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亲王看了她一眼,说道:“所谓树大招风,墨龙帮这几年扩张非常迅速,再不遣散,谁也不知会不会威胁到朝廷的安全。”
杜若锦也算明白,当年宋太祖不也杯酒释兵权,自古帝皇都是忌惮不被自己所用的杰出人才。
锦亲王接着说道:“本王先去查五毒教,发现他们的头目经常出入庆春楼,就派人查封了那里,本来想从掌柜的那里找到些线索,可是他却当场自尽了。”
杜若锦的脸上骇然变色,借以轻“咳”掩饰住自己的震惊,难道楚惜刀便是五毒教的头目?挖人心肝?杜若锦浑身一颤,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
锦亲王没有注意到杜若锦的神态,只顾着翻着书,接着说道:“线索断了,本王一时也没了头绪,就想上妙真寺小住清静几日,哪里想到一时疏忽大意,就遭人暗算了。”
杜若锦磕磕巴巴试探问道:“所以,你断定,那些人就是五毒教的人?”
“没错,他们五毒教的人,手臂上都纹有青龙,那日死在了妙真寺的三个人,手臂上都纹有青龙。只可惜,让那个人逃了,他武功极高,留下来不知又要生出多少祸事来。”锦亲王忧心忡忡得说道,将手上的书打开来又合上。
杜若锦怔怔得坐在那里失了神,她以为楚惜刀不过也就是个盗贼流寇而已,哪里想到情况比她预想的要更坏。高美景心心念念,愿意为他去生去死的男人,竟是一个恐怖邪恶组织的头目?
锦亲王在门口,知会下人端些点心进来。
杜若锦拿起一块玫瑰香酥片,吃了几口,却食不下咽,锦亲王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杜若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锦亲王接着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更令本王奇怪。”
“什么事?”杜若锦现在是草木皆兵,几乎是反射性得问道。
锦亲王一脸的沉思之色,说道:“当日,本王命人拿着金牌去皇宫请御医,不知何故,竟然冒充御医进了妙真寺,而且还为你把脉开药,虽然药石无毒,本王却猜不出他的用心。”
杜若锦猛然想起,楚惜刀所说,曾经亲眼看到有人假冒御医,还是自己认识的人,难道会是高墨言?
两个人想着心事,都各自没了言语,正在这时,听见门外吵闹声,锦亲王皱眉喝道:“是谁在外喧哗吵闹?”
张贵在门前回道:“禀王爷,是信司衙门女捕头桑菱,她吵着一定要见王爷,张贵拦不住……”
还未等说完,门外就闯进来一个女子,英姿飒爽,眉目清丽,娇声喝道:“难怪王爷一直闭门不见,原来竟在这与女人……”
“大胆,不得无礼。”张贵在桑菱身后喝道。
桑菱丝毫不惧:“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锦州城内昨夜又死了两名少女,王爷不去抓人,将凶手绳之于法,还在这卿卿我我,敢问王爷心安吗?”
杜若锦站起身来,看着桑菱,说道:“请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与王爷卿卿我我了?”
桑菱一怔,望着杜若锦不屑道:“难道你就是王爷的侧妃?早就在外听说你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杜若锦偷笑,拿眼去瞧锦亲王,看他一脸的尴尬,于是说道:“哦?没有办法,即便坏蛮横无理又如何?反正也不会被王爷给休了。”
桑菱瞪大眼睛,指着杜若锦朝锦亲王喊道:“瞧瞧瞧,王爷,这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如果不是你的纵容,她怎么会嚣张于此?”
锦亲王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得说道:“恩,你误会了,她不是本王的侧妃,她是高家的二少奶奶……”
桑菱讶异,转过头看向杜若锦,只见杜若锦笑吟吟得看着她,两人相视,良久,大笑出来。
“桑捕头,你擅自闯进王府,本王还未追究你的罪过,你倒是忘形了,还不快说你找本王何事?”锦亲王端坐一旁说道。
桑菱敛了笑,倏地跪倒在锦亲王面前:“王爷,桑菱求王爷答应,让桑菱参与到抓捕五毒教的行动中来。”
“不行,五毒教乃是邪恶之帮,你一个姑娘家参与进来,怕是不合适。”
桑菱不甘说道:“王爷此话差矣,桑菱自幼习武,自问武功不错……”
“那也不行。”锦亲王斩钉截铁道。
桑菱伏在锦亲王的面前,哭求道:“王爷,桑菱之妹便是被五毒教的人杀死的,桑菱亲眼看见妹妹的尸首,被人挖了心肝去,桑菱曾在妹妹的尸首前发过誓,一定要手刃那些丧尽天良的人。”
锦亲王和杜若锦看到桑菱声泪俱下,无不动容,杜若锦上前扶起桑菱,对锦亲王说道:“王爷,你就恩准吧,我看她是矢志不渝,即便你不恩准,保不定她还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锦亲王思索片刻,对桑菱约法三章:“也罢,看在高家二少奶奶的面子上,本王可以恩准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本王三件事,不得擅自行动,不得抗命,不得为报私仇不顾大局。”
桑菱一一应了,谢了恩,又感激得冲杜若锦笑了笑,说道:“如此,桑菱告退,唐突之处请王爷和二少奶奶见谅。”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杜若锦和锦亲王,锦亲王说道:“本王曾经许诺高家,让高家子嗣一人去翰林院当差,不知道人选定的是哪一位?”
“高家四少爷高砚语。”杜若锦微叹,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了高墨言和高纸渲的意见。
“好,本王即日就会向皇上举荐,到时候皇上恩准后,文运司的人就会下文送到高家。”
杜若锦谢过了锦亲王,两人闲聊了几句,杜若锦便起身告辞了,锦亲王一怔,随即命张贵将杜若锦送回去。
张贵将杜若锦送回了高家府门前,就离开了,杜若锦正要进府就听见有个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自己:“二少奶奶请留步。”
杜若锦回身看去,竟是刚才擅闯王爷的桑菱,疑惑道:“桑姑娘,找我何事?”
桑菱笑道:“刚才真是多谢二少奶奶了,桑菱等在高家门口,就是为了向你道个谢。”
“客气了,不必谢的。”杜若锦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打心眼里有些喜欢,于是邀请她来高家小坐,桑菱倒也没推拒,跟着杜若锦去了墨言堂。
绿意见杜若锦平安归来很是高兴,急忙去厨房端些点心甜水。杜若锦本想带着桑菱在高府四处走走,看见绿意拼死使眼色阻止的份上才罢了。
杜若锦和桑菱言谈甚欢,两人都性子爽快,所以并不拘束,将自己知道的好玩好笑的一并说出来,逗得绿意都笑不止。
所以,当高墨言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杜若锦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高墨言的到来,他看到杜若锦笑靥如花的模样,犹如桃花绽放,一时之间光华四射。
绿意首先看见了高墨言,于是马上噤声,向高墨言问安。杜若锦的脸上的笑容霎时之间僵在了那里,桑菱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起身告辞。
杜若锦一把拉住她,说道:“无妨,你坐就好,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高墨言为之一怔,沉声说道:“我还以为你留在锦亲王府,不要回来了呢,既然回来了,就还要认可你二少奶奶的身份。”
桑菱听见这话,初始只以为是小两口别扭,后来感觉不对,才细细打量起高墨言来,只见他漆眸深邃,鼻梁挺直,唇角微微勾起,抿成坚毅的线条,高墨言身上带着几分掩饰的伤痛,只是处于愤怒中的杜若锦并未发现,反而说道:“我倒是想留在王府不回来呢,只可惜人家王爷不肯留我,否则你这辈子也休想见到我了。”
高墨言为之气结,气过之后,是难忍的挫败感,声音低哑,说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是,不止厌恶,还十分憎恨。”杜若锦毫不思索的回答,她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回答带给高墨言多么大的打击,只是一心想气气高墨言,所以才不加修饰自己的言辞。
高墨言漆眸更加沉郁,定定得看了杜若锦几眼,转身而去,背影挺拔,带着几分落寞而去,这时不忍心的人反而是桑菱,她见到高墨言那样的神态,不自觉得跟着难过起来,所以小声问杜若锦:“对他说那样的话,会不会太过残忍?”
杜若锦大叫起来:“残忍?这也能叫做残忍?桑菱,你好歹也是捕头,见多了残害杀人的把戏,你竟然说我的话残忍?你知不知道高家对我有多么残忍?”
桑菱有些迟疑,说道:“我看他对你还是……”
杜若锦未等桑菱将话说完,就急急接口,冲绿意说道:“绿意,你给她说……”
绿意应了下来,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开口,许久才憋出一句来:“桑捕头应该听说过高家有位又聋又哑的二少奶奶吧。”
桑菱诧异,瞪大了眼睛望着杜若锦,说道:“锦州城内无人不晓,难道你就是那位聋哑少奶奶?可是,你能言善语……”
杜若锦将自己突然开口说话当做一场奇遇,说给桑菱听,桑菱讶异不已,暂时忘记了刚才高墨言来时的异常气氛,与杜若锦讨论起人的际遇问题。
桑菱看天色已晚,与杜若锦约好改天一起上街才离开,杜若锦留她不住,只好将她送出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