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念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鞭炮声依然络绎不绝,摇了摇疼的要命的脑袋,林以念开始倒带似的回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看了看四周,用了几秒钟才辨认出这是自己的家,可是,可是,根据她自己的回忆,她应该在酒吧,而不是在自己家里,可是又是谁把她送回来的?
林以念咬着牙下了床,打开房门,外面只有厨房的灯是亮着的,空气里弥漫着粥的香气和暖气,林以念诧异的向厨房走去,直到厨房里的人回头,一阵眩晕袭击了林以念,她本能的扶住了厨房的门框。
“天啊,让你吓死了,你不能出点动静。”邱悦边拍着胸边大喘着气说。
林以念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再加上厨房的亮光和眩晕让她一时睁不开眼,邱悦发现了林以念的异常,赶忙上前扶住她:“怎么样,以念,没事吧。”
林以念慢慢的睁开眼,直直的盯着邱悦,邱悦对她笑笑:“是江伟博打电话让我去酒吧接你的,钥匙在你包里,所以我就进来了。”
看林以念没有反应,邱悦接着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林以念这才无力的笑笑:“怎么会呢,同学一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邱悦。”
邱悦见林以念没事,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错,算你还有良心,没有把我忘了。”
邱悦扶林以念到餐厅坐下:“你等着,饿了吧,我煮了粥,给你盛一碗,先喝点儿。”
待邱悦把粥端过来的时候,林以念已经清醒了许多,林以念抱歉的对邱悦说:“真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让你照顾我,我现在没事了。”
“行了,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要不是江伟博,我还真不会碰上你,虽然除夕夜让我接醉汉,我极其不乐意,不过,后来发现是你,算了,我就不怪罪江伟博了。”
林以念笑笑,低头喝粥,这才发现这是她爱喝的南瓜粥:“南瓜粥?呵呵,是我最爱喝的,真是谢谢你了。”
邱悦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用谢,这是江伟博交待的,为了按他的要求把粥熬到火候,我用了三个小时,先把南瓜蒸成泥状,然后放到粥里继续熬,唉,我都没这样伺候过我老公。”
林以念静静的听着,她实在不知道江伟博怎么知道她在酒吧里喝醉了,她也不知道江伟博是怎么知道她爱喝南瓜粥的。
见林以念不接话,邱悦小心翼翼的问林以念:“呃,以念啊,嗯,那什么……
“什么?”林以念见邱悦半天嗯不出个所以然。
“那什么,你,你和江伟博是什么关系?”
林以念抬起头看看邱悦,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邱悦的问题。
“嗯,那啥,不好回答,就不用回答了,我懂得。”邱悦善解人意的拍拍林以念的手:“其实我知道江伟博结婚有几年了,但是一直没见过他老婆,只知道他们关系不怎么样,呵呵,你也不用难过,如果江伟博不给你个交待,我邱悦第一个不放过他。”
林以念无声的笑笑,反手握了握邱悦的手:“谢谢你邱悦,其实我就是他那位关系不怎么样的老婆。”
“什么?你和江伟博?”邱悦有些无法消化新年伊始听到的这个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情,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其实,邱悦也曾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是联想到昨晚上林以念的醉态,她只以为是林以念因情所困。
“我们结婚快两年了,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的感情不怎么样,所以,不是保密工作做的太好,只是没有这个必要。”自嘲的语气表露无遗。
邱悦轻轻拍了拍林以念的肩:“其实,江伟博是很关心你的,你不知道昨晚江伟博在电话里的有多着急,直到听到我把你安全送回家以后,他才放心,然后就命令我给你煮粥,等你醒来喝。”
林以念疑惑的看着邱悦,她实在不知道邱悦口中的江伟博和她老公江伟博是不是一个人,结婚两年,她实在没有看出江伟博什么时候关心过她,喔,或许只是邱悦安慰自己罢了。
邱悦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林以念一脸疲倦,一肚子问题还是被生生的压了下去,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那一肚子的问题应该从何问起,因为如果要问出口,势必要揭人伤疤,或许那伤疤已经结痂,但是要硬硬的揭起,还是会疼的。
江伟博在得知林以念平安到家后,订了最早一个航班,想见到林以念的迫切心情让他一刻也不想在美国多呆,便意料之中的缺席了同学会。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的半夜,算算这次美国之行,在中国不过四天时间,想想自己有些可笑,这算是哪门子的折腾,可是如果不折腾,他或许还不会承认自己的感情。
因为是深夜,所以江伟博到家并没有告诉林以念,为了倒时差,洗了澡便睡了,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惦记林以念,江伟博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起床。
家,一如既往的安静,客厅厨房都没有林以念的身影,江伟博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林以念卧室的房门。
敲了几下依然没有人应答,江伟博就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很微弱的一声。
卧室里拉着重重的窗帘,林以念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皱着,脸色有些苍白,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几瓶药,江伟博走到床边,用手试了试林以念的额头,林以念虚虚的睁了下眼,很快又闭上。
江伟博走出卧室,手上拨通了江父江母的私人医生电话:“你好,张大夫……不不,我父母没事,他们都很好,是我太太……对,她有些发烧……体温挺高的……一直在睡……好,好,那麻烦你了,你到林园大道20号1801……一会儿见。”
挂上电话,江伟博转身走进林以念卧室,到卫生间取了一条温毛巾轻轻放在林以念的额头上,温温的温度让林以念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江伟博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林以念苍白的脸,心里的愧疚感漫延开来,他知道如果不是这场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美国之行,林以念是不会病这一场的。林以念的性子他是知道七八分的,单看结婚这两年她一直恪守着婚前约定就能看出,林以念的隐忍力是多么强大,又或许不是隐忍,或许是因为她的无欲无求,最关键的是她林以念对江伟博的无欲无求。
江伟博想到这点,心里莫名的一阵无力感,现在他已经完全推翻了之前的“不相信爱情”的谬论,深深的陷入林以念带给他的那种“岁月静好”的“现世安稳”里不能自拔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要改变生活,确切说是和林以念的生活,他准备让林以念感受到他对她的爱,但他吃不准林以念会不会爱上他,忽然间他有些忐忑不安了。
大夫给林以念打上针以后,林以念睡的比之前安稳多了,这让江伟博稍稍放了心。记下大夫的医嘱,送走大夫以后,江伟博来到厨房准备给林以念做些清淡的粥,等她醒来可以吃一些。打开冰箱门,冰箱里除了半个南瓜、两个鸡蛋、半根焉焉的葱、一瓶过期的牛奶以外别无他物,电饭锅是一锅南瓜粥,估计是邱悦上次离开时留下的。
江伟博心里暗暗的骂邱悦办事不靠谱,这么一锅粥不知道她准备让林以念喝几天,冰箱里没东西不知道买点,让她做南瓜粥,她倒实在只买个南瓜回来,怎么平时没发现她这么听话,幸亏他这是早回来了,如果他按原计划回来,真不敢想像林以念会成什么样子,回头他要和邱悦好好算这笔帐。
林以念总感觉自己口渴、头晕、浑身疼痛,想睁开眼睛却总也睁不开,想抬起手按摩一下脑袋,手却没有力气,迷迷糊糊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没有意识,她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想起来喝口水,却总是在下一秒钟又睡过去,待她感到舒服一些,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的卧室里开着一盏台灯,发着暗暗的桔红色的光。
林以念试着翻一下身,只觉着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她慢慢的坐起来,伸手去拿柜子上的水杯,杯子里的水不凉不热,温温的,温度正好,林以念纳闷:看来自己睡的时间不长,杯子里的水都没凉透。一杯水进肚,林以念只感到通体的舒畅,一种久旱逢甘露的畅快,身体也感觉轻松多了。
伸个懒腰,转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林以念准备下床找点吃的,脑袋转了一半,却发现在靠近阳台的阴暗墙角处的沙发里好像坐着一个人,那种惊悚的感觉让林以念只觉得一口气差一点提不上来。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气神,定了定神,慢慢的下了床,拿起放在床边的棒球棍,轻轻向那个人走去,等她走近,待她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时,沙发上的那个人也睁开了眼睛,于是江伟博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林以念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披头散发,光着脚,手里举着一棒球棍,如果把她身上的那一身卡通睡衣换上一白裙,那林以念浑身上下便散发着女鬼的气质。
江伟博突然睁开眼,让林以念一时不知所措的征在原地,她依然保持着原姿式睁睁的看着江伟博,丝毫没意识到她这个动作多么具有危险性。
“你拿着棍子干什么?”江伟博坐直身子不解的看着林以念。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以念忙把棒球棍藏到身后“没,没什么,我,我,我以为是坏人。”
江伟博无视“坏人”两字,边说边活动他那睡僵硬的脖子:“对不起,吓着你了,我回来时看着你还发烧,所以在这儿陪你,没想到睡着了。”
说完,却看到林以念正光着脚,没有穿鞋。
“你怎么不穿鞋?再着凉怎么办。”说着便将林以念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拿下她手里的棒球棍放到床边,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很自然的摸了摸林以念的额头:“嗯,好像是不烧了,你躺着,不要乱动,想干什么,和我说,我煮了粥,饿不饿,我给你盛一碗去。”说完给林以念掖了掖被角,便去厨房了。
林以念不确定自己是烧糊涂出现幻影了,还是之前的生活本就是一场梦,怎么病了一场以后,江伟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不成江伟博在美国也病了一场,病好以后,以为他们原本就很恩爱?
正在林以念还在明思苦想江伟博的改变时,江伟博端着粥走进她的卧房,扶她起来半靠在床头上,然后端起粥,舀起一勺,轻轻吹了一口就要喂林以念。
林以念惊讶的看着江伟博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竟忘记了张嘴。
“怎么了,不饿?”看到林以念的表情,江伟博知道林以念在想什么。
“呃,没,没有,我,我自己来吧。”林以念顺势要接过江伟博手中的粥。
“不行,你刚刚退烧,还没恢复,我来喂你。”说着,江伟博又将手中的勺子往林以念嘴边送了送。
林以念没办法,只好,只好从了江伟博。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江伟博的“不正常表现”林以念就像生活在一种极不真实状态里。
江伟博从美国回来,一直住在林以念这里,每日三餐都会变着花样给林以念做,待林以念慢慢恢复体力可以下床了,他便开着车拉着林以念去超市采购。
更让林以念难以相信的是,在超市他竟然主动的拉着林以念的手。起初,林以念会惊的一动也不动,待反应这来要抽出手时,江伟博会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让其得逞,美其名曰: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人扶。
呃,好吧,林以念暂且就把这强拉当作是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