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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悟禅机 妙人说妙语(2)

锦亲王气力不足,竹筏行得极慢,猛然间,杜若锦发现那黑衣人朝两人掷了把飞刀,飞刀凌厉呼啸,杜若锦吓得忘记了惊呼,那飞刀已经朝自己胸口刺来,锦亲王手疾眼快,将杜若锦推了一把,那飞刀却还是伤到了杜若锦的手臂,血一下子从伤口处涌了出来。杜若锦回头望去,那黑衣人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突然又用手猛得敲打了下竹竿泄愤。

杜若锦痛不可支,倒吸一口凉气,眼见鲜血涌出来将裙衫染红,那朵粉色的荷莲转眼间就变成了深红色,看起来诡异不已。

杜若锦初始痛极,现在却有些麻木了,感觉不到痛了,望见奔涌而出的鲜血,强颜笑道:“王爷,可惜了,你府里的千年人身天山雪莲,什么东西补身子,都要拿来用一用了,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

锦亲王蹙眉,伸臂将杜若锦揽在怀中,低声说道:“不要再说话,这只是皮外伤,回去我传宫里最好的御医来为你医治。”

锦亲王说着话,正要惊叹杜若锦胆色过人,不畏不惧之时,才发现杜若锦已经晕过去了,面色漆白,黛眉微蹙。

锦亲王抱起杜若锦,穿过竹林,往妙真寺禅院去了。

禅院内,大夫人和柳氏找寻杜若锦,疯了一般,差点没以为那些和尚见色起意,将杜若锦藏了起来。

突然,望见远处走来的人影,柳氏指着说道:“娘,你看,弟妹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大夫人惊得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得看着杜若锦被一名男子抱在怀里,喝道:“实在太不像话了,成何体统,静容,你去知会清方大师,就要这里有奸夫淫妇,先绑了再说。”

柳氏幸灾乐祸得紧忙去喊人,生怕别人听不见似得,扯着喉咙嚷开了:“快来人呀,有人在佛祖前亵渎神灵了。”

妙真寺的和尚来得极快,也有些来寺里进香祈福的人围了上来,锦亲王皱眉,抱着杜若锦,看她已经气若游丝,失血过多危在旦夕,血还在不停往外涌,只怕这样下去,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要毙命了。

大夫人和柳氏走近了锦亲王,喝道:“大胆淫贼,还不快把人给我放下。”

柳氏挑眉说道:“娘,跟他废什么话?让寺里的和尚先把捉住送管,至于二弟妹嘛……”

未等她话音落下,就见旁边走来一人,正是妙真寺的住持方丈清远大师,他双手合十,说道:“王爷,让王爷受惊了。老衲听闻后院有人行刺,就让人赶过去,那些黑衣人死了三个,其中一个武艺高强,逃走了,所幸王爷无碍,只是这位女施主流血过多,还是现在本寺包扎下伤口再作下论吧。”

大夫人和柳氏怎么一个惊吓了得?面前的人竟然是锦亲王,而自己还口口声声指着他骂是淫贼?两人当即瘫软,跪在了地上,伏下身子求饶。

锦亲王没有理会两人,抱着杜若锦,跟着清远大师走进了禅院西边的房间。

杜若锦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昏迷中,锦亲王没有办法征求杜若锦的意见,一把撕掉了她受伤左臂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而沾满鲜血的胳膊,锦亲王绞了帕子,轻轻拭去血渍,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住。

清远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只是她伤势严重,不要舟车劳顿下山,不如就留在寺里静养几日,待伤情缓和再行离开吧。”

锦亲王扯过棉被来给杜若锦盖上,转身对清远大师说道:“大师,本王立即着书一封,麻烦你派人去王府交给总管张贵,再派人拿着我的金牌去趟皇宫,让皇上派最好的御医前来。”

清远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几遍佛号,表示答应。锦亲王将书信交给清远大师,清远大师说道:“王爷,这禅院人杂,也不安静,恐防刺客再来偷袭,后边竹屋,老衲派高僧把守,相信能拦得住刺客,王爷还是搬回竹屋去吧。”

锦亲王略一思索,知道清远大师所虑。杜若锦乃女子,长住禅院,也怕落人口舌,而张贵也定会从王府调来侍卫守护,回到竹屋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锦亲王应了下来,说道:“如此,多谢大师照顾,本王在此又要多叨扰几天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锦亲王将清远大师送出门外,就看见大夫人和柳氏跪在门前,还不敢起身。

大夫人见了王爷,马上换上哭脸,哀求道:“王爷,民妇无知,冲撞了王爷,请王爷见谅。”

锦亲王阴沉着脸,说道:“高夫人,你高家也算是锦州城的望族,怎么说出那样有失身份的话来?”

柳氏马上接口道:“王爷,民妇和婆婆不知您就是锦亲王,因为弟妹向来……所以民妇才以为,弟妹跟男人……哎,民妇羞于说出口。冲撞之处,恳请王爷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原谅民妇和婆婆吧。”

锦亲王有些意外:“贵妃娘娘?哪一个贵妃娘娘?”

柳氏答道:“就是诞下三皇子的柳贵妃娘娘,她是民妇的堂姐,与民妇自幼感情极好。”

锦亲王轻轻“哦”了一声,突然又勃然大怒,喝道:“大胆刁妇,竟然假冒与贵妃娘娘攀亲?也不想想,贵妃娘娘好歹是皇上身边人,怎么会有你这样口出秽言的堂妹?”

柳氏急了,喊道:“王爷,民妇不敢骗你,民妇真的是贵妃娘娘的堂妹,不信,您可以去宫里找贵妃娘娘问问。”

锦亲王走得离柳氏近了几步,说道:“你确信,当本王提起你这个刁蛮粗鄙的妇人,她会承认你就是她的堂妹?”

柳氏怔住了,心里也开始打鼓,后悔刚才为逞口舌之快,骂了杜若锦不要紧,最要命的是,竟然得罪了当朝权贵锦亲王。

“高夫人,她是你们高家的儿媳,她出言无状,也是你这做婆婆的没有管教好。如此一来,你说该如何处置?”锦亲王眼神犀利,看着大夫人吴氏,吴氏吓得腿脚发软。

大夫人吴氏瑟瑟说道:“按照高家家规,应该杖责三十。”

锦亲王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说道:“本王不需要你杖责三十,掌嘴三十就好。”

大夫人和柳氏相望一眼,柳氏的眼神仿佛在说让大夫人为她求情,大夫人的眼神却彷佛在说,怪不得我了,这是王爷下的令,谁敢违抗?

举手就往柳氏脸上打来:“啪啪”作响,柳氏不敢躲,痛得直叫唤。

大夫人打了十来掌,柳氏的嘴角已经出血,头发散乱,脸颊肿起,低低呜咽着,大夫人迟疑着回头朝锦亲王看去。

锦亲王望着大夫人,轻叹摇头,一脸的诧异:“高夫人,本王是要你教训她,可是也没叫你这么用力打呀,可见你这做婆婆的,平日里对儿媳妇刻薄,不知道心疼儿媳妇呢。”

柳氏闻言,恼恨得看了大夫人一眼,而大夫人吱吱唔唔,举着那只打人的手无处安放。

锦亲王看已经教训够了这对婆媳,才正色说道:“她受伤很重,不能随意挪动地方,本王先留她在妙真寺修养几日,等身子大好些了,本王自会派人送她回去。”

大夫人沉吟了一会,期期艾艾得说道:“还是让民妇带回高家医治吧,她毕竟是高家的媳妇,这般劳烦王爷您,高家实在不敢当。”

锦亲王的面上看不清喜怒,平静说道:“她救了本王,就是本王的恩人,你们既然有能力将本王的恩人救治过来,本王就让你们将人带走。过几日,本王自会登门拜会,希望能看到她好端端得站在跟前。”

柳氏顾不得嘴角痛,扯了扯吴氏的衣服,对王爷说道:“王爷,那弟妹就麻烦您照料几天了。”吴氏也明白过来,如果杜若锦被自己带回去,救治不过来,王爷怕是不会放过高家的。

锦亲王挥手让她们退下去,突然又叫住她们,说道:“这里是寺庙,有些事怕是不方便,你们回到高家,遣过一个平日里侍候她的人。”

大夫人应了下来,大少奶奶却含恨狞笑了下,低垂着头跟着大夫人走了。

锦亲王回到房间,杜若锦还未醒来,面色苍白,锦亲王定定得看这个热情机智的女子,有些失神。

门外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王府总管张贵赶过来,见到锦亲王无恙,松了口气,说道:“张贵见过王爷,还好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得老天保佑,没有受伤,否则张贵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锦亲王不耐道:“废话少说,本王让你带来的东西带来了吗?”

张贵毕恭毕敬得说道:“张贵按照王爷信里的指示,将王爷里的人参灵芝,还有先皇所赐的还魂丹,还有平日滋养的银耳燕窝等都带来了不少。”

不多时,张贵去而复返,说道:“王爷,门外来了个御医……”

锦亲王怒道:“混账奴才,已经来了,还不快给本王叫进来。”

张贵这才发现,床榻上躺着一名女子,竟然便是那日在锦亲王府,博了个好名声满载而归的杜若锦。

御医进来后,先是给锦亲王请了安,再慢吞吞得走到床榻前,给杜若锦把了脉,突然“咦”讶异出声。

御医问道:“敢问王爷,这名姑娘可是王爷的……”

锦亲王有些不自然,别过身子去,朝张贵使了个眼色,张贵回道:“不是,她是高家二少奶奶,她的公爹也是……”

锦亲王轻轻咳了几声,暗示张贵说的太多了,张贵忙噤了声。

可是那御医却卖开了关子,说道:“她既为妇人,那可当真有些更奇怪了。”

张贵忍不住,脱口而出:“难道这姑娘有了身孕?”

锦亲王听见这话,瞪了张贵一眼,可是却感觉,张贵的话似是从他心眼里问出来一般,所以也侧目静听御医如何回答。

御医慢吞吞说道:“她名为妇人,却还是个姑娘身子,哪里就有了身孕?”

锦亲王只觉得绷在身上的一根弦断了一般,深叹口气,急急问道:“她的伤势如何?可否能救?”

御医站起身来,摇头晃脑说道:“她的伤势无碍,我给她开个方子,再加上王爷从府里拿来这么些人参灵芝,三天保管就能好起来。”

锦亲王点点头,朝床榻上的杜若锦看去,她依然紧闭双目,面色如纸,看起来娇弱不已。

锦亲王知会张贵,张贵将御医送出门外,又拿了银子打赏御医,派人按方子取药煎药,忙乱不已。

不多会,高家送来侍候杜若锦的丫鬟到了。

锦亲王看着这个目光闪烁,眉眼尖刻的丫鬟有些不喜,他哪里知道,这名丫鬟不是杜若锦的贴身丫鬟绿意,而是大少奶奶柳氏身边的珠翠。

锦亲王挥手说道:“去吧,给她喝点水,记得只润润唇就好,不要多喝。”

珠翠躲躲闪闪得答应了,锦亲王看这个珠翠的背影,颇有些不安,却又不明所以。那时,张贵已经煎好了药送过来,正要给杜若锦送过去,被锦亲王拦住,接过来说道:“你去竹屋那边,给她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物品都备全了。”

张贵应了下来,却站在那里未动,锦亲王扫了他一眼,张贵迟疑说道:“王爷,她毕竟是高家的二少奶奶,即便是清白身子,那也是别人的娘子,王爷这样对她……”

锦亲王阴沉着脸,瞪着张贵,张贵叹气而走,他知道锦亲王的性子,外冷内热,自从正妃去世后,他已经多年没有对女子这般热络过了,可惜了,这只是一段孽缘。

锦亲王不是对张贵的话没有触动,只是他心高气傲,怎么肯承认?

端起那碗汤药,走进了房间,却看见珠翠在王杜若锦的嘴里灌水,杜若锦仍旧昏迷,只是神色不再沉静,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着,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一日过去后,杜若锦仍旧昏迷,甚至隐隐有些发烧的症状,锦亲王有些狐疑,对于刀口创伤,他也略有了解,宫廷秘药一般能解救得了,怎么可能一直昏迷,还发烧了呢?

他马上意识到有些不对,马上命张贵去查。

不久,张贵回禀道:“王爷,张贵得到消息,皇上并未拿到王爷金牌,也并未见到妙真寺的和尚报信。张贵去主持方丈那里打探,清远大师说,自己派去送信的人刚回到妙真寺。自称被人在半路拦截,中了迷烟,醒来后发现身子无恙,金牌还在身上,并未被歹人拿去。”张贵将从清远大师那里拿回来的金牌递呈给锦亲王。

锦亲王脸上浮起沉郁之色,虽不是勃然大怒,却比勃然大怒更令人胆战心惊。

锦亲王将金牌递给张贵,吩咐道:“你现在亲自去皇宫,面呈皇上,要皇上不要惊动任何人,瞧瞧派一名底实的御医过来。”

张贵依言而起,临走又布置了一番警戒云云。

珠翠一直在门外候着,听见里面的人的话语,知道再不下手,只怕就来不及了。

张贵一走,给杜若锦煎药的差事就落在了珠翠的身上,珠翠蹲坐在药炉之前,心绪起伏。想起大少奶奶的承诺,一横心,就将事先预备好的药粉投进了药里。

煎好药,盛进碗里。珠翠端着药碗的手,有些瑟瑟发抖,锦亲王自然而然得就将药碗接过来,放在嘴边细细吹着,这几日,他做惯了这些差事了。

珠翠心绪不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桌上的茶盏,锦亲王疑惑得看着珠翠,珠翠又急又怕,快要哭出来一般。

珠翠见锦亲王将药欲喂进杜若锦嘴里,已经踏出门口的珠翠大声惊叫:“不要,王爷……”随即坐在地上嚎哭了起来。她终究还是不敢。

锦亲王上前一脚将珠翠踢到角落,喝道:“贱婢,本王看你就是不怀好意,说,你到底是谁?”

珠翠捂着嘴,只是大哭,她怎么敢说?她家里有老娘,还有个弟弟,如今都握在了大少奶奶柳氏的手里。如果招认出来,自己难逃一死,她们也不会得以善终的。

当即横了心,说道:“我是大夫人送来的,她说二少奶奶辱没了高家,不能再活在这个世上。”

锦亲王已经将药碗摔在了地上,果然药汁嘶嘶作响,将地面侵蚀得乌黑。锦亲王飞起一脚,将珠翠踢晕了,并命人,将珠翠绑了起来。

张贵领着御医回来,巧合的是皇上派来的御医,竟然就是杜若锦的公爹高步青,高步青有些狐疑得看着这一切,一时摸不清状况。

锦亲王将事情得来龙去脉简单一说,高步青当即走上前去,为杜若锦把脉。又拿来了先前假御医给杜若锦开的方子,有些不知其意,奇道:“微臣儿媳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脉象平稳,不似有中毒的征兆。这个方子虽然不对症,也是平和之良药,看起来他并没有存心加害微臣儿媳之心。”

锦亲王心里冷笑,叹道,这可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高步青看锦亲王神色不定,正色道:“王爷,如今微臣已经查明病情,希望王爷恩准微臣将儿媳带回家慢慢调理身子。”

锦亲王不紧不慢说道:“人你可以带回去,你可以保证她平安无虞吗?”

高步青大声回道:“微臣用性命担保,可以医治好她。”

锦亲王一怔,没有料到高步青竟然回的这么坚决,一时只见到想不出什么推拒之词来,张贵却一针见血得说道:“你要王爷如何相信?你们高家做事表里不一,派来的丫鬟也是居心叵测,试图将她毒死……”

高步青惊道:“有这种事?那个大逆不道的丫鬟现在何处?”

张贵朝窗外指了指,高步青一看,竟是珠翠,心里也明白了几分,顿时不语。锦亲王笑着说道:“闻御医,本来这件事本王可以不追究,只是这个贱婢说是你的夫人指使的,你如何讲?”

高步青慌忙回道:“不可能,微臣的拙荆虽然有时说话刻薄了些,可是心地还算好,不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个丫鬟就交给微臣来处置,微臣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锦亲王又说了几句,无奈高步青异常固执,一定要将杜若锦带回高家,锦亲王没有理由再留住她,只好让人做了竹担架,抬起杜若锦下山,又让张贵沿途派人守护。

杜若锦始终未曾醒来,锦亲王站在夕阳余晖下,远远望着杜若锦在担架的身影消失,还是有些怅然若失,说不出摸不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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