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邓建国刚才那有失水准的一枪,尽管没有击中女狙击手的要害,但邓建国事先将弹头做了手脚,使弹头见血就炸。因而,女狙击手上臂中枪后,当即便骨碎肉烂。
女狙击手脸上涂满伪装油彩,邓建国无法一睹她的芳尊,只是那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视着邓建国,目光阴狠残酷之极。
邓建国看到她身子不断痉挛,印堂发黑,瞳孔里的光芒渐渐溃散,嘴唇泛出可怕的紫乌,显然已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
邓建国一眼就辨识出她是敌军特工部队的狙击手,其技战水平之高超,战斗意志之坚定,作风之顽强,颇令邓建国为之而惊叹。
邓建国自知之明,这一仗胜得相当悬乎。若不是女狙击手心急了些,没能沉住气,被他的诱饵迷惑了心智,谁胜谁负还真难说得很。
女狙击手挣扎着,双脚蹬地,把身体慢慢挪动到挨着的小树下,坐起上身,背靠树干,嘴鼻喘着粗气,脸上露出惨毒的笑意,左手松开伤口,血淋淋地伸到腰间去,像是要摸手枪或者掏手榴弹,要么垂死反抗,要么自行了断。
“别动。”
三米外,邓建国见状,双手持枪,枪口怒指女狙击手的眉心。
女狙击手干咳两声,脸上笑意更加惨毒,左手自腰际收回,却没有手枪或手榴弹,只是弯曲的食指上套着一个引信拉环。
邓建国惕然心惊,腰腿各部反应速度如电似光,一个侧滚翻,扑到旁近的灌木丛里,双手抱头,肘部将上身支离地面寸许。
轰响之声过处,大地震颤。
火光之中,女狙击手随着破片、气浪、硝烟四分五裂,变成一块块烂肉碎骨。 邓建国由衷钦敬女狙击手的决死勇气。爆炸的威力消退后,他侧翻起身,望着满天飘飞的破布条子,又不由得对那件本可以信手拈来的吉列伪装服而感到可惜。
想了想,他也觉得无所谓,就算得到也不见得适用。因为他用惯了自己亲手加工制作的伪装披风,反倒认为吉列服不适用了。由于吉列服上黏附着上上千条布片,穿在身上非常笨重,行动起来很不矫捷,很不灵敏,在接敌交火之时,极其影响脱离速度。尤其是在雨后,麻布片被淋透后,重量骤增,就更不利于行动了。还有,在枝叶茂密的树林里与敌驳火时,吉列服上的布条很容易扯挂在树枝上,极大的妨碍了战术规避动作。另外,材质易燃的缺陷也让他把吉列服束之高阁,他可不想在激战中被爆炸激起的火星引燃伪装服而丧失克敌制胜的先机,若果碰上使用喷火器和燃烧弹的敌人,那可就在劫难逃了。
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邓建国怔立片刻后,拾起女狙击手遗留在掩蔽处的原装SVD狙击步枪、五个弹匣和一罐瓦斯粉,还有一条军用床毯。
其实,他很想带走那套美制单兵战术电台和无线耳麦,但考虑到暂不打算同部队联系,还有防止敌军利用电台信号进行追踪他的行迹,只好悻然作罢。
现在,邓建国已猜到敌军的主事者改变了策略,不再动用大批普通部队和特工部队的菁英,
深入莽莽丛林来搜寻并诛杀自己,而只出动少数枪法精准且丛林追踪能力强的狙击手,化整为零,跟自己大玩丛林追猎的死亡游戏。
邓建国跟那些敌军狙击手一连玩了三日的猫鼠游戏,虽然报销了对方两人,但身心已是极为衰惫,委顿之至,须得养精蓄锐。现在,他迫切想找一个既安全又隐蔽的栖身之地,好好睡上一觉。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乔木荫蔽的林带,察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不见有异样,他便欲攀援上一棵大槐树,忽然见其侧旁有一棵遭雷电轰击,坍倒并枯萎的百年古树,树干粗逾水缸,却被白蚁蛀蚀成空心木筒。
邓建国心中一动,欺近一瞧,树干根部有一个大窟窿,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随便钻进爬出,便当即决定以此空心树干为棲身之所。他委实不想再睡在树杈上,维持着极不舒适的姿势。
他卸下65式军用背包,翻出一根绿色钓鱼线,拉在空心树干四周,距离树干最近的一头绑有一个小铃铛,掩藏在深草丛里。为防野兽突然来袭,他又拿出一罐瓦斯粉,倒进一些胡椒和辣椒粉,混合搅拌均匀后,撒在周遭的草丛里,像这样无比刺鼻呛喉和催泪的粉末,就是嗅觉极其灵敏,攻击性超强的德国杜宾犬也得徒叹奈何。
布置好警戒后,邓建国在树穴里面撒上驱虫剂以便驱散那些蚂蚁,陡地觉得左手上臂隐隐地传来刺痛。显然,左上臂的刀伤又迸裂开了。
邓建国盘腿坐在草地上,脱去伪装披风和迷彩上衣,解下袖箭筒塞进65式军用背包里,随后抬起手臂,扭头查看伤口情形。
伤口在上臂紧挨肩膀的位置上,有寸许长,虽没伤及筋骨,但已开始浮肿泛乌,若不赶快医治,便会糜烂腐溃。这就是他上次与敌军总参谋部情报处特工胡先勇交手时,所负的刀伤。都半月有余了,一直没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邓建国看着伤口,不禁心悸,眉头微蹙,当下摸出急救包,取出消毒水倒在右手手背上,咬紧牙关,清洗着伤口。似千针钻刺的剧痛直令他脸色骤变,两眼冒泪,全身飙汗。
他抽出81式刺刀,咬在嘴里,猛吸一口气,右手伸到伤口上,一下一下地挤出淤血和脓疡,每挤一下,身子便似被皮鞭狠狠地抽打一下,呼吸逐渐急促。
挤完淤血和脓疡后,他一抹满脸的汗水,先在伤口上洒上止血粉,涂上消炎药,而后摸出钩针和线,用钩针快速地穿过创口两边的皮肉,由于没有敢使用麻药,因而针扎进肉里发出鞭笞似的刺痛,虚汗珠子自额角扑簌簌地滴将下来。
他强忍毒刑拷打似的痛楚,牙齿几欲将钢质刀刃咬出痕迹,好不容易才缝合好伤口,打个结子,剪断线头。
取下81式刺刀,他背靠在树干上,大口呼吸着空气,方才感觉到汗水湿透衣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左臂酸痛几乎不能随便活动。他擦掉眼睫毛上的汗水后,把一块药包盖在伤口上,撕下一截绷带扎牢,这才觉得痛楚有如潮水一样渐渐落去。
左上臂的刀伤先后被他处理过四次,每次都包扎得很好,可是大量高幅度、超复杂的战斗动作,时常碰撞和磨擦着左上臂,伤口自是易于迸裂。
邓建国不等痛楚完全退散,披上迷彩服,迫不急待地钻进空心树干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