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新高三年级的教师会在学校的小会议室进行。这次会议由教务主任周主任组织，到会的除了高三的任课老师外，学校的书记、校长，教务主任、教育主任、总务主任等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到了会。
周主任先讲清楚为什么在高考刚结束的情况下就开新高三教师会的目的和意义，特别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然后由赵校长作专题发言。
赵校长说：“刚才周主任已经把我们今天开会的意义和目的讲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我今天只想谈如何做好高三工作的设想和建议，也就是‘早’‘准’‘狠’‘实’四个字。下面我就逐个地解说一下，有不当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他停了一下，见大家都在认真地听着发言，于是又接着说。
“早，除了我们常说的早准备，早安排外，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有就是要帮助学生早认识到高考与毕业会考的区别，尤其是高考与会考的难度和方法上的不同。就我们这一届而言，早准备、早安排可以说是做得比较好的。当我们组成这个团队时，学校里就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各位，我们必须有在这个团队一同奋斗三年的思想准备，把各方面的工作要尽量地往前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都已经做到了。这一届形成了好的班风和学风，学生进入最佳的学习状态快，这为我们的工作争取到了主动，赢得了时间。现在我们除语文、外语外，其他各科都已经进入到了第二轮复习，这样就为我们充分、系统、扎实地复习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而现在我们还要继续深入细致地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我们前面已经将各项工作做得很不错，我们的会考成绩大大地超出了我们想象，不仅都一次性地顺利过关了，而且所考的这七科，有五十多人各科都上了九十分，而且创造了六百七十八分的高分，这都是可喜可贺的。但是会考不是我们的终点，我们的目标是高考，只有把高考考好了，我们才是创建郊区一中的功臣。而现在我发现最近有些学生，尤其是会考成绩公布以后，有些学生有些松劲，甚至有的还在说什么会考各科能够上九十分，七科的总分随便就能达到六百五六十分，而高考各科平均能达到八十分，有五百四五十分就能进入到一个比较理想的大学了。有的还说在高考中就是减去一百分，还能上个重点大学，所以他们现在有些松懈了。我们必须做好学生的稳定工作，要让学生明白高考和会考完全是两码子事情。会考只是水平测试，重在于课本，重在于知识；而高考是能力考试，重在于能力，重在于运用。也就是说，高考不但要把知识烂熟于心，而且还要能够运用这些知识去解决各种问题。再有，评阅计分的标准也不同，会考时是要尽可能地让学生顺利过关，所以评分比较松；而高考是为高校选拔人才，是要让千军万马的考生落马，因而记分也是比较严格的。现在我们要尽快地做好学生的稳定工作，悬起时间的鞭子，更加扎实地把各科复习搞好，力争在高考中打一个漂亮战。
第二是准。准就是准确，看起来很容易理解，但是真正要把握好，还是有难度的。因为准不但包括了要把知识传授得准确，对学情把握得准确，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对高考信息把握得准确。知识把握准确，就是要吃透教材，将一个一个知识点准确地传授给学生。而学情的准确在于对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有清楚的了解，做到因材施教。到了高三，我们特别应该注意对尖子生的培养。说白了，一个学校声誉的好，主要就是靠优秀学生创立起来的，如果我们明年能考上几个清华北大，我们的声誉自然就好了。现在家长看什么？就是看你高考的成绩。当然学校其他工作要做，但是高考成绩，高考质量是重中之重。只有高考质量高了，那些优秀学生的家长才会放心地把他们的子女送到这里来读书。优秀学生多了，教学质量也就会更好，教学质量高了，又会吸引更多的优秀学生，那样就会步入良性循环。优秀老师培养出优秀学生，优秀学生又会促使老师更优秀。所以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多培养出优秀的学生来，我更希望有更多的优秀学生成就我们更多的优秀老师，从中涌现出成功的教育家。在高三，我们还要特别关注高考方面的信息。准确的信息是少走弯路、少做无用功的保证。当高考考纲下来了之后，我们不但要认真地阅读，反复地钻研，吃透考纲；另外我们还要关注高考动态，利用同学、朋友的关系网，了解高考信息。现在我们是在高考指挥棒下进行高考复习，那么我们就要熟悉并透彻了解高考考纲这根指挥棒，绝不越雷池半步，要考的内容必须抓实；不考的内容绝不多讲半句，绝不给学生多增加哪怕万分之一的负担。以本为本，以纲为纲，就是给我们圈定了高考内容的坐标。所以吃透教材，吃透考纲既能保证要讲的内容不会遗漏，也是给学生减轻负担的最有效的途径。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考什么，讲什么；要考的，必讲透；不考的，绝不讲。’要做到这样，就必须钻研教材，钻研考纲，吃透教材和考纲，认真备好每节课，向课堂四十五分钟要质量。到时候，我们还要想办法，深入到名校内部去把他们的模拟试卷搞来供我们研究，有必要的话还可以给我们的学生考考，这样以便我们对高考的信息把握得更准确。
第三个就是狠字。怎样狠呢？我讲的狠就是在准确的基础上，抓紧练习，将所学的知识转变为技能技巧。本领是练出来的。不下水的人是不可能学会游泳的；不做大量习题的人是不可能将所学的知识转变为技能技巧的。俗话说‘熟能生巧’，古语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这些都强调了什么？都强调了要多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平时多做题，考时少失误；平时练得熟，考时速度快。考试时速度快，就争得了主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才可能在考试时得高分。基于这一点，我们应该让学生多练习，多做题。当然，学生的练必须是在老师的指导之下，有选择、有针对性地训练。我们要求学生‘操千曲’，那么我们老师应该‘观千剑’，所以，我们老师应该多看资料、多做题。给学生做的题，应该都是由老师精心选出来的典型的题。我们绝不能看到题就拿给学生做，老师必须精心挑选严格把关，只有这样经过精心挑选严格把关后进行的训练才会有高效率，不说以一当十，确实能以少少许收到多多许的效果。我们老师选题严格，我们的学生才会轻松一点，才不至于疲于应付，才会有时间去思考，去发现规律，掌握解题的技巧和诀窍，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有效地提高教学质量。所以我说的狠包括两层意思，一是我们老师要狠下功夫，多看书，多做题，从中选拔出各类典型的题为学生备用。我建议年级组要不定期地安排老师到书店、书市去，去为我们的教育教学选购一些必要的实用的资料回来。我给你们搞点特殊吧，凡是在座的高三的老师，我同意在高三这一年给你们每人报销二十本资料。你们买回资料直接拿到图书室去登记报销就是，登记后你可以再借出来使用，直到这届结束时归还到图书室就是的。另外你们要去买书买资料，学校里可以派车，而且保证给你们用车的优先权。我们各个部门对高三都应该给予最大的支持，确保高三工作的顺利进行。只有老师资料多了，选择的面才会广一些，我们的质量才会有保证。另一层意思就是学生要狠学、狠练。当然学生的学和练，必须是在老师指导之下高效有序地进行。
我说了这么些，是不是太多了？”老师们没有表示什么，周主任马上说：“您说的这些，对我们有着很大的指导意义，说得很好，请继续说吧。”
“那我就再说说实吧。实就是实在，不搞花架子，实实在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也就是要注重实效，重在落实。我刚才讲了组织选择资料，布置作业保证练习，那些就是实，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还应该注重检查落实，还应该在检查、测试中发现问题，然后有针对性地进行强化训练。我们不但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且还要及时地查漏补缺清除死角，确保学生对知识全面准确地理解和掌握。总之不管怎样，我们注重的是实效，现在不是流行不管白猫黑猫，只要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吗？那我套用一下，我说不管你采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有效提高教学质量，提高学生的考试成绩就是好办法，就是好老师。
这就是我对早准狠实的理解，有不妥之处，请老师们批评指正。如果觉得还有一点道理，那我们就以此共勉吧。”赵校长说着，老师们认真地听着，会场里鸦雀无声。于是又接着说道：“另外我还想讲一讲体育锻炼与劳逸结合的问题。”赵校长打开了话匣子，就能这样滔滔不绝，分析问题切中肯綮，对我们的工作能高屋建瓴地予以指导。
六
高三年级组的会还在进行，赵校长讲了之后周主任也谈了对高三工作的意见，然后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一一表态，坚决支持高三的工作。
在老师们自由发言时，田民讲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说：“在高三的复习中，我们不但要遵照赵校长所说的早准狠实和周主任讲的有的放矢地去做，我觉得还应该死去活来。”他这话一出，令人惊讶。然后他接着阐释，“我说的死去活来，是指在复习时先应该将基础知识抓死，基本概念抓牢，这些我们在前面的第一轮复习中已经做了，而现在应该让这些基础知识活起来，在解题时融会贯通。死就是要抓实，要将知识点一点一点地过关——准确把握，牢记在心；活就是要能得心应手融会贯通。死是基础，活是能力；死是扎根，活是超越；死是入乎其内，活是出乎其外；死是前提和保障，活才能得以飞跃和升华。必须先有死，然后才能求活。这样死去活来，我们的教学就进入到了一种全新的境地。”田民的这个死去活来的提法虽然吓人，但是道理还是可通的，高三复习也确实是应该做到的。
这次会开得很有成效，不但统一了思想，而且大家都有了行动的指南，明白了今后该怎么去努力。
新天地商场的建设抓住了极好的时机，建成后物价就飞涨，房租也是大涨。刚开始时他们的租金每平米每个月只有五块钱，折算到每一天也就是每个平米一角多钱，而两年就涨到了每个平米要五角钱一天了，也就是原价的三倍多。虽然价格是这样上涨，而退门面的极少，倒是想要门面的却还不少。黄胖子和老狐狸就主张再圈一些地来扩大商场，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一条牛是看，两条牛也是看，还不如多看几条牛、多赚点钱。
李智睿的意见不赞成再扩建了，认为把商场扩建得太大，不但不便于管理，而且还会对已有的商场有冲击，甚至还会因为门面太多而不得不降价出租，反而影响商场的收入。为了统一思想并研究一些其他的问题，李营长召开了股东会。
股东会在礼拜天召开，参加股东会的也就是五个股东。李营长说明了召开这次股东会的主要内容：一是审议两年的财务，二是研究以后的分配方案，三是讨论再扩不扩建的问题，另外就是再看股东们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会议井然有序地进行，先是田民通报了两年来的收支情况：“承蒙各位的信任，两年来会计出纳都是由我哥哥田力一人兼任的，但是每笔账我都是认真把了关的，我要求他做到日清周清，不管怎样我每周都必须对账一次，这样基本保证了收入支出入账的准确性、及时性。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建议大家尽快物色一个会计，或者是我们在座的哪一位出来兼任出纳，做到出纳会计分家，尽可能地避免财务错误，确保我们以后的工作做得更好。
下面我就将这两年的总的收支情况向大家汇报一下，这两本账本就请李总代为保管一下，请各位抽点时间进行查阅，这既是对我的负责，也是对公司的负责，更是对自己的负责。
两年来现在总的收入已经超过了支出，账面上已经有了节余，也就是说我们用两年的时间就收回了所有的成本。当然这两年中，我们在座的五个人没有一个人在这里拿过一分钱的工资，像老黄和老刘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司的建设和管理之中的，这样确实是太苦了你们，大家是知道你们的。你们俩的家境并不富裕，家里生活要钱，孩子读书要钱，人情南北要钱，你们又没有从别的地方去赚到钱，但是你们从来没有向公司伸过手，而平时问你们的情况，你们总是说还好，还过得去。我和李总都知道，你们是勒紧裤带在坚持，在盼望，现在好了，我们走出了困境，一切问题都好解决了。
我就把两年的具体财务收支情况通报一下，这里有一张表，会后我就把这张表贴在财务室的墙上，请大家再核对。具体数字是这样的……”
田民将收入具体列了三项，一是股本金，二是礼金，三是租金。股本金李智睿投入得最多，最高的时候达到六万，其次是李营长，高的时候也达到了五万多，其余三个都超过了两万。礼金就是开张时各单位送来的贺礼。租金是按月统计的，这些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支出分作了十四项，并逐月录出，详细具体。大家对这样细致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会议再进行第二项，讨论以后的分配方案时出现了分歧。虽然两个李总投入的股本多，但是都不肯多拿红利，而只肯拿开始就决定的百分之二十。田民就说自己不能经常来公司，田力是他请来替他帮忙的，所以田力的工资应该归他田民负担，不应该由公司承担。大家都是这样谦让，不愿意给别人增加负担。最后李总拍板：“按现在这样的租金收入，我们今年的收入将接近一百万。我建议提留一半出来为公司今后的发展，从现在的情况看有一半用于开销就已经差不多了。我粗略地匡算了一下，包括我们自己，我们现有员工42人，除了我们在座的5人和田力以外，另外那36人，我们平均给他们每个月发100元的工资，这应该说已经是很高了吧。我现在的正工资是64元，加上其他的七七八八也还不到100块钱一个月。田老师，你现在的正工资是多少？我看你的也和我差不了多少。”田民点头承认。李总继续接着说，“36个人，平均100，12个月，总共也就是四万三千二百块钱。再给他们算上一些福利，总数也不会超过五万。第二个就是场地费，每个月的地租就是一百多块钱，好像是不到两百吧，就算两百，一年下来也就是两千多块钱，再加上给他们一点好处费，总共也就不过四千块钱。还有就是水电费。电费的大头是由租赁户交了，其余的总共也只有那么多钱。我们把水电费和场地费加在一起算一万块钱，这应该差不多了吧，加上那工资五万，总共也不过六万。另外我建议给田力每个月发四百块钱的工资，到年底的时候给他发两千块钱的奖金，大家觉得怎么样？”
老狐狸笑着响应：“李总说了算数，就按李总说的办吧。”
黄胖子也说：“没意见，李总说的上算。”
田民说：“还是不要给那么高吧，多节余一点到以后用吧。”
李总说：“没问题，以后的收入只会更高。你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总不能亏待了兄弟吧。再说饮水还得思源呀，这个商场没有你的提议，肯定就不是我们在搞，那么现在数钱的也不是我们，我们现在有钱了，怎么能亏待了兄弟呢？”老狐狸、黄胖子附和着，应该是这样。
李总继续说着：“我建议给我们每人每个越发五千，这总共就是三十万，到年底的时候每人再拿两万过年，你们觉得怎样？”老狐狸和黄胖子说有钱拿哦什要不得，当然是大家高兴的事呀，要得要得。
李智睿先是一言不发，等李营长说完后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说：“李总这样的分配确实体现了我们有福同享的原则，设想的方案也很大胆，但是我不赞成把钱就是这样分了，或者说就是这样直接发给大家。我知道你李总和田民拿了钱回去会知道怎么用，但是老黄和老刘就很难说了，弄不好白天拿了钱，晚上就在牌桌上送给别人去了，或者是抱妹子去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是我们对他们的不负责任，所以，我不赞成是这样发钱。”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如果觉得硬要这样分发给大家，我建议给每个人只发五百块钱的现金，其他的到银行里给每人开一本存折，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取钱，你们觉得如何？”
李智睿的话说得老黄和老刘有些不高兴了，但是他们也知道，李总这也是为了他们好，所以不便说出其他的什么来。
田民见气氛有些沉闷，于是开口说道：“我们这个商场，两年就开始盈利了，这得益于我们大家的努力，更得益于我们把握了好的机会。但是我们对这商场只有八年的经营权，八年以后我们怎么办？我现在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暂时还没有答案。我觉得我们大家都应该思考这个问题，积极地寻找机会。老黄和老刘想再把商场扩大些，证明也就是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我觉得这里不再适合我们去扩大，不知道你们觉得是不是有道理。第一这个地方最长的租赁时间只有八年，那么很快就要归还给别人，虽然我们是赚了一点钱，但是终究还是为人作嫁衣裳。第二，现在再去扩租土地，恐怕比两年前会要贵得多，还可能会引发对我们原租的土地价格有影响，甚至弄不好还会招来一些麻烦。第三，也正如李总所说的，门面多了可能还会对我们已有的门面有冲击。第四，我们在建这个商场之前，是先已经看到了有一百多个摊贩要找门面，而现在虽然有一些，但是都是零星的，甚至还是不确定的，没有大批的租赁户，我们再扩建了门面，怎么办？基于这四点，我也不想再搞扩建了。但是怎么办？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要更多地积蓄力量，多留一点钱出来。手里有了钱，一旦有机会，我们就可以快速地上马。
我想我们有钱了自己去兴建一个大的高级酒店或者一个大的综合商场，创建一份我们大家的长久的产业。所以，我建议我们暂时拿的工资不要太高，如果家中有大事要办需要用钱，那也是应该用的，而主要的应该把钱留下来以待以后的发展。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
七
田民下好面条，叫晓琳起床。晓琳起来漱口时就哇了几下，洗漱完了坐到桌子旁边又哇了起来。田民端了面出来，看到晓琳在哇，把面放好，扯点纸擦了下手，扶着晓琳，轻轻地拍着背。等晓琳平静一些后，田民问：“怎么，不舒服，等下去看医生好吗？”
晓琳摇摇头，嗔怪道：“还不是你害的。”
田民茫然地望着她，摸不着头脑。
晓琳又哇了起来。“走，我带你看医生去。”田民说。
“不用急，可能是你要当爸爸了。”晓琳望着猴急的田民，轻声地说。
“是真的吗？我要当爸爸了！”田民高兴地叫了起来。
“应该是的吧。我这样干哇已经有两天了，只是前面两天没有这么厉害。现在一天比一天厉害了，真难受。”说着，又哇了起来。
“那我就带你去看医生，回来之后你就回家休息。班上的事情我帮你安排一下，课我来上就是，你安心休息就是的。”
“医生不必去看了，我躺着再休息一会就会好的。你吃了面之后帮我去看下班倒是要得，早读反正有课代表带读。你只跟我看看有没有迟到的，看看他们是不是自觉。”
“我先去看看早读，并调一下课，然后我再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田民吃完面条就去了办公室。
等田民回来后，晓琳哇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了。晓琳说：“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田民也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为什么啊？”
“你看我们刚到这边来，一届毕业班都没有带出来，如果我这时候怀上小孩，那这一届我就没有办法再带下去了，而且对你的工作还会有影响，所以，我想暂时不要孩子。”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想听听田民的意见。
“我们先还是别急于做决定好吗？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们毕竟年龄都不小了，我们如果不要这个小孩，再一拖延，那你就是三十岁了，据说女的三十岁以后是高危年龄段，那时候生小孩对母子都不好，我们还是到医院去听听医生的意见再说，好吗？”
晓琳信赖地望着他，点了点头。她心里感到特别温暖，丈夫在这样的事情上也能这样理解她，她感到特别幸福。她知道，田民早就想要孩子了，其实自己也早就想当妈妈，享受当母亲的幸福，做一个完整的女人。田民是一个孝子，也是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作为一种影响非常广泛的传统思想，他当然也深受其影响。虽然他多次说出爸爸妈妈早就想抱孙子的想法，但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却还能替她着想，这确实是非常难得，当然令她感动。田民越是这样宽容和理解，晓琳反倒觉得自己提出不要这小孩的要求越是不应该。虽然田民说去听听医生的意见，她在心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田民，我不想上高三了。”李克勤趁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对田民说。
“为什么？”
“下个学期翠桃要上班，丽丽没人带。如果我在高三，也没有时间关照家里，再加上你也知道的我们家里的那些特殊情况。幸亏我的房子还大，但是我维修占一间房子都少了，要想请个保姆也没有地方住。”
“那你准备怎么办？”田民问道。
“我想办停薪留职。”
“可以办吗？”
“我问过赵校长，赵校长说上面有文件，老师不能搞停薪留职。但是我们有的同学已经办了。你路子广，能够想点办法吗？”
“你问问你们同学是怎么办的吧，看看能不能借鉴他们的办法吗。”
“他们都只是在学校里办的。说实在的，这是瞒上不瞒下，还可以吃缺额。”
“那怎么能够呢？你去干私活，还要拿国家的工资啊？”
“我不拿工资，但是学校里可以把我的工资领回来。反正学校里又不在乎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做事，只是把我的事情匀给大家多做点，把我的工资分给大家就是。”
“那怎么可能呢？上面要核编的呀。”
“现在很多单位都是这样做的。有些人只是把关系挂在单位，单位只是保留了他的人事关系，他为单位赚回了工资，提高在职人员的福利，这实际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办公室里来人了，他们停止了这方面的谈话。
暑假补课结束，休整了两天，又是新学期开学了。李克勤找到田民，高兴地说：“赵校长终于被我说服了，同意我的停薪留职的请求。”
“我已经知道了，要李老师来补你的缺了。”
“我也就可以专心搞维修了。”
“你终于如愿以偿了，祝贺你。你是怎么说服赵校长的呢？”
“也不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些。其实那些套路他都晓得，只是不愿为他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人担担子。”
“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会愿意多惹麻烦呢？”
“这两天，我在外面找了一个门面，我想下个星期就开业。”
“你准备就是一个人做？”
“翠桃的弟弟今年高中毕业，高考没有考上，翠桃想要他过来帮忙。其实我知道，是想要他跟我学哒修电器。”
“那好哇，传给小舅子，又不是别人。”
“那倒也是。他来了我更放心。”
“去办营业执照没有？”
“还没有。那倒是可以边营业边去办，而且房东还说他可以给我帮忙。”
“我能够帮你做点什么呢？”
“开个路边小店子，没有什么事情。请你帮我多关心关心翠桃。”
“都在学校里，那没问题。你这开张，到时候给你道喜啰。”
“到时候去给我放挂鞭子，捧捧场倒是可以。”
“那是应该的。以后你家里怎么办？”
“翠桃请了她的小姨来帮忙。”
李克勤的“便民修理店”开张，学校很多老师去放了鞭炮。道喜的人络绎不绝，鞭炮从上午八点多钟放起，一直延续到旁晚七点多钟，有时还是几挂同放，震耳欲聋。整个街都笼罩在烟雾之中，弥漫着火药味。炸碎的红纸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开张之日，就有几个人搬来了电视机等电器要请田民维修。李克勤说：“第一天接的业务都免费。”他安排李翠桃的弟弟把送修的电器一一登记。
晓琳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在讲台上。学生看见老师突然倒在讲台上，马上围了上去。王翔就直接往办公室跑去，老师们听说沈老师晕倒了，都往教室里跑去。周主任要凌颖赶快去学校办公室。交代说，如果汽车在学校，要司机赶快把车开过来准备送沈老师去医院；如果汽车不在学校，要办公室的人赶快打电话喊救护车。
田民赶到教室，拨开学生，见王雅娟单膝跪着抱着晓琳。田民蹲下身接过晓琳，一把抱了起来，底下却留下了一块血印。周主任叫学生赶快让开。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生进行紧急抢救，晓琳苏醒了过来。医生给她输液，救护车又呼啸而去，虞丽萍陪田民护送晓琳同车去了医院。
虞丽萍看到担架下面在滴血，惊叫了起来。医生看了看，说汽车马上就到医院了，要大家别惊慌。
汽车一到医院，晓琳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过了很久，医生才出来，说：“大人已经稳定了，小孩没保住，流产了。”过了一会，护士才把晓琳推了出来。
晓琳见到田民，流着泪断断续续地说：“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住小孩。”
田民也流着泪连连说：“只要你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
护士要晓琳少说话，晓琳痛苦地望着田民，泪水不停地涌出。
“小姐，请不要流泪，这时候流多了眼泪，以后对眼睛不好。”护士提醒着晓琳。
晓琳被推进病房，从担架上移到了病床上，田民安顿好以后去办住院手续，虞老师陪伴着晓琳。
田民看到刚才抢救晓琳的陈医生，就主动地上前去了解情况。
“陈医生，您好。我是刚才被抢救的那个沈晓琳的家属。”田民这样自我介绍着。
“我知道，上次急着要我给你们开绿灯放行去结婚，但是结婚以后就不记得来复查了。”陈医生笑着说。
田民以为陈医生不记得了，没想到陈医生还能记得这样清楚，使得田民有些尴尬。但是田民的反应到底还是很快的，马上接过话来：“上次您给我们开緑灯去结婚，我们一直想来看您，但是没有抽得出时间。”
“要到病倒了才有时间？你们这些年轻人啦，就是不懂得珍惜。”陈医生严肃地责备道。
“您批评得对，我们以后学会珍惜。”田民小心地道着歉。
“我告诉你，你爱人的情况不好，这次要我开緑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陈医生严肃地说。
“怎样的不好？请您具体说说好吗？”田民恳求道。
“你注意到她身上的红籽籽没有？再加上发烧、晕倒等方面综合来看，我怀疑是比较严重的病。”
田民听陈医生这样一分析，感到有些可怕，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白血病这个名字来。陈医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便安慰道：“你放心，不管是什么病，到了医院，我们都会想办法的。再说我现在只是怀疑，结果还要等化验的结果，甚至还要做穿刺。
八
晓琳在田民的陪护下，在楼下转了一圈，回到病房。沈校长和邹老师已经在病房里等他们了。晓琳一见他们就问：“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沈校长轻松地说：“我们起来散步，就转到这里来了。”他说完觉得有些不妥，便掩饰地笑一笑，但是笑也还是不自然，气氛倒显得非常压抑。
“我只是做个实验，你何必告诉他们，令他们操心呢？”晓琳对田民埋怨道。
“我们不知道要做什么实验，讲了是起来散步转到这里来的。”沈校长继续掩饰道。
“爸爸，你真是连谎话都不会编。谁不知道你是早上最难起床的，什么时候开始搞晨练了呢？”晓琳嗔怪道。
“你爸和以前大不同了，现在有时候比我都起来得早。而且每天早上要搞一个多小时的晨练。”邹老师马上出来打圆场。
“想不到妈妈也会来帮爸爸骗我。既然你们是出来搞晨练的，那就还是搞晨练去呀，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晓琳笑着埋怨道。
一个护士拿着一卷纱布，走进了病房。另一个护士推着推车过来，叫晓琳坐下，就给晓琳的头上缠纱布，一层层的纱布把晓琳的眼睛给蒙得严严实实。
“田民，这是做什么实验呀，怎么还要蒙住眼睛？”
“你按医生的要求做吧，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实验。”
“你别骗我，是要做《血疑》里杏子那样的实验，是吗？”
“我不知道，医生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实验。”
“什么普通实验要蒙眼睛呀，只有像杏子那样做穿刺才要蒙眼睛呀。”
“琳琳，你不要胡思乱想乱说了。讲了只是做一个小实验，不用怕。”邹老师安慰道
“好，我听妈妈的，即使是做穿刺，我也不会会怕的，因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我怪田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实情况，他是你们的好女婿，倒是给你们讲了实话，所以要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晓琳责备道。
“不错，我知道我的女儿是勇敢的。”沈校长转换了话题，鼓励道。
“做什么实验都无所谓，只要希望你们能明确地告诉我。如果医生不知道我，那倒是情有可原，但是你田民总应该相信我还是会有这份承受力的。说老实话，我这次来就已经意识到了可能要做穿刺。凭我身上的斑点和发烧、头晕来看，我就猜到我可能就是得了杏子那样的病——白血病。”
“小姐，不要说了。我们相信你的勇敢，但是我们医院也有医院的要求，有些情况是不能直接跟病人说的。”护士劝慰道，她的好心劝慰却道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实你们医生太多虑了，病人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那怎么能够和你们医生配合治疗呢？”
“您说的是有理，但是有些人承受不了，所以我们医院有规定，有些特殊病是不能让病人知道的。”
“当然，你们的规定也是有道理的，是为了保护病人。但是，你们难道就没有看过《血疑》？如果一开始就给杏子讲清楚白血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如果让杏子一开始就知道患上白血病将会是怎样的结果，那她也许还会减少很多后来因为误会而造成的痛苦，也许杏子会更加珍惜宝贵的生命。”
“是的，您说得不错。有的人能这样理智对待，但是有很多的人没有这样理智，却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医生到门口问护士，准备工作是否已经做好了。护士就推着晓琳去实验室。田民、沈校长和邹老师都跟着到了实验室门口。
“医生，请你们如实告诉我，我还有多长的时间，我想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让我把这届高三的学生送毕业，这样使我的中学教学生涯没有缺憾，可以吗？”
“现在并没有确诊你得了什么病。就即使确诊了得的是什么病，现在也有很多办法可以延长生命，甚至可以完全治愈，所以你不要悲观，一定要振作起来，积极配合治疗。”主治医生来到了他们身边，鼓励着晓琳。
“我知道，这病看来是得真了。没有问题，人生不在活的时间的长短，而在活得是否充实；人生不在经受过什么，而在于是否能从经历中得到有意义的感悟；人生不在走过多远，而在于是否能留下对后人有意义的启迪。我要努力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并且把每天的变化及感受准确地记录下来，供你们医生参考。这也许就是我留给他人的最好纪念。”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话震撼了。
“真没想到，您能有这样的想法，真令人敬佩。但是，现在请您别说了，我们就要做实验了。”
晓琳被推进实验室，医务人员就准备给她做麻醉，晓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医生，我能不能不用麻药？”
医护人员一下子都愣了，凡是做这种实验的，还从来没有人提出过不用麻药的。主治医生走到晓琳身边，说：“沈老师，不用麻药怎么可能呢？这穿刺要刺进骨头，会很痛的。”
“痛有什么可怕的？古有众人皆知的关羽刮骨疗伤，现代有刘伯承不用麻药挖眼球，难道他们不痛？但是他们都经受住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向他们学呢？”
“不是说不能学，而是说在现在这样好的条件下没有必要再来苦自己了。人在经历特别痛苦的时候，也会对人的精神意志有影响的。”医生劝说道。
“既然您是这样说，那我能不能不做全身深度麻醉，只做局部的麻醉呢？”
“这也需要顽强的毅力，因为很多人听到我们的器械的声音就会高度紧张的，一紧张就对我们的操作不利，甚至害怕发生意外。现在我们知道了，你是一个非常顽强的人，既然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我们就试作按你的要求做吧。但是你一定要坚持住。”
晓琳躺在实验台上，听着医生有序的操作声，真切地体验到了“我为鱼肉”的感受。
晓琳被推进实验室不久，易励志和苏菲菲就来了。他们并不知道晓琳要做穿刺，只是听赵校长说晓琳住院了，他们就来了。
“怎么把你们也惊动了，害得你们从那么远跑得来，叫我怎么好意思呢？”田民看见他们就主动地迎了上去。
“来看看老朋友，也是应该的呀。”易励志握着田民的手说。看见沈校长和邹老师，又主动地上前打招呼。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田民问。
“我们先到了晓琳的病房，问医生才知道你们在这里的。”苏菲菲抢着回答。
“你们怎么这么早呢？”田民问。
“学校的汽车进城接老师，我们顺便就来了。”易励志回答着。
“不错啊，校长还是搭便车。”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呀，能就便不就便，何必过多地麻烦人呢。”
“不错，你能有这样的认识，老师们都会信服你的。”沈校长听了忘记了所有的烦恼，高兴地说。
“哪里哪里，这与老校长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你也不要这样谦虚，你说说现在学校的情况怎样了？”沈校长虽然离开了那学校，但是他仍然非常关心学校的发展，一有机会，就总爱打听那学校的情况，毕竟那里凝聚了他多年的心血。
易励志向老校长汇报起了学校的工作。学校现在已经转成了职业中学，一年级的有六个班，二年级的有八个班，开设了幼师、电子和财会等专业。尤其是我们农业机电专业的学生非常抢手，这个专业今年两个班一百一十个人毕业，到最后还有几个单位根本要不到人。现在要求入学的学生非常多，我们的规模还要扩大，这点已经得到了区政府的支持。区长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支持，还两次特意到学校去视察工作，要求我们把它做大做强，创建起品牌来。我们知道，这任重而道远。”
“请沈晓琳的家属接人。”护士在实验室门口喊道。
晓琳被推出实验室时，蒙眼睛的纱布取掉了，她是睁开眼睛出的实验室。医生一出实验室就对田民说：“沈老师是我见到的最勇敢，也是最顽强的，也是最令我敬佩的人。”
“这又有什么？这只是对我的意志进行了一次考验。也请你们相信我，任何打击都不会击垮我的。”晓琳躺着，虽然声音不是很高，但是非常洪亮。
“真是令我佩服。她进去时就给我们说，古有关羽刮骨疗伤，现代有刘伯承不用麻药挖眼球的故事，提出她也不要用麻醉药。”
“是吗？真是这样？”苏菲菲惊讶地抢着说。
“我没有做到，还是用了麻醉药。”
“后来是在我们的再三劝说下，而且还只进行了局部麻醉。”
“不管怎样，还是进行了麻醉，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惊奇的了。”
“我以前遇到的，尤其是年轻的，都是特别怕痛的。有些生怕麻醉得不深，还怕痛。从来没有见过不要用麻醉药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怕不怕痛的问题了，完全是一种顽强的意志的体现。有了这样的精神和意志，是任何疾病都不能把她摧垮的。”医生感叹地说。
“菲菲姐，易大哥，怎么也惊动了你们？”晓琳看到易励志他们就说。
“我们是特意来向你这位美女英雄致敬的。”菲菲笑着开玩笑说。
“快别这样说了，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倒还要向医院建议，以后做这种实验，只要使用局部麻醉。”
“你总是随干什么，都敢于尝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