,误你事没?”

“没事没事!”我笑了笑,“我就想换份工作,今天去公司辞职来着!”

老王头没有回话,只是点头。

“那您休息吧,我先走了!这天气热,您自己多注意……”我话一出口,心里咯噔一下——按说废品环绕、狭小又不透风的小屋应该是很闷热的,怎

么这么凉快呢?

我抱起箱子,扫了一圈,这屋里的纳凉设备除了那床凉席连把扇子都没有,奇了怪了。

老王头没有出言挽留,他放下茶杯跟过来相送。

我走到门口,侧身说:“别送了,您进屋歇着吧!”

“叮~叮铃~叮铃~”

清脆的声音随风飘来,猝不及防的钻进我的耳朵,涌入脑海。我莫名的心生惶恐,下意识低头打量着脚边散的落瓶瓶罐罐,疑心是它们碰撞发出的

声音。

“咋了?”老王头问。

我本想说“没事”,那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么清晰,那么熟悉。恍惚间,我想起一个梦,梦的内容很模糊,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梦,听到这声音

让我想起它存在过。“有风铃吗?”我脱口而出,在那明晃晃的阳光中我仿佛看见了一串随风摆动的风铃。

“风铃?”老王头不解的看着我,疑心自己听岔了。

“没什么,我先走了!”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

老王头没有跟来,他驻足门前目送我离开,然后又捯饬起那些废品来。

我走出大铁门没有立即离去,想着刚才的幻听徘徊了一会儿。忽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我,我猛然回头,一声惊呼被我硬生生压低:“呀

——”

老王头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他站在我面前,身形佝偻,仰头看着我,枯瘦的手举着一个乌漆麻黑的物件。

“是这玩意不?”他问。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惊疑的看了一眼那物件,反问:“这是什么?”

老王头手臂举高了些,回答说:“就它,风铃……给!”

我满是狐疑,腾出手接过物件,老王头便转身进了回收站。

“王老爹……”我连忙叫了一声。

“走吧!走吧!”老王头背对着我,挥了一下手臂,语气透着不耐烦,看来他是个不乐意与人多接触的孤僻老汉。我苦笑,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挎包,

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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