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建国心里估算了一下,此刻距离起爆时间最多不过两分钟,只听身后那人怡然自得地道:“想不到曾令本组织高层劳心费神的中国特种兵会死在我的手里,看来这一回,特遣队副队长的位子是莫我莫属了。”
“那我可得恭喜你了,没想到我的这颗脑袋还能让你加官晋爵,看起来你我是前世有缘了。”邓建国偷眼一瞥地上的手枪,灵机一转,征询地说道:“我可以看看你吗?这样至少能让我死得安心一些。”
那人心知自己要杀邓建国当真有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也就不急于一时,当下就爽快地答应道:“好啊!我也想看看你长得是什么模样。”
邓建国举着双手,慢慢转过身来,一瞥之下,见眼前有一个身材瘦小,身着俄式丛林迷彩服的敌人,正用一支AK-74突击步枪指着自己的胸膛,敌人那瘦骨嶙峋脸庞上涂满了伪装色,无法看清其面容,但那双凶光灼灼的眼睛还是令人不敢逼视,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两人怒目而视,邓建国忽地想到了什么,当下征询地道:“对了,在我临死之前,想知道一件事,拜托你能坦诚相告,不然我真是死不瞑目了。”
就在这时,四名鬼影党士兵嚷闹着从远处跑过来,那人右手单手据枪瞄准邓建国胸膛,左手握拳一竖,四名士兵立刻会意,当下散开抢到邓建国两侧,高姿据枪对准邓建国,一时间,士兵们拉动枪栓的金属碰擦声,咔啦作响。
邓建国面对着五支黑洞洞的枪口,反而显得泰然自若,神色凛然地盯视着那人,语气森然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那人早已是稳操胜券,不免有些懈怠。他把枪口向下一压,冷笑了几声,刚想对邓建国炫耀他的藏身和追踪技能是如何的高超,忽然听得轰的一声爆炸宛若晴天霹雳,是那么令人猝不及防,是那么让人耳鸣心惊。
霎时之间,山摇地动,仓库方向火光烛天,人声鼎沸。
那人自以为胜券在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始料未及,当下心神一怔。四名士兵的身子本能地抖缩了两下,竟尔掉头朝仓库方向望去。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邓建国的身子乘隙向后跌倒,左手一伸,反手撑地,右手在身子跌于左手的电光石火间,向上一扬,来了个一个自内向外的投掷动作,手术刀电射而出。
那人不愧是久经战火磨练的沙场菁英,在邓建国身子向后猛倒的瞬间,条件反射地扣动扳机,一发5.45毫米的子弹贴着邓建国的面门掠了过去,高温的弹头像滚热的熨斗一样,灼烫得邓建国的肌肤痛楚难当。
那人迅疾回神,忽觉右手手背剧痛了一下,手指顿然痉挛起来,一时无力扣动扳机。
邓建国的身子跌在左手上,迅即向左侧一个翻滚,右手就地一抄,抓起那把柯尔手枪,仰角射击。
那人心知不妙,情急智生,右手松开AK-74步枪,左手迅电般探向右脚大腿部的战术快枪套,反手拔出TT33手枪,夹在右手腋下拉动套筒上膛,正在这时,他感到胸口猛不丁地一痛,眼前飙起一股血箭,在远处火光的辉映下,红得凄艳无比,他身体各部的力量在这一时刻里骤然消失,不听使唤地摔了一个仰八叉。
邓建国一枪命中敌手胸部的同时,身子向左侧翻转,左手撑地支起上身,双脚以左手为轴承,纵力向左擦地扫出,左首两名士兵甫始回过神来,其中一名的下盘已重重地挨了一下,顿时立足不稳,打了一个趔趄,端巧撞在侧旁的同伴身上,将那同伴撞得颤颤巍巍,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位于右首的两名士兵见邓建国猝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撂倒三名同伴,心下大骇,一时慌了手脚。
邓建国身子奇异般扭曲两下,面朝右首两名不知所措的敌人,一个侧身翻滚,俯卧在地,右臂向前伸出,铮的一声响,一个敌人的眉心血箭狂飙,再一个侧身翻滚,仰躺在地,右手大小臂相互折叠,手枪置于右耳边上,利用双眼余光概略瞄准射击,又一个敌人胸部血花绽放。两个敌人齐齐栽倒,邓建国的手枪空仓挂机,套筒锁定,弹药已然告罄。
那两名摔倒在地的敌人尚未及爬起身来,邓建国毫不稍停,丢掉空枪,侧翻起身,右手正握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
两名敌人摔成一团,其中一名的上身压住了同伴的双腿,邓建国左脚暴起,狠狠一脚踢到他的头部上,喀嚓一声脆响,他的颈椎骨登时断裂,一颗脑袋以一种古怪的角度歪在一旁。
另一名敌人在强烈求生欲望的驱使下,慌忙翻转过身子,右手伸到身侧摸枪,邓建国砰的一脚踏在他肚腹上,痛得他五脏俱裂,嘴巴鼻子扭曲成一团,脑袋向上一翘,忽见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脖子猛然一凉,顿然剧痛难忍,一股温热而粘稠的液物溅在脸上,一阵窒息之后,什么也觉察不到了。
邓建国蹭干刀刃上的血渍,狠力一脚将尸身踢到一旁,捡起柯尔特手枪,换上弹匣,向仓库方向望去,见那边火光四射,浓烟升腾,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整座军营乱成了一锅粥,鬼影党士兵们的注意力全被爆炸吸引了过去。
邓建国心头狂喜,脚尖一勾,挑起脚旁的一支56冲锋枪,钻到铁丝网外面,找到自己的CP全地形迷彩服和头盔,顺着来时开辟出的道路,急速地撤到山包顶上,居高临下地察看军营,见那个仓库已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势在山风地鼓动之下,迅猛地向四下蔓延,旁近的吊脚木屋也被烧着了,那些官长连忙指挥士兵扑火,军营里面当真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鬼影党士兵们忙碌的身影。
突然之间,邓建国似乎察探到了前方埋设有地雷,霍地滞身停步,旋即蹲下身子,查看地面上的异样。
林间光线晦暗,但邓建国目力极强,发现地面上有一丛杂草极不自然地偃伏,叶片发卷且颜色偏黄,毫无生气,频临枯萎,而周遭的杂草却是繁盛如旧,生机勃勃。
邓建国心中一动,查看得更加细致,发现相距眼这丛枯草约五十厘米远,又有一丛同样颓靡的杂草,上面还有干燥的泥土,而草叶上竟然隐隐现出美式军靴的鞋底花纹。他一看便知,那是鬼影党特遣队的狙击手所经此处时留下的脚印。
邓建国又向前探察了十多米,见地面上的腐枝烂叶,隐隐现出被人用手或穿军靴的脚拨弄过的迹象。他索性便循着脚印行进了约有两百多米,忽然感觉到心脏骤急地跳动起来,胸口起伏不定,脚心冒起一股寒气,前额上渗出冷汗珠子。
超强灵敏的第六感觉适时向他发出警报,前途凶险莫测,务必止步,立即隐蔽。
邓建国闪身躲在左首的大树之后,取下SVD狙击步枪,蹲低身子,迅速调匀呼吸,凝神静听四面八方的动静,鼻孔不住地搐动,嗅闻着隐藏丛林空气里的危险气息。
良久,邓建国没有探查到异状,但直觉告诉他,有一个狙击小组正潜藏在附近。从地上留下明显脚印的情况来分析,敌人的丛林潜行能力实属平庸,不像是专业级的高手,十之八有是战斗技能甫始登常入室的狙击新手。
邓建国当下决计要跟敌方的狙击新手好好玩玩,让他们尝受到丛林追猎游戏的乐趣,诚然,那一种邪异而充满血腥、愕怖、凶残和死亡的杀人游戏。
于是,他将SVD狙击步枪背在后背,压低身形,在密集的树丛间东拐西抹,两足踏实地面,故意留下脚印,而身上的枪支和装具蹭刮得枝叶刷刷作响。不仅如此,他还抽出砍刀,顺手从身旁砍下一大把枝叶和藤蔓来。
二百五十多米以外,一棵大树腰上的茂密枝叶正在微微分开,露出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冷酷脸庞,一双寒光炯炯的眼睛透过望远镜,一瞬也不瞬地察看着邓建国在丛林里若隐若现,忍不住暗自咋舌。
他的右首,相距约莫七米之处,另一棵参天大树腰上的密叶间,同样蜷伏着一个同样装束,同样形容阴狠的人物,只不过面前横生的树枝上架有一支美制M24狙击步枪,而此人的主眼正凑拢到枪瞄镜之前观察着邓建国,亦是毫不稍瞬。而邓建国却在树木间东穿西插,十字分割线根本无法捕捉他那瘦削而迅捷的身影。
俯仰之间,邓建国便像幽灵一样,消逝得无影无踪。两个藏身于树上的人物是鬼影党特遣队的狙击手,而刚才邓建国所查探到的那些脚印正是他俩所留下的。
只听举着望远镜的狙击手叹了口气,缩回头来对着短程通话器的耳麦,小声说道:“鹰眼十三号,目标已经消失,是否立刻通知友领小组,请他们靠过来联合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