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熠风自信的语气终抵不过杨坚几人的热情,况且他刚才那疑惑的表情教人实在难以信服,杨坚等都是认为还是过去看一下会更好,所以杨坚一声令下,由士兵开路,一队人浩浩荡荡往四里外的爆炸地行去。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荒原上,段熠风心中后悔着为什么要将导火索弄得那么长,口中却对杨坚等三人说道:“条件太过简陋,一切都靠估量,实在难以把握。”王轨安慰地道:“这并非卧槽之错,卧槽已经做得很好了。”段熠风看了王轨一眼,他这话怎么听都感觉不像是夸奖,而是像挖苦。段熠风道:“在我们那里,有一句古话,叫做但闻其声,便知其意。现在我却认为也可理说成但闻其声,便知其力。听刚才那爆炸声,其声沉闷,悠远而绵长,光是听声音,就知威力一定不凡。”王轨道:“卧槽所言虽是有理,不过还是等看过之后再作结论不迟。”
段熠风之所以说这么多的废话,而且还将古人都扯出来了,不过是想从言语上找回一点颜面,毕竟他刚才是判断错了,如果那导火索再做得长些,再烧得慢些,等几人到了炸弹附近才爆炸,那后果当真不敢设想。然而纵使是他有错在先,但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挖苦吧!有道是得饶人外且饶人,你作为一个古人,心胸便当豁达些,总是在这等小事之上斤斤计较,岂非有失你古人的风范。段熠风此时心中很是不爽,咬牙切齿的同时,还盯着王轨的屁股看了一眼,他很是想往上面踹上一脚,不过看王轨身材瘦小,怕承受不起自己一脚的力量,是以决定饶过他这一回。
四里多地,是以段熠风的算法计算的,换成现代的计算单位,也就是两千多米,以一般人奔跑的速度,在平地上跑两千多米最多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事情,然而从校场到炸弹爆炸地点,一路都是荒原,其间布满了杂草与荆棘,是以一路走走停停,行走两千多米距离硬是花费了半个小时时间。
当众人费尽千心万苦来到了爆炸地点后,站在被炸出来的坑旁,只见坑大有三丈,深有六七尺,而在坑中,还有一条被炸断的石脉,泥土上方一截此时已不知去向,想来是刚才炸弹就正好插在这条石脉之旁,是以将石脉上方一截炸裂,碎石与泥土一起被炸飞,散落在四周荒野之上,将大坑周围的草木压倒了一片。
看到这样的情形,包括段熠风在内,所有人都是震住了。只因来的路上所有人心中都早有估计,而且是往大了估计。原本听声音,想着两地相隔的距离,而这次听到的声音却还要比在杨坚府上荒院中时听到的那爆炸声洪亮许多,便都知此次爆炸的威力定要比上一次强上一倍两倍不止,便想着此次炸出来的坑该会有三四米大小的直径,也会深上许多。然而当真的见过之后,才知事实远不止如此,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炸弹的威力。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段熠风则想着炸弹会有这么大威力的原因,只是几个念头之间,段熠风便想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懂一些物理的的人都知道,一个炸弹所能产生的能量都是固定的,其中含有多少火药,就能产生多大的威力,和能量守恒定律中的孤立系统的总能量保持不变是一个道理。不过也正是和能量守恒定律相似,能量守恒定律中有能量传入和传出一说,而炸药爆炸则是一个能量转换过程,是能量转化成热能和其中一部分热能转化机械能的过程,这个转换过程则与外界因素息息相关。就像好莱坞电影《绝世天劫》中说的,只有将核弹放入陨石中心引爆才能发挥出核弹真正威力,如果就在外表引爆,那将对陨石毫无影响。可又像儿时玩过的鞭炮,如果用脚使劲踩着,那鞭炮点燃了也炸不起来。眼前的情况似前一种,因为所谓的火箭筒由空中呈抛物线落地,装置炸药的前头被插入地中,所以炸药爆炸后产生的威力要比炸药就在地表爆炸的威力大得多。
段熠风想通了其中原因,但却不与众人解释,见众人还处于惊讶之中,便道:“这有何奇怪的,若非有这般大威力,那我将硝石与硫磺提纯这事岂非白做了。”见段熠风又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众人这时已不能将之无视,花无常问道:“只因提纯,便加大了这般大威力?”段熠风道:“自然不全是这样,火药也是加多了才有这样的可能。”杨坚不无担心地问道:“那一月后陛下在些检兵,卧槽可是准备将火箭筒做得更大些?”段熠风道:“那当然,我准备再加点别的东西,那样威力会更大,射程也更远,而且要一起做四个。”杨坚道:“为何要一起做四个?”段熠风指着远处一座小土丘,道:“看到那小山没有?我要用四个火箭筒分四个方向往山上发射,将那碍眼的土同炸为平地。”话一出口,却听周围几人都吸了几口凉气,王轨叫道:“此事万万不可。”段熠风道:“放心,那山不大,有四个火箭筒一定可以将它炸平。”王轨又道:“非是信不过卧槽,而是那山根本炸不得。”段熠风又看了土丘一眼,发现没什么特别,就问道:“为何炸不得?”王轨道:“那附近乃是墓地,卧槽若是将它炸了,便是整个长安之人的死敌。”
听说那里是墓地,段熠风就算再多长两个胆,那也是不敢炸的。段熠风现在不怕宇文邕会毫不犹豫就要杀他,也不怕得罪几个豪门,但是全长安的人,他还真不敢惹。在这个死人为大,信风水如命的时代,如果谁真将全长安人的祖坟给炸了,恐怕就算宇文邕和宇文护合起来保这人,最后恐怕都保不全,更何况若是段熠风将那里炸了,宇文护肯定会每一个站出来为民请命,到那时候,就不管段熠风是真中国人,还是假中国人,宇文护都会先杀了他再说。
段熠风道:“那算了,我们还是做一个玩玩就好了。”杨坚道:“虽说全长安人祖坟是炸不得,却也不用太过小心,卧槽只管放心施为便是,到时只须不要炸那边去便好了。”段熠风道:“我就说长安郊区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荒地,原来都是留着给埋死人用的呀!你让我放心施为,你说我要不要弄上几百个火箭筒,然后在这里炸出几百个坑,这样两年内长安里要埋人都不用挖坑了。”花无常道:“卧槽兄说笑了,这坑岂可葬人。”段熠风道:“这样的坑有什么不好的?不但够深,可以将棺材竖着下葬,而且这是炸药爆炸炸出来的坑,经过了高温消毒杀菌,保证一两年内连虫都不长,比撒石灰什么的强多了。”王轨笑道:“卧槽所言甚是,等老夫百年之后,若有机会,真要如此试试。”段熠风道:“这里就有个现成的,你想要就给你留着吧!绝不和你争。”王轨道:“老夫只怕会夺人所好。”今日火箭筒大获成功,众人都是心中欢喜,便是开些生死玩笑,大家也都是不以为意,反而与段熠风有说有笑的。当然,那禁军大营最高指挥官的副手,众人也是绝不会去理他的。
看完炸药炸出来的土坑,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接着自然是打道回府,先是回了军营,然后在不顾段熠风的反对之下,四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在车中,杨坚与王轨说好了今夜在国宾馆中举行庆功宴,段熠风作为制造了火箭筒的第一功臣,不能不参加,所以,马车直接就来到了国宾馆大门前。下了马车,进了国宾馆,几人在野外忙了个上午,此时都已过了午饭时间,到了这里,第一要解决的自然是肚子饿的事情。等吃完午饭后,杨坚和王轨就先离开了,说是去邀请同僚今夜来参与夜宴,但看他二人匆匆忙忙地走了,段熠风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去向他们的天王陛下宇文邕报告火箭筒的情况了。
吃了饭,与花无常又聊了片刻,段熠风便回房睡午觉去了。睡到下四点钟的样子,段熠风从房中出来,来到歌舞大厅,正好遇见包不期几人从外面回来,打完招呼,包不期问道:“听闻今晚将在此举行夜宴,乃是为卧槽兄庆功,到时会有许多朝中官员到来,不知可真有此事?”段熠风道:“你听到消息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包不期问道:“卧槽兄可是想做官?”段熠风道:“不想。”包不期道:“卧槽既不想为官,不知可愿与某到洛阳一行。”段熠风明白包不期的意思,他这是准备离开了,而他话中的意思是请段熠风与他结伴一起闯荡江湖。本来这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而且包不期这人没什么心机,是个可以结交也值得结交的人,只不过段熠风情况有些特殊,他心里固然不想满天下跑这一点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与这个时代的江湖中人比起来,他段熠风根本就不会武功,在他的印象中,江湖中的人每天都是打打杀杀的,他们可不会管你是谁,他们也不会因为害怕被追杀就不杀你,他们日子便是在被人追杀或是追杀他人中度过,至于说因为杀了段熠风而会导致亡国,这种事最好不要让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知晓,不然很有可能他们的刀还会下得快些。虽说段熠风有两把手枪和一把微冲防身,但总不能遇人就杀吧!然而一但两人靠近,那段熠风被杀的几率比杀人的几率高了太多,所以,不到万不得以的情况下,段熠风不准备去闯荡江湖。
摇摇头,段熠风道:“谢包兄好意,此时小弟暂不能离开长安,不过些时日,小弟或许会前往洛阳,到时说不得便要到包兄家中做客。”包不期见段熠风不愿离开长安,也不以为忤,笑道:“随时恭候卧槽大驾光临,小弟就此别过。”说完,抱拳告辞。段熠风也是抱拳,与包不随、楚霸天等几人一一告别,几人回房去收拾东西,然而段熠风一直在歌舞大厅等候,这几人却一直未再出来,而他们也断不会绕远路走正门,当真是身在江湖中,不走寻常路。
虽说杨坚和王轨两人是打着去邀请人的幌子去向宇文邕报喜去了,不过既用了这样的借口,那必定就会请很多人来参加今晚的夜宴。有道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于是还只是下午四点多钟,段熠风便开始为晚上的宴会作准备,好在他此时已是杨坚和花无常的贵客,现在虽不在饭点,但在国宾馆中要些饭菜还不成问题。所以,接下来空旷的国宾馆歌舞大厅中,便出现了一人一杯饮,对影成三人的情况。
正当段熠风一人吃喝得入神,花无常从外面钻了进来,段熠风不问他去哪了,只是将他邀了过来一起吃喝。花无常落座后,问道:“晚间有宴席,卧槽为何此时独自一人在此吃喝?”段熠风道:“就是因为晚上有酒会,所以这时就开始吃喝。”花无常道:“这又是何道理?”段熠风道:“喝酒之前,先吃点东西,不容易伤胃,也没那么容易醉。”花无常笑道:“小弟当真不知还有这说法。”段熠风道:“我管你知不知,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为花无常倒了一小杯酒,两人便且小酌小饮,且等参加晚宴的人到来。
大约六点半的样子,杨坚和王轨一同回来,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大堆人,长孙览、宇文神举、宇文孝伯三人段熠风已在宫中见过,算是认识了,还有几人段熠风是第一次见,杨坚为他作介绍,段熠风只大致记了一下名字,至于他们是什么大夫、什么侍中、侍郎什么的,段熠风那是该忘就忘,但脸上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那就不可或缺了。
一套虚礼下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天完全黑了时,宴会正式开始。今夜有别于往日,今夜这声宴会是为火箭筒庆功,是以宴会很快便进入了高潮,不管在场之人知不知道火药,听不听说过炸弹的威力,只要一进入此类话题,总免不得要夸上几句。这也是为段熠风庆功,所以宴会开始没多久,段熠风便接过了主场,子曰不可有,诗云不可缺,胡说亦不可缺,忽悠更不可缺,对付一群不是练功练傻了,就是读书读蠢了的人,段熠风如果还把不住他们的脉门,那他二十一世纪二十多年的日子就白混了。
三杯酒下肚,段熠风叫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一首李清照的《乌江》,便是酸丁腐儒,亦当生有万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