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身形如一溜青烟,眨眼之间,他便欺近门口,刚欲伸右手去挑开门帘。
不料,躺门口左边床位上的一名敌兵,被他经过时带起的轻风给惊醒了。
那兵的警觉性远远高于其他人,睡眼迷糊中,他影影绰绰地瞧见帐篷门口有条瘦削人影,形迹十分可疑,不像是他平时熟悉的战友,同时,大股血腥味猛地灌进他鼻腔内。
他立时觉得情况很不对劲,赶紧伸手到床头边去摸枪,并大声喊道:”谁?”
邓建国大吃一惊,心知自己一时心慈手软,导致形迹败露,大是悔恨,但情势逼迫,只有以杀制杀了。
杀念如流星划空般在脑际疾闪而过,他倏地旋身,狠狠一甩右手臂。
嗖的一下破风声,刺刀电射而出。
那敌兵的手甫一碰到枪支,便给锋利的刺刀穿了个透心凉,扑腾一声从床上栽将下来。
这一下仓猝变故当真有如陨石坠海,登时激起千重浪,营帐内的敌兵全被惊醒,他们翻身而起,叽哩哇啦的惊声尖叫着,慌促间却不忘伸手去抓靠在床头边的枪支。
生死关头,容不得邓建国心存半点善念,必须以杀止杀。
右手反伸,从背后拔出柯尔特手枪,他右臂刷地向前送出,视线随着枪口指向忽上忽下,时左时右,急如星火般不断变换方位和角度。
霎时间,装上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发出咔咔的沉闷枪声,恍如八旬老人在呛咳,而子弹击中血肉躯体,噗噗的连响不绝。
伴随邓建国精妙高绝的手枪速射,敌人有的胸膛血箭迸射,有的脑血飞溅,有的眼球爆裂……纷纷惨嚎着从床上栽下来。
帐篷内活脱脱地沦为成修罗地狱场,一具具赤条条的尸身浸泡在血泊里,火药味夹杂着血腥气中人作呕。
冷眼一瞥两具尚在血泊里搐动着四肢的尸体,邓建国退掉空弹匣,换上新弹匣,把柯尔特手枪的消声路拆掉,插进右大腿的枪套,而后从敌尸上拔下刺刀,又抓起一支AK-47冲锋枪。 就在此时,帐篷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声频传,军营里的敌人已被惊动了。
邓建国心知肚明,自己非得和敌人开一场狂欢派对不可了。 突然间,轰轰的几声大爆炸,仿如惊雷骤发,撼天动地。
邓建国侧目一瞧,见窗栅外火光骤闪,显然有敌兵在慌乱中趟响他设置的地雷。
心头喜极,邓建国疾忙起身撩开门帘,环视四周,只见四到八处人影幢幢,几座塔楼上的探照灯在营地里胡扫乱照,尖厉的警报声、叽哩呱啦的问话和喝令声、纷沓杂乱的脚步声……沸沸扬扬,适才死气沉沉的军营,现在变得热火朝天。
邓建国见军营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再抬腕看表,距离炸药起爆的时间还剩不足十分钟,正是撤离脱身的好时机。
咔啦一声推弹上膛,邓建国低姿持握AK-47冲锋枪,在营房和帐篷的暗影掩护之下,沿来时原路撤离。
躲过几拨敌人后,邓建国刚刚转过一栋吊脚木屋,劈头碰见一彪敌兵正匆猝地从拐角另一头奔来。
心头一紧,他便欲闪身缩回墙角,可是他整个人身已经全部暴露在对方的视界里,敌兵已经发现了他,想避过去已是不及。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他个落花流水。
邓建国心念电闪,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倏然侧身倒地,手臂和肩部抢先着地,顺势向前滚翻。
邓建国的规避动作如兔起鹘落般迅捷利索,令人目不暇接,敌兵们一时慌神,射出的子弹毫无准头可言,打得他滚动过的地面泥浪翻腾。
邓建国霍地停止翻滚,跪姿出枪,快如击电奔星。
砰砰砰的单发速射短促而有力,他手里的AK-47冲锋枪替死神大爷敲响收割敌人生命的死亡鼓点。
凄厉的长声惨嚎过处,首当其冲的四名敌兵胸部血箭迸射,各自仰头后跌,在血泊里抽搐着身体。
左脚猛力一蹬地,邓建国向右侧翻滚出两米远,堪堪躲过一拨弹幕,迅即一展身形,一个斜身鱼跃,扑到一堆杂物后面。
弹雨追着他快速运动的轨迹泼洒而来,打得木箱棒棒乱响,碎屑物纷纷洒洒。
斜身蹲在掩蔽物左后侧,邓建国喘了几口粗气,稍事神定后,一甩脑袋,抖掉头上的木屑,凝神细听,察觉到六名敌兵分两路进攻,两名敌兵留在原地跪姿举枪射击,掩护着其余四名敌兵从两翼向他包抄而来,战术颇为精妙。
掏出两颗82-2钢珠手榴弹,邓建国双手分握一颗,弹开拉环后,贴近地面抛了出去。
牛卵形的手榴弹骨碌碌翻滚出数米远,在敌兵们的脚前滴溜打转。
一个敌兵眼明手捷,疾忙收枪缩身,伸左手捡起一颗,刚想扔回去。
轰的一声,那颗手榴弹在他手上炸响,配合着另一颗手榴弹,一齐释放出密密匝匝的钢珠破片,在威猛的气浪推动下,成幅射状四散迸射,像千百枚锋利的刀片一般。
那名敌兵立时被撕烂揉碎,残肢断体,五脏六腑夹杂着血浆和毛发,漫天飞舞。
另外三名敌人由于抱头卧倒得及时,避过了四散高速激射的钢珠破片,但却被撼山拔岳的气浪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耳鸣目眩。
一个侧身倒地,邓建国从掩体左后方露出上身,左手肘部撑地支身,右手出枪射击。
哒哒哒的长点射声过处,两名留在原地负责掩护的敌兵,各人胸前背后血花飞溅,颓然倾倒在地,身体上爆裂开数个弹孔,稠血如泉水般涌出。
邓建国跃出掩体,箭步向前疾蹿而出。
三名敌兵各自摇晃着脑袋,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昏,刚想翻爬起身。
邓建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们跟前不远处,双手往下一压,哒哒哒的连发扫射,将弹匣里剩余的弹药尽数倾泻到他们身体上,打得他们三人浑身血花飞溅,在弹雨中抖索着躯体。
如行云流水般利落地解决掉一个班的敌兵后,邓建国抛掉空枪,右脚一勾,从一具敌尸旁挑起一支AK-47冲锋枪,右手疾伸如电闪,一把抓在手里,旋即马不停蹄地向撤离点飞奔。
身后脚步夹杂着喊杀声频传,子弹擦着身侧飞掠,啾啾的破空尖啸不绝于耳,灼热的弹头劲气吹烫得他两边脸颊肌肉痛如火炙。
急速蛇行奔跑间,他右脚霍然向前一滑,两腿立时前后分开,来了一个漂亮的竖叉,腰胯猛地朝右转动, 上身一旋,面朝追兵方向,朝地面俯伏,后脚随着身子擦地一扫一蹬,迅疾变成卧姿,好一个美妙的反身出枪动作,如羚羊挂角那般流畅。
伴随着哒哒哒的长点射声,哎哟连天的惨呼号叫,宛若夜枭悲鸣,显然有敌人中枪倒地毙命。
邓建国被追得急红眼,猝然展开绝地反击,穷追不舍的一彪敌兵措手不及,当场给骤然而至的枪弹撂翻了好几个,其他的疾忙俯身卧倒。
甩手抛出一颗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和气浪瞬间屏蔽了敌人的视界,邓建国乘隙伸左手就地一推,借力侧身翻滚,贴地几个翻转,便即运动到右首的一栋吊角木屋旁边,弹起身形,闪进墙角后面,躲进了敌人射击的死角。
抛掉AK-47冲锋枪,邓建国伸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置于腰问高度,两眼目光如电,紧盯前方,斜身擦着墙角疾步行进。
到得转角处后,邓建国刚想停下身来,探头向外察看敌情,猛孤丁地从墙角后面闪出一条瘦小人影,险些跟他撞了个满怀。
由于变起太过仓猝,他瞬时无法也顾不上看清敌人面目,只瞥见有一支AK-47冲锋枪直奔腹部戳来。
双方距离触手可及,邓建国无暇趋避,右手开枪击中对方的话,自己势必会给对方打得腹破肠烂,情势火急,他命悬一线。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之际,邓建国情急生智,持握手枪的右手小臂向外一拔,堪堪将敌人的冲锋枪从腹前拔开。
恰在此刻,那敌人扣动了扳机,哒哒哒的急促射击声中,弹雨擦着邓建国身侧衣襟掠过。
也偏巧在此时,有两名追击邓建国的敌兵从墙角后面闪身出来,尚未弄清怎么回事,便给自己人的枪弹打得手舞足蹈,稀里糊涂的溅血殒命,死得好不冤枉。
与此同时,邓建国右手拨开那敌人的冲锋枪后,左手疾探如电,一把叉住那敌人的脖子,五指狠狠加力收缩,右手腕灵活地一转,枪柄狠狠地砸在那敌人握枪的右手腕关节上。
打掉那敌人的冲锋枪后,邓建国左手猛力将那敌人往怀里一拉,旋即右腿蜷曲,用膝盖猛撞那敌人的胸脯。
喀嚓嚓的胸骨碎裂声,听来令人心惊胆寒,那敌人白眼一翻,两边嘴角挤出稠糊血沫,身子便如同一团烂泥瘫软了下去。
邓建国杀红了眼,左手五指猛劲地朝拢一紧,又是嘎吧一声,捏碎了那敌人的喉骨,忽地听得脑后响起一阵骤急的脚步声,有敌情正从背后逼近。
心念电转,邓建国伸左手疾忙搂抱住瘫软在怀里的敌尸,猛地向前扑倒,身子甫始着地,迅即侧身翻转,将敌尸盖压在身上。
就在此刻,一拨弹雨飙然而至,倾泻在敌尸背部,噗噗的乱响,鲜血夹杂肉糜四散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