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嘴唇,邓建国一本正经地道:”现在看来,我们D集团军军部,A师师部,A师直属侦察连,军区情报部,都可能潜藏着敌方的奸细?”
他很迷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和第六感觉,由于以上这些推断只是臆测,既缺乏线索和头绪,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尽管他开始疑心D集团军军部,A师师部,A师直属侦察连,军区情报部的领导同志,但只好就此打注,毕竟他只是侦察兵,只是执行者,李参谋长遭敌人绑架一案,不由他来负责调查。
李参谋长尤其善于察颜观色,一瞥眼之间,便从神情里洞悉了邓建国的心思,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小邓,你已经倾尽了全力,只是这件事太过于错综复杂,可能牵涉到很多人,很多部门,在事情没有弄出个眉目来,谁也不敢妄下断言。”
摇了摇头,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回去后,我会向相关部门汇报,认真调查一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了,先不讨论这个了,太伤脑筋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回去再说。”
杨志新不想在这事上煞费苦心,倒头又呼呼地睡了。
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邓建国便不再说话。他收好徐帮成递来的半袋子干粮,悄悄地打开一瓶体能补充液,倒进嘴里一半后,偷偷地把剩余半瓶注进水壶里,让它稀释在清水中。
邓建国尽管是阔绰大方之人,但吝惜起这些他母亲托关系从德国带回来的体能补充液时却分外象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因为随便一小瓶体能补充液的价值就超过一百多元人民币,在国内的特种部队尚且无法普及,要想在常规部队享受到此种奢侈品,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了。
德国军方特制的体能补充液喝下肚后,所蕴藏的能量就迅速释放在身体细胞中,他登时明显感到疲惫锐减大半,脸上倦容一扫而空,精神高度亢奋。
他脱去背上撕得破破烂烂的伪装披风,靠到舷门边纵情山水,陶醉在大自然的原生态美当中。
在一连的八十名虎威男儿当中,他最看好的兵还有蛮牛林平和******陆大伟。这两个宝贝疙瘩不但体魄雄健,高大威猛,而且骁勇惯战,浑身是胆,确实是兵中翘楚,就是性情粗鲁莽撞,火爆刚烈,这是干侦察兵的大忌。
性格决定一切,林平和陆大伟虽然能征善战,但失之于急躁冒进。侦察兵无论执行何等艰危的任务,无论面临何种凶狠残毒的敌人,都必须要以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为首要前提。忠于祖国,服务人民是中国军人神圣职责,绝对不容许有丝毫闪失。他真为两人的能否成为出类拔萃的侦察兵而深感忧虑,更为他们日后是否能真正担当得老百姓的忠实守护神而头疼不已。
他瞅了一眼对面,徐帮成背靠在舱壁上,耷拉着一颗光溜溜的脑壳,正跟瞌睡虫展开顽强地斗争。
要知道,徐帮成是邓建国最为看好的士兵,这位共和国开国领袖的小老乡是个根红正苗的农村娃,父母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毫无背景可言且家境贫寒。
家里除了他外,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最大的弟弟还在念初一,最小的妹妹才上小学三年级,家庭负担之重可见一斑。
十年浩劫无情的蹂躏着我们这个灾难深重,屡经沧桑的民族,国家刚从这场空前绝后的内乱中解脱出来,可谓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国家拔乱反正,面临着向贫穷和落后挑战的巨大考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还普遍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活。在这种极度贫乏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农村娃子要想脱离农村,投奔新的天地,摆在面前的有两条可行的路走,一是考学,二是当兵提干。只有这两条路才能扔掉锄头,摆脱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燥乏味的苦日子。
徐帮成初中还没念完就辍学了,不是他不用功,而是家里太过穷困,供不起学,他又是长子,弟妹太年幼,理应替勤勤苦苦半辈子的父母分担一把力,为劳力缺乏的家庭平添一份力量。
就这样,他被迫放弃本该如日中天的学业。
读书的路被封死了,就只得走当兵这条路,只要头脑聪慧灵敏,手脚勤快,兴许能博得领导的欢欣,说不定就会混个提干,套转志愿兵什么的。
因此,他刚满十六岁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军装,为国家扛起了枪。说来也怪,他在部队里,无论是班长、排长还是连长,都对这个生得结实匀称,面容俊俏,眉清目秀,笑厣动人且机灵精干的小兵蛋子青睐有加。都觉得这娃子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聪敏勤勉,称得上是模范战士。由于他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更是驻地群众津津乐道的活雷锋。其单兵军事技能卓尔不群,更是连里响当当,顶呱呱的尖子兵。
邓建国扭头扫视了一眼其余战友,只见杨志新瘫软着身躯,眯着两只虎眼,正在轻度睡眠。
陆大伟更是惹人发笑,他歪靠座位上,扯开迷彩服上的拉锁,豁露着汗毛烘烘的黑胸膛,还在打着呼噜子。
陆大伟来自大西北的黄土高坡,体魄雄健,跟林平一样属于剽悍鲁莽之人。他被选拔进侦察连之前,在老部队里是挂了号的闯祸大王,干架能手。想一想,他一个芝麻大的班长胆敢去顶撞营部教导员,明摆着是自掘坟墓。果不其然,处分命令下达了,他的军旅生涯已经山穷水尽,该卷起铺盖滚回老家修理地球去了。
眼看他就要扔掉枪杆子,回家抓起锄头重新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就在这时,他竟然意外地遇上了邓建国这样的贵人,时来运转,不但被邓建国慧眼识中,还委以重用,让他当起了侦察连一排的代理排长,更冠了他一个******的绰号。
林平左肩膀上有伤,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能随便动弹,否则抓心挠腹似的刺痛就会缠上身来,痛得他眼前发黑,头脑发昏,全身冒汗。
邓建国倚靠在直升机舱门一侧,纵情异域青山绿水。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小鸟一样在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之间自由飞翔,人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是非对错全都化作一团飞烟,挥一挥手就烟消云散。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都是虚幻,甚至是一种黄梁美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