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阁楼萧瑟人,楼外冷寂雨
阁楼上,有位老者,一身紫衣,花白的头发向后扬起,浑浊的双眼凝视着远方,眼神里掩饰不住孤独与寂寞,他站在高处,目光向着远方望去,像是在看着山下那片林子,眼里却装着整个世界。
阁楼外面,下着雨,那风吹得有点肆意,夹杂着雨,显得更加放肆,打落一片片绿叶,紫衣老者看着那被击落的叶子,有点伤感,眼睛里充满了不忍与无奈,像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刽子手收割,嗜血,冷情!
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就这样看着。
叶子被风雨打落,落在地上,很快被泥土淹没,再也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风和雨夹在一起的力量会倍增,何况紫衣已经在阁楼看了很久,是几个小时还是几天?亦或者是一个多月?
这场风雨肆意地摧残山下那片林子,树上的叶子被打落很多,落在地上被埋进泥土里。
叶子掉了,树看起来就显得萧条甚至有些狼狈,何况是在这个雨夜里,山下那片林子已经变的杂乱不堪。
紫衣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他闭上了眼睛,眉头皱在一起。
“秋天刚来不久,这场雨就迫不及待到了,是不是太急促了点?不知道这次又会有多少人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不过还好,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太孤单。”紫衣老人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见,应该被风吹散在雨里了。
他已经忘记在这里就这样看着外面多久了,他只知道他考虑了很久,却下不了决心。
今天,他想去试一试。
他抬起一只手,伸出去,感觉到有雨水打在皮肤上,凉凉的,感觉还不错,然后他感觉到风从他的手背吹过去,突然觉得有些冰,冷意从他手上的皮肤瞬间传遍他的身体,他突然觉得很冷,眉头皱在了一起,他下意识地收回那只伸进风雨的手,紧了紧紫色的衣领,然后双手放在一起搓了搓,随即又揣进兜里。
这样过了好一会,他才觉得身体有了温度,眉头缓缓舒展了一些,他睁开眼睛,重新看向山下那片林子,看着那些树与叶被风雨打落,眼里很是不忍,想要去做点什么,但是一想到刚才把手伸进风雨感受到的那股彻骨的寒意,他痛苦地停下脚步,只能和之前一样,就呆在阁楼,看着这场风雨吹遍这个世界。
……
……
同时,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那里有一人一兽,雨还在下着,风也很肆意,跟紫衣在阁楼上看到的风雨一样。
这场风雨已经下遍了整个世界。
但是一人一兽身上却是并未沾上一点雨水,好似这场风和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样。不知道是风雨避开了他们,还是他们避开了风雨,谁都说不清。
“还有多久?”陈斯铭跟在无道后边问道。
他看着自动避开的雨水,感受着风带来的阵阵寒冷,心想前不久才刚到秋天,怎么一下变的这么冷了?
这毫无头绪的问话显得很是突兀,难免让人觉得有些荒唐。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对话就变的这样古怪起来,也许是从雷家出来后就开始的?或者是这场秋雨来的时候开始的?
“这天……开始下雨了。”无道答非所问,只是眉头皱了皱。
“这雨下得有点急。”陈斯铭望着不沾身的雨说道。
似乎是雨下的急的缘故,陈斯铭说话也有些急。
“嗯,要不了多久会更急,打在身上会很痛。”无道也望着雨说道,眉头紧皱,但话语很平静,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绪的变化。
“还好,它打不到我们身上。”陈斯铭说道,似乎有点庆幸。
“是打不到我身上。”无道纠正着陈斯铭的话。
闻言,陈斯铭脚下一顿,又随即跟了上去,他笑了笑说道:“也是,常在雨中行走,哪能不湿鞋?况且,这场雨显然是有备而来。”
如果是一个路人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绝对认为是两个风流骚客或者是文人雅士在说这如画的雨季!
但他们话中真正的寓意,局外的人怎么懂得了呢?
外面,下着雨。
……
……
夜里,山外老王家的鸡丢了,老王的叫骂声惊醒了很多人……
雨中,陈斯铭家中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很年轻,听完女管家的汇报,两人眉头微皱,最后笑了笑,消失在风雨中……
夜雨中,陈斯铭与无道进了阁楼,与紫衣老者说了半夜话,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他们自己,也许只有那场夜雨可知。
自此,紫衣老者终于下了阁楼。
……
……
在一间密室,紫衣手中捧着一个精致木盒。他小心翼翼地揭开,顿时一股血煞之气冲出,在密室墙壁上留下些许痕迹。
那是一把刀,只是只有刀尖!
山外,老王还在为丢鸡的事情急眼,撑把有些破了的纸伞,提盏破旧的灯笼,摇摇晃晃地在夜雨中寻找,还时不时望着天空骂道:“你这贼老天,老夫休闲了大半辈子,本来以为可以就这样轻松入土去过活,你倒好,非要老夫大半夜爬出来,还给我下着雨,还偷走我的鸡!我知道了,你是存心不想要我好过!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好过!……哎!我的鸡跑哪里去了?等我找到了,我非要把你这讨人厌的家伙劈上几刀!……可是,我的鸡呢?……”
听着这声,村里的人都知道是隔壁家老王又在发疯说胡话了,便各自安心地睡着了。
最后,老王寻到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顿时高兴地叫道:“他奶奶的,原来被藏在了这里。”
谁也不知道老王哪里来的力气,他推开那座无头的佛像,在佛像下挖出一块东西,锃亮锃亮的,像是一把刀,只是看着少了部分。
老王把东西捧在手上,显得有点爱不释手。只是当他转身看到那无头的佛像,顿时气急败坏,叫骂道:“真是晦气!这佛像无头,你这东西还无头无尾了!”
……
世间有间茅屋,是用来教学的,虽然时代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所谓的机器文明时代,但那座茅屋却终究还是保存了下来。
茅屋里面有位老人,白发苍苍,模样甚是可亲。他有个很俗气却很不俗气的名字——老夫子!
老夫子此生有两个学生,现在这是个女孩,已经十年了,但女孩始终只有四五岁的模样。
曾经还有一个学生是个男孩,却很少有人知道。
“在世人眼中,凡事皆有定数,但世间之道,若苍之风云,飘渺不定,去东或西,难道皆是命运这把桎梏在摆弄?咦……”老夫子正在跟小女孩教学。
这乏味的内容世间怕是难得几人肯听,但小女孩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见老夫子惊疑,小女孩望着他,甚是不解。
在小女孩心中,老夫子是个看不透的人,或者说不是人,他更像是星星,因为他懂的很多她不懂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会因为这个理由就认为老夫子是天上的星星,反正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老夫子是星星,他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表情,好像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样,他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打断思绪,像今天这般,倒是第一次。
“要下雨了。”老夫子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说完,老夫子反身走进隔帐再也没有心思给小女孩讲学。
小女孩更是不解老夫子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因为外面正下着雨,为什么老夫子还要说“要下雨了”?小女孩觉得这句话比老夫子平时讲的话难懂多了。
而且,她发现今天老夫子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老夫子走进隔帐,小女孩也跟了去,活像一个伺候老人的小侍女。
“也不知道是我在伺候你还是你在伺候我?”老夫子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小女孩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因为老夫子手中多了一把剑柄,却只有剑柄。那句话,老夫子是对这把剑柄说的。像是面对着情人,又像是面对着友人;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感慨。
小女孩对这情节见惯不怪了,每隔一段时间老夫子都要捧着这把剑柄说点什么,似乎剑柄中藏了很多故事。
“是夫子在伺候它。”小女孩说的很轻,但很直接,所以老夫子听进去了。
“嗯?为何这般说?”老夫子眼睛里闪着光芒。
自己这个徒儿……很可爱!
所以,老夫子想听听可爱徒弟的可爱。
很可爱!就是老夫子对自己这个徒儿的评价。至于为什么说可爱,老夫子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可爱,很可爱的可爱。这个解释很无赖却很不无赖。
就像小女孩认为他是星星一样,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在老夫子与小女孩看来,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因为与所以!
“夫子总是把它捧在手上。”小女孩站在老夫子的身后,轻轻地给老夫子捶背,轻轻地回答。
老夫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惬意的生活,微微伸了伸腰,轻轻把剑柄放在案几上。
小女孩看着老夫子的动作,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又轻轻地道:“夫子放不下的。”
老夫子眉头一皱而开,笑了笑,又双手把剑柄捧了起来。
小女孩额头微皱,微微提高了声音:“很重?”
老夫子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原来夫子是拿不起,放不下。”小女孩眉头绽开,轻轻地笑道。
老夫子也笑了,却是苦笑着说道:“这东西……哪有那般容易拿得起?又哪有那般放的下?”
老夫子叹了口气,接着补充道:“况且……是在这个多雨的季节。”
小女孩侧头望了望外面,发现今年这雨,似乎比往年来得急。
来得急,是来得早,下得密,是来得……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