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人们聚集在船头,一些水手装扮的家佣立刻就让洛秋认了出来——落落小岛一些死不见尸的岛民都活在这条船上并追随了博尔格。见到洛秋时,这些岛民脸上的表情很不屑,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望着穷小子时惯有的嘲笑意味。
博尔格与米格罗直到交谈结束后才慢慢悠悠地走到船首。
“哦!洛秋!”米格罗在途中便加快了步伐,他扒着船头大声地喊,“你居然还活着。”
“我是活着,”洛秋冰冷地说,“小米格罗呢!他也在海盗的船上吗!”
“他在病床上,纳鲁的船医追随了我们,正专心的医治他呢——赶紧上来!我得感谢你救了小米格罗!”
“我就不上来了,”洛秋喊说,“博尔格先生,我是代表村民来找你们谈判的!”
“谈判?”博尔格冷漠地望过去。
“是的,村民们需要木查树苗做栽培实验,他们只是想让小岛恢复绿色,其他种类的树木都试过,栽培都失败了,如果成活的话,他们愿意把果实转交给你们。”
“说那么多干什么呢,”米格罗岛主主动的顺着绳梯向下攀爬,听到二人的对话,他悬在半空中大声地说道,“咱们都是一个岛上的,犯不着为外人说话。”
“怎么样,博尔格先生同意吗?”洛秋又喊道。
“洛秋啊,”博尔格朗声笑了起来,“米格罗先生这几天没少跟我提你和你的爷爷,据我所听到的,你的智商应该不算低才是。我自己的树苗,凭什么交给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家伙栽培,他们还把果实当作条件了!那本来就是我的!你觉得我能同意这种愚蠢的交易吗。”
“先生——”洛秋瞥了一眼近前的身影:米格罗已经落地正朝自己走来,浓雾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走得很急。“他们看中的是你的仁慈!”洛秋对博尔格说。
“仁慈可不值钱!”博尔格训斥道,“纳鲁临死前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怎么,你是看上那个小姑娘了吗,不惜豁出性命帮她。”
洛秋注意到米格罗离自己愈发近了,而且对方似乎是在奔跑中,他有些疑惑,但依旧回应了博尔格的调侃,“就算看上了也和您没关系吧——”年迈的米格罗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刀,狠狠地扎了过来。
倒地的洛秋看到绳梯上攀爬着更多的身影,博尔格的笑容也更加歇斯底里了。
“说!”米格罗岛主拿刀尖抵着他的脑袋,划出一条血丝来,“及登那混蛋去哪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洛秋捂着腹部的出血口,顿时就感到浑身一股燥热,然后就使不上力气,接着就好像沸腾的血冷却下来一样,身子又开始极致的寒冷起来。这种冷热转换让他感觉酥麻,软绵绵的竟有些惬意。
“给老子说实话!”米格罗抬腿使劲踩在他的伤口上,使酥麻的感觉瞬间消散,取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我一点也不惊讶,”洛秋说,“毕竟你在岛上就是这么招人恨。”
“那也没有你招人恨。”米格罗说。绳梯上的几个人走了过来,一个矮小的男人穿着海军的军装,探出脑袋来盯着洛秋看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对他身旁的人大喊道,“白斯少尉!就是他!就是他把拥有尤因丝诗篇的小孩带走的!”
洛秋认出喊话的人了——桥洞下胁迫三个小孩的矮小男人。
“真是无巧不成书,”博尔格大声而兴奋地说,“白斯少尉,尤因丝的诗篇就交给你了,你抓紧问出来,只要米格罗先生追问出他爷爷的下落,我们今天的收获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什么样的收获?”洛秋冰冷地望着米格罗。
“你爷爷及登拥有南柯梦章节,你不知道吗?还是仙武残章,这老小子在我去仓库拿树苗的时候一路跟踪我,我们大部队押解着许多准备卖去伦列颠的奴隶,当然,就是原来的岛民,我亲眼看到他拿出南柯梦的仙武残章来跟我交易——我把西芹的孙子交给他的时候他竟然带着那小孩一起跳进了海里!”
“西芹爷爷的尸体是我亲手埋葬的,”洛秋咬着牙说,“你真是个畜生!”
“随便你怎么骂,”米格罗的目光落在他身下的背包上,招手对身旁的人说,“把他给我翻过来!没准及登那老小子早就跟他打好招呼,已经把南柯梦交给了他也说不定!”
几个人像翻腾稻草一样把腹部仍在出血的洛秋翻转过来,他们生拉硬拽的去扯洛秋胳膊上的背包,后者不耐烦而轻蔑地嘲笑道,“没人教的话,我今天教你们怎么把背包解下来,手拿开!”他用下巴拄着黑泥地,因为扭动,腹部的出血口也沾惹上不少的黑色泥土。解开背包后,他立刻就扔进了黑笼草堆里。
“去拿吧,”洛秋笑道,“有种就去拿吧。”
“你这不惧强权的性格其实我还是挺欣赏的,”米格罗再次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洛秋的伤口上,“跟你爷爷及登年轻的时候一个德行,别忘了,当年还是我收下那些一文不值的破草药给你们盖的房子。”
“你踩我这两脚之后,”洛秋翻过身子,喘着粗气看着他,“咱俩就两清了。”
“两清?你爷爷还欠我南柯梦的仙武残章呢!两清个屁!”他转过头对白斯说,“让你手下去个人把背包拿出来,那是鳄鱼皮制的宝贝,恐怕是这小子从我仓库里偷来的。”
“你去,把背包拿出来。”白斯对那个刚刚成为海军的矮小男人说。
“凭什么我去!”矮小男人大声地反驳道,“我把尤因丝诗篇的消息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而且别忘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海盗们做了什么勾当的,一个海军参与了屠杀茶商夫妇的事件,你觉得中心堡垒的人会放过你吗。”
“去不去!”白斯抽出腰间的军刀,怒喝道,“你现在应该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能不能活着回去得看你配不配合我们,要怪就怪自己的愚蠢,谁让你跟着我出了海!”
矮小男人逼不得已向着黑笼草走过去,站在草丛旁别别扭扭的不愿探身,白斯直接将军刀掷去,笔直的插在他的身前。这才让他哭喊着进了草丛。
“你说你帮谁不好,”米格罗接着对洛秋嘲讽道,“非得帮那小姑娘,我那儿子傻啊,结交了个心机深的小丫头。我们从仓库拿着仅存的十颗树苗返回船上,我儿子非得拿着看看,在船上的小姑娘假模假样拉我儿子一把,却把树苗给抢了去。她准备的还周到,小舟都放进了海里,立刻就走了。要不是我们得把小镇掠夺找些奴隶和伦列颠的人|贩子交易,你以为她能跑掉吗!因为多年的计划要实施,我当时太兴奋,没注意儿子身上有伤,被抢后气愤的打了他一巴掌,没想到他就昏了过去——”
“你儿子没告诉你他以你为耻吗!”洛秋打断了他的长篇叙说。
“他怎么会以我为耻呢,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小姑娘的!”米格罗抬头看着钻出草丛的矮小男人,后者的面容已是漆黑一片,而且还不住的咳嗽起来。他接着说道,“你最好现在告诉我们,你爷爷到底去哪了,如果一会儿我发现背包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瞥到缝补在背包上的长剑,那块黑布已经不知去向,“真把这扁担当宝贝了——扔过来给我!我要亲自检查。”
矮小男人痛苦的把背包扔了过来,立刻就睡倒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
“这小子体格真弱,一般人就算碰到黑笼草也不至于立刻就这么痛苦,”米格罗一面调侃着,回头望了眼站在船首的博尔格,嬉笑着说,“让咱们看看吧——”他刚揭开背包,里面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就滑落出来,接着就听到清脆的玻璃破裂的响声。
“这是什么东西?”他俯下身子,好奇地揭开了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