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嘴唇,邓建国怅惋地叹息一声,怃然道:"大家都节哀顺便吧!为了国家安宁,为了中华民族不受欺凌和污辱,弟兄们流血牺牲是光荣的,让我们继续去承受更大的……"
"报告。"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锋。
原来是陈小松执行完潜听侦察任务,去而复返。
"怎么样?有情况吗?"邓建国神色冷沉,焦急地问。
摇了摇头,陈小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郑重地道:"没有,我一连换了五个位置,没发现有什么可疑动静。"
作为侦察兵必须要具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更何况陈小松是个不错的狙击手,邓建国当然很相信陈小松的听觉能力。
"老林,据我派出去潜听的兵反映,耳听范围内没有异常声响,敌人难道是在虚张声势吗?"邓建国连忙向林通军汇报了情况。
"难说得很,这帮白眼狼狡猾得很,谁知道他们又在耍什么花招。"林通军愤懑地说道。
稍加思索,邓建国颔首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帮狗娘养的杂种就隐藏在我们眼皮底下虎视眈眈,试图等我们麻痹大意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昨天凌晨的炮击是他们耍的障眼法"
"完全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林通军非常苟同邓建国的臆测,接着传达团部指示,肃重地道:"那好,加强警戒兵力,其余人员休息。"
66B高地地区相对平静,老山其它高地仍然遭到越军炮兵的轰击,部分高地遇到的炮火还相当猛烈。越南军队确实是个狠主儿,难缠得很。
遵照上级指示,邓建国安排了陈广锐和于章海等十个精明强干的战士负责警戒,其余人员一律回山洞里休息,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走动,更不许高声喧哗。
陈广锐将53式重机枪拖进了射击掩体,副射手于章海还搬来了三箱74式木柄手榴弹。此际,于章海全身缠满了子弹带,钢盔也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格老子的个,钢盔呢?你不要脑袋了吗?"查哨的邓建国一看到于章海那副极其拉风的扮相,当即就数落了这家伙一句。
陈广锐趴在射击台上,捂着嘴巴在偷偷嘲笑着于章海挨了骂。
邓建国趴在交通壕里的一处射击台上,目光如炬,凝神观察着阵地前沿的一动一静。
硝烟随着晨风在渐渐消散,在黯淡的晨光下,眼前是满目疮痍,像是地球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浩劫似的,邓建国险些认不出这就是无名高地的前沿了。
满山遍野都是弹坑,弹着点上一片荒芜。在经过两次炮火劫难后,无名高地前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厚厚的,苍郁茂盛的植被已然荡然无存,暗红泥土裸露在天光下,昨天依然挺立的石笋不见了,土坎被夷为平地,大片苍翠的林带也不知所踪,甚至连地形地貌都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
邓建国目不稍瞬的观察着眼前的这千疮百孔的惨景,试图洞察出一些敌军潜伏过的痕迹,只可惜,无论他有多么锐利的目光,多么缜密的心思,都连个鬼影也没有发现。但他丝毫都不怀疑我军情报的准确性,对自己的预感和臆想深信不疑。他总觉得阵地前沿有大批敌军潜伏着,正在窥伺时机,准备给我军致命一击,重新侵占老山。
他一边仔细留意着阵地前沿的一切,一边搜肠刮肚的思忖着昨天凌晨敌军的炮袭是何用意。想着想着,他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认为昨天凌晨敌军发起的炮袭是在转移我方的注意力,是在掩护地面进攻步兵悄悄摸到我军阵地前沿潜伏下来,伺机而动。
事实证明,邓建国的第六感相当准确,当时越军确实利用炮火掩护很隐秘的机动到了我军阵地前沿,他们的潜伏部队离我方最近的只有五百多米远。七月十一日隐蔽了一整天,丝毫没有被我军察觉出蛛丝马迹来。
尤为令人震惊的是,越军潜伏部队在被我炮兵准确杀伤之后,居然没有露出破绽。我方第一群炮弹过来就把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覆盖住了,一个营长,三个连长当即毙命,失去指挥的敌军照样潜伏如初,军心毫无不动摇,任凭我军的炮弹在附近甚至在身上爆炸都无动于衷。敌军士兵执行起纪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丝毫不逊色于我军,真有负伤后活活痛死,身上着了火后直到烧成焦炭也不发一声不动一下的勇士。当邓建国了解到越军也有******式的英雄之时,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其实,越军耍的这套鬼把戏在我军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利用炮火轰击敌方守军阵地,己方地面进攻步兵乘着炮火掩护隐蔽着接近敌方阵地前沿,然后潜伏下来伺机出击,这完全是我军惯用而且屡试不爽的战法,邓建国刚刚打完老山攻坚战不久,当然不难猜测出这一点,更何况,中国军队是在跟自己的影子斗法。
约莫四十多分钟过后,越军各个高地前沿冒出了大批的人影,
敌人终于现身说法了。接着,我军各个阵地前沿相继钻出了黑压压的人影,排成散兵线沿着山脊往上逼迫,人数多得数不清,谁也无法揣测出小鬼子到底集中了多少兵力,总之是下足了功夫,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