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对掌力,那绿衣人被震得倒退两步,身旁的另外两人也被劲气余波逼迫得晃了两下身子。
白霜鹰亦是剧烈的晃动着身子。两人的武功竟在仲伯之间,诚然,那绿衣人的身手堪能与他比肩,至少不比他差多少。
白霜鹰怦然心惊,暗自佩服对方的武学修为,口中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绿衣人爽然一笑,饱含热情的说道:"兄台不必紧张,我们是你的朋友,是来帮助你的"。
白霜鹰云里雾里,暗忖,单凭秃鹰帮普通弟子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是绝接不下自己的一招半式。眼前这个秃鹰帮弟子竟与能自己齐驾并驱,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兄台,我们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是你的朋友。"绿衣人再次向满腹狐疑的白霜鹰道明意图。
白霜鹰凝神思忖了一下,半信半疑的道:"你们真不是秃鹰帮的弟子?"
那绿衣人喜笑颜开的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们究竟是谁?"这句模棱两可的答复令白霜鹰一片茫然,他眉头一皱,脸上罩起怨毒之色。
"兄台别激动,我们不是秃鹰帮的弟子,只是给你开开玩笑而已。"那绿衣人拍了拍白霜鹰的肩膀笑道。
惶惑之中,白霜鹰见这三个绿衣人皆是年方二十,朝气蓬勃,英俊勇武的小伙子,只是他们那剃得精光的头型大煞风景。
他缓了缓态度,诧异的问道:"那三位为何要扮成秃鹰帮的弟子?难道这和尚造型好看不成?"
那绿衣人一脸苦笑,羞羞答答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那颗光滑的脑袋,很难为情的说道:"兄台,你以为我们心甘情愿这副打扮啊!我们是……"。
一旁,另外两个绿衣人也情不自禁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那颗光头,满面羞涩的站着,片言不发。
白霜鹰见对方欲言又止,惊奇的追问道:"三位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怎么老是遮遮掩掩?"
那绿衣人颇一踌躇便腼腆的道:"其实,我们是奉命打进秃鹰帮的卧底。"
"卧底"白霜鹰微微一怔,急迫中也不懂得礼节了,开门见山的问道:"奉谁的命令?"
"恕难奉告,将来你就会明白的。"绿衣人拒不回答。
白霜鹰闻言,疑云顿生,奇怪,居然还有人安插卧底到秃鹰帮,秃鹰帮乃是血魔帮的王牌主力,天下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挖血魔帮的墙角。
心念转动几下,见对方有难言之隐,便不好多问。
那绿衣人又道:"说来惭愧,秃鹰帮戒律森严,消息闭塞,我们在湖南分舵卧底半年,一无所获。不怕见笑,我至今连帮主是谁都不知哓。"
白霜鹰又是一惊,转念想到,连堂主级的人物都没有见过其帮主的庐山真面目,这三个卧底身为普通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略为思索后,他又问道:"那至少应该能探听得出秃鹰帮大举出兵陕西的原因吧!"
绿衣人如诉衷肠的道:"不瞒兄台,咱们在秃鹰帮里只是无足轻重的下等弟子,以秃鹰帮钢铁般的帮规教条,别说一个小小的弟子,就连堂主一级的人物恐怕也难掌握得到多少情况。目前我们仅仅知道后天衡阳堂要有一场大的行动,至于具体情况,暂且不详。"
白霜鹰又是一惊,道:"后天会有行动,阁下看会不会是来对付在下"。
绿衣人铁口断言道:"绝对不是,如果真要铲除你的话昨天傍晚就可以,你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在场的五六百弟子,更何况还有……"
"这么说,三位对在下的行踪了如指掌。"白霜鹰向一旁另外两个沉默是金的绿衣人投了一瞥,道:"三位当时在场吗?"
"不错,我们一直都在场"。绿衣人拉着白霜鹰坐在床榻上后,接着道:"我在衡阳堂,这次对付你的是岳阳堂的人。"
"那么三位是如何得知在下有难的?"
绿衣人笑道:"兄台忘了吗?我们是专搜情报的卧底,岳阳堂对付兄台的情息并非绝密,我们当然容易探知,何况这位兄弟在岳阳堂"。绿衣人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那位身形修长的仁兄。
这位仁兄的俊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冲白霜鹰点了点头。
稍停,跟白霜鹰谈话的绿衣人接着道:"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暂时不把你除去是给你时间考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白霜鹰纳罕的问道:"在下与三位素不相识,为何这般关心在下?"
绿衣人满腔热忱的道:"除魔卫道,匡复正义是我们武林正道之本份,兄台乃赵大侠的得意门生,咱们同为武林正道,自应是一家人,兄弟有难,我们当然责无旁贷"。绿衣人的话振振有词,白霜鹰听得热血沸腾。
绿衣人接着道:"岳阳堂的人撤走后,为防梁坚乘人之危,私下对你下手,我们仨一直在暗中跟踪你,后来发现你昏迷在路边,就把你转移到这里来了。"
白霜鹰忽然发现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衣衫便问道"看起来,在下的衣服也你们换的?"
"我们不但帮你换了血衣,还帮你洗了澡,我们够周到的吧!"绿衣人抿嘴笑了笑,接着道:"其实,就算他们倾巢而出,置你于死地的话,凭我们三人之力自信能帮你杀开血路。"
白霜鹰激动又自卑的道:"区区贱命一条,三位朋友为何要舍命相助?"
绿衣人笑道:"兄台不要妄自菲薄,不是给你说了吗?咱们都同道中人,英雄惜英雄,不是吗?"
一席托词听来是有搪塞之意,但又无懈可击,白霜鹰没有开腔,迟疑片刻,忽然问道:"阁下是否听过高家宅和福威钱庄被血洗的事?"
"昨天听人议论过。"
"会是秃鹰帮所为吗?"
那绿衣人摇了摇头,道:"不确定,但不排除可能性。"
"对了,就在那天晚上我酒醉迷路后,竟在荒山野岭中发现大批秃鹰帮弟子的尸首,从现场情况来推测,应该是秃鹰帮跟谁火拼后在处理自己罹难者尸体,更奇怪的是那几位埋葬尸体的弟子也被人用钢珠杀死,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那绿衣人一窒,沉思半晌后才道:"不对呀!秃鹰帮跟敌人血拼后除伤者外,从来不去管自己人的尸体,至于使用钢珠的人目前江湖上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弹指惊雷李文雷,另一个就是…就是……"。绿衣人的话语在口里咕咕的一打转便不说了。
白霜鹰好奇的追问:"就是谁呀?"
绿衣人像有难言之隐,没有作声。白霜鹰不便追问,转了一下问题又道:"这个弹指惊雷李文雷是秃鹰帮的人吗?"
绿衣人摇头否认,他说:"李文雷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三年了,我在秃鹰帮湖南分舵卧底已半年有余,从不曾见过帮中有使钢珠的高手。"
怔了怔,白霜鹰继续问道:"对了,昨天突然现身传令撤兵的那个蒙面舵主是谁?"
绿衣人哦了一声,道:"此人是追魂手周永涛,曾是当今戍边将领杨将军的副将,武功超绝,屡建奇功,可以说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将才,至于如何坠入江湖邪派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一下,绿衣人又道:"血魔帮妄图雄霸江湖,正求贤若渴,不要说那些恶贯满盈的黑道人物,就连很多原本是白道的高手都被威逼利诱的罗致,我看他们是不会放过兄台你的。"
"在下在江湖上乃无名小卒,何以令高手如云的血魔帮如此垂青?"
"我想是看中了兄台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令师赵大侠可是当年大内五虎将之一,在武林中的威名如雷贯耳,血魔帮怎能不对其唯一谪传弟子垂诞三尺?"
白霜鹰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道:"过誉了。"
绿衣人往下道:"依血魔帮的惯例,得不到的东西便要千方百计的毁灭,兄台今后可要千万小心。"
这时,屋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鸡鸣声。
那绿衣人望了望窗外,起身道:"好了兄台,天快亮了,我们该走了,这家农舍距双河镇比较远,我们已为你付了房钱,你就先在这里养精蓄锐几天,恢复恢复功力,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语言中饱含着关爱之意。
"我会的,多谢你们"。白霜鹰感激得很,同时也非常疑惑。
"这是你的剑,这里还有一些食物和酒水,你慢慢享用"。另外两个绿衣人将白霜鹰的长剑和一大包东西放在了床铺上。
白霜鹰激动万分,迫不及待的想打听三人的名号,他连忙问道:"在下能否请教三位朋友的尊姓名讳?"
那绿衣人微微一笑,轻轻的道:"兄台不妨就叫我们三人为影子吧。" "影子。"
白霜鹰怦然一惊,忽然想起胡林曾经向他提过,说蛰伏二十多年的影子军队就要拔云见日,重现江湖。这三个卧底竟然称自己为影子,莫非就是影子军队安插在秃鹰帮的卧底?
白霜鹰心潮一阵起伏,绿衣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笑了笑,关怀备至的叮嘱道:"兄台不用多想了,有些事过一些时日你自会明白,作为初次见面的朋友,我得敬告你一句,生命可贵,我们武士是以死求生,不是以死求荣,希望你记住。"
从未发过话的那身形修长的绿衣人突然叮咛道:"忘了提醒兄台,梁坚要你三日后赴黑松岭根本就是圈套,你若答应投效便罢,否则他们会不惜一切的将你除去。"
白霜鹰哦了一声,感激的道:"多谢关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
三个自称影子的卧底推开房门,齐齐弹起身形,几个起落便消逝在拂晓的浓雾中,身法快如电光石火,连白霜鹰都不禁叹为观止。
白霜鹰目送三人走后,掩上房门,他这才感到饥饿难当,他打开那包取出食物和酒水就海吃海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白霜鹰无聊至极,仰躺在床上,用手垫着头,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感不期然的涌上心头,似乎觉得生命是多么的宝贵,活着才是硬道理。
他的大脑又进入了无边的疑雾里,本来,他千里迢迢来陕西的目标是手刃杀父仇人之一的西陲霸枭王伦,然而由于武学修为尚还稚嫩,他故意放弃了痛歼王伦的宝贵时机,其余的仇家深藏云底,还得靠自己去努力发掘,这当中不知道会有多少龙潭虎穴要去闯。现在,血魔帮的主力部队秃鹰帮又集结数千人马于陕西,其真实意图扑塑迷离。各种谜团正一窝蜂的拥来,先撇开两起与己不相干的血案不说,一、自己初出茅庐,毫无建树,秃鹰帮那个神秘莫测的帮主竟视自己为将相良才,趋之若桀,得到甘愿让位于贤,得不到便不惜代价的毁掉,这位帮主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