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冷酷无情的肆虐着善良,软弱,无力反抗的广大贫民百姓。好死不如耐活,为了活下去,成千上万的人背井离乡,投奔怒海。
血魔帮狼子野心,扩军备战,妄图雄霸武林,君临天下,于是,这源源不断流离失所的灾民,流民,饥民就成为了它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人力资源。当然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减少了民间暴动的隐患,朝廷对此是睁一只眼,闲一眼。
白霜鹰敛住心神,目光扫处,眼前这座庄院并非气势恢宏,高楼巨厦的豪华府第。而是一座规模普通的小庄院,四面筑着一道矮矮的石砌院墙,望得见里面矗立着一栋两层高的楼宇。
狭窄的院门大大的张开着,两侧分立着八个高头大马,面相威严,全副武装的秃鹰帮汉子,正不辞劳苦的坚守岗位,维持现场的秩序。
面对成百成千的应征者,他们不可能来之不拒,全部笑纳,而是釆取了筛选淘汰的制度,即在院门口就先剔除一批不合格的赝品,如果可以把人力资源比作产品的话。
两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大汉威风凛凛的横挡在门口,专门负责第一关的选拔,每逢老弱病残的,矮小瘦弱的就横眉冷对的拒之门外,所放进门去的,皆是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小伙子。
该轮到白霜鹰了,他踌躇满志,昂首阔步的朝院门里边走去。
忽然,一个宽皮黑脸,形色威凌的彪形大汉迎面伸手阻住了去路。这家伙真叫是狗眼看人低,他见眼前是个纤瘦文弱的乡巴佬,便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摸了摸白霜鹰的肩膀,龇着满口黄牙,眯着一双牛眼,扭过头冲着旁边的同僚轻蔑的道:"这一个嘛!大嫩了点,不合格。"
不料他这句话激起了生性冷傲,恃才凌人的白霜鹰满腔怒火,当然在这种场合下,他必须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但为了使自己的锦囊妙计不至于付诸东流,他又不得不撑过眼前这一关。
情急之下,他来不及多考虑,当下心一横,暗施身法,乘这黑脸大汉一不留神的瞬间,晃身从他肩膀下边擦了过去,等他回过神来,白霜鹰早已进了院子里边,想阻止已是不及。
白霜鹰甫一踏进院内,眼前的情景简直跟参军入伍一般,毫无二致。不是像,根本就是。
院内是一块方圆十丈的广场,两层高的石墙瓦楼下面的萌蔽里横放着一张用楠木精雕细镂的桌案,后方的太师椅上端庄的坐着三个衣色各异,长发披肩,形色威仪的中年大汉。
中间那位黄衫大汉生着一张马脸,酒糟鼻子,短嘴巴,尖下巴上缀着一块姆指大的黑痣,上面长着几根黑毛,深洼的额头下是一双三角眼,目光如炬,慑人心神。
左侧是一个五官端正,面相中看的红衣大汉,举止文雅,掌管着笔墨,负责书记。
右侧的灰衣大汉长一颗大大的脑袋,古铜色的肌肉,鹰勾鼻子,歪眉斜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则专司传唤。
这三个牛逼人物的两旁分立着十个长发披肩,深蓝色军装的彪形大汉。看他们一个个那副傲慢自大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在帮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排在白霜鹰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黄衫大汉仅看了他一眼,就示意红衣大汉记下其姓名,籍贯。一位深蓝军装大汉上来将他领进那栋两层高的石墙瓦楼里面去了。
"该轮到你了"。灰衫大汉冲着白霜鹰唤了一声。
到这个时候,白霜鹰倒开始紧张了起来,心神有些忐忑,因为他马上就快成为一名秃鹰帮弟子了,虽是逢场作戏,但还是觉得很别扭。
"喂!你能不能快一点?"灰衫大汉很是不耐烦了,他瞋目咧嘴,大声催促了一句。
事到如今,就只好先委屈自己一下了,白霜鹰来不及多犹豫,当下心一横,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黄衫大汉满面红光,双目如炬,笔直迫注着白霜鹰,半晌不瞬,似乎在欣赏一朵艳丽,带露的玫瑰花。
白霜鹰表面上装得平静不波,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生怕一不留神会露出马脚来。
这个时候的白霜鹰披着一头乱发,满脸污秽,粗布衣裳,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与之前白衣胜雪,气宇轩昂的形象判若两人。
"报上姓名。"黄衫大汉盯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便开始发问了。
白霜鹰毫不愣神,脱口就一腔标准的河南话:"小的,武云白。"
虽是激兴发挥,胡捏搪塞,但也独具匠心,他竟把父亲荡魔大侠白云武的名字倒了过来,这招可真叫绝妙。
黄衫大汉盯着他,神色庄严的问道:"家住何处?"
白霜鹰面不改色,用河南话道:"河南南阳。"
上回在野山镇时,白霜鹰曾用这个口音把几个双蛇帮的爪牙哄得团团转,这回是如法炮制。
"因为何种原因要投效本帮?"
"去年老家闹旱灾,生活困难,才背井离乡,谋求活路,听说到秃鹰帮当弟子,不但一日三餐有保障,还有银子拿,所以就来了。"嗯,这个弥天大谎倒撒得很实际。
"是否习过武?"
"只会两手防身自卫的花拳绣腿。"
"本帮征战连绵,杀伐不断是否有怕死的念头?"
白霜鹰一挺胸膛,豪迈激越的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嗯,这一句慷慨激昂的话语是倒是发自肺腑之言。
黄衣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白霜鹰都对答如流,有板有眼,丝毫没露出破绽。
黄衫大汉目光如电的盯视着白霜鹰,他不禁很纳闷,眼前这个毛头小伙虽然是个貌不惊人的乡巴佬,但他的双眸却精光散射,气度卓而不群,与通常那些土里土气,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不可同日而语。
白霜鹰面上仍然保持着庄稼汉惯有的憨态,内心里紧张异常,疑心自己的演技出了差池,引起了对方的狐疑。
不经意间,白霜鹰的身后已挤满了二十多新进的应征者,正无比焦急的等待着,是的,火暴暴的烈阳光焰热烫得令人头脑发晕,肌肤如灼。
一侧,掌管笔墨的红衫大汉一见现场的情景,扭过脸去焦灼的瞥了黄衫大汉一眼,催促他尽快作出决定。
黄衫大汉这才会意过来,他望了望身侧的红衫大汉,又瞅了白霜鹰一眼,然后狡黠的一笑,拍了拍桌案,高声道:"小伙子,恭喜你,你入选了,你现在已经光荣的成为一名秃鹰帮弟子了。"摆出一副很推崇白霜鹰的样子。
"小的乐意投效。"白霜鹰面呈惊讶之色,连忙躬身施礼,以示不甚荣幸。
"随我来"。一个深蓝军装,长发披肩的大汉走过来,一脸严肃的向白霜鹰招了招手。
"随他去。"黄衫大汉朝白霜鹰晃了晃手。
"终于蒙混过去了。"白霜鹰心里狂喜不已,觉得自己的演技和定力已达无懈可击的境界了。
他冲黄衫大汉欠了欠身,抱拳行礼,恭敬的道了一声:"遵命。"
随后跟着那个长发披肩的汉子朝那两层高的石墙瓦楼里走去。
待白霜鹰走后,黄衫大汉表情疑虑的扭过头去,冲着身旁的红衫大汉道:"高副堂主,你觉得姓武的这个小鬼如何?"
红衣大汉揉了揉鼻子,斯斯文文的道:"不过是个吃粮卖命的庄稼汉而已。" 黄衫大汉摇了摇头,谨慎的道:"我看这小鬼生得纤瘦文弱,双目神釆飞射,气宇很不一般。"
红衫大汉点了点头,道:"张副堂主的意思是?"
黄衫大汉正色的道:"我觉得这小鬼怀有武功,疑心他是影子军队的密探。"
红衫大汉用手揉搓着鼻子,漫不经心的道:"张副堂主多虑了,眼下本帮与影子军队的战事吃紧,正值用人之际,当然迫切需要更多会两手的人前来投效,多多益善嘛!"稍顿,又道:"眼下我们正求贤若渴,不可能一遇到气宇不凡的,会两手武功的人来投效,就怀疑他是敌方的密探吧?"
红衫大汉的话讲得有理有据,合乎情理,黄衫大汉愣了一下,颔首道:"有道理。" 白霜鹰随着那个长发大汉穿过石墙瓦楼,眼前又是一重四合大院。
院子的四面环抱着石墙瓦楼,左侧是一栋高墙瓦房,宽大的两扇红漆木门向两边狂张着,就如一张生吞人肉的丛林猛兽的血盆大口。
长发大汉板着粗犷的面孔,冲白霜鹰严肃的道:"先到这里边歇息候命,不许乱走,更不可有非份之想,否则按帮规严惩不殆。"
"小的明白"。白霜鹰随口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