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新亦是七窍生烟,五脏欲裂,咬牙切齿地道:”荒谬,简直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他想了想,若无所悟地道:”一定是小邓在侦察连的出色表现和上次任务中所创造出的战争奇迹引起了敌军方面的高度重视。”顿了顿,又道:”所以敌军方面就动用谍报人员来诬害小邓,想把我们的孤胆英雄送上军事法庭或赶出军队,这样他们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王师长连连点头,颇为赞同杨志新的分析,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杨志新怫然道:”敌军的谍报人员早已将岳干事的为人了若指掌,所以就借助他的手扳倒小邓,这一招借刀杀人也够阴狠的。”
王师长觉得杨志新分析得极有道理,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不错,岳干事确实偏信则暗,明珠暗投,这么胡搞下去,把有能力和才干的新锐统统赶出军队的话,那我们这支军队还有什么希望,如果我们依然自我陶醉到过去的历史经验中无法自拔的话,还能指望将来多打胜仗吗?面对自己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还浑然不觉,又怎么能去保卫国家和老百姓的安全?
王师长叹了一口气,怅惋地道:”杨连长,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很恼恨我们内部某些迂腐无能,打仗没啥本事,整人很在行的家伙,敌人略施小计,他们就正中下怀,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惜焚林而猎,干出亲痛仇快的荒唐之事。”
杨志新甚是吃惊望着王师长,讶然道:”没想到王师长的意思跟我居然完全一样,岳干事这样对付小邓不只是妒贤忌能这么简单,而是中了敌特的离间之计。”
王师长嗯了一声,凝重地道:”上次师部李参谋长被敌人绑架的事情很有蹊跷,我一直怀疑是有内奸向敌人泄密,否则的话,敌人的特工人员怎么会知道李参谋长要亲自到我师视察临战军事训练和防务,而且是到A团团部呢?”
杨志新努力压制住愤怒情绪,镇定下来,说道:”是的,小邓和我也一直在怀疑师部和军部都潜藏着敌人的奸细。”
王师长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军区政治部已经派岳干事挂帅的调查小组到我D集团军军部、A师师部仔细地调查过了,忙活了大半个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师里所有知情的干部军官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果真有内奸的话,那这个奸细隐藏得确实太深了,也确实太可怕了,简直不露丝毫形迹。”
杨志新愤激地道:”所以这个敌特分子将计就计,诬陷小邓叛国投敌,乘机转移视线,真是恶人先告状。” 稍加思索,他向王师长问道:”王师长,我要冒昧的问一下,这个岳干事有没有向你透露究竟是谁在揭发小邓?”
摇了摇头,王师长懊恼地道:”岳干事这个人老练深成得很,为人十分拘谨,根本不愿向我透露揭发人是谁,更何况他是上级专门派到我师来调查李参谋长被敌人绑架一事的钦差大臣,手握尚方宝剑。”
说完,他抓起茶杯一扬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杨志新赶忙起身过去提起热水瓶,端过茶杯为他续上水,他喝了一口,把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磕,接着说道:”岳干事现在对谁都不放心,小邓更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可以说,在李参谋长被绑架一事没查清楚之前,我们谁都有叛国投敌之嫌。”
邓建国的嘴唇仍旧在不断地抽搦,陡地干咳两声嗽,竭力遏制住正在胸腔内燃烧的愤怒火焰,低垂着脸,向王师长问道:”王师长,岳干事是在怀疑我对敌人实施的报复行动是假,窜通敌人唱双簧是真,对吗?”
王师长一本正经地道:”是有这个意思。”
邓建国气得眉毛往额头上翻,还是低垂着脸,目眦尽裂地道:”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何不干脆把我抓起来?调我到步兵连去又是什么意思?”
邓建国已经竭尽全力地按压心中极度愤怒的情绪,已然承受了寻常二十岁大的孩子所无法负担的心理挫折,还有精神压力。王师长看在眼里,心里暗自钦佩和惊叹邓建国的超强心志,同时也深感愧疚。他心知肚明,当今像邓建国这样年轻气盛,锋芒毕露的高干子弟不在少数,但真正能跟邓建国一样胸怀大志,满腔热血,勇挑重担且忍辱负重的高才疾足可就寥若晨星了。诚然,国家的繁荣昌盛,民族的伟大复兴,军队的强悍无敌,正是需要这种不但具有踔绝之能,更能忍唇含羞的淑世英才。
王师长想到这一点,暗里倍感欣慰,语气坚决地对邓建国说道:”岳干事没有确凿证据,当然不敢随便抓你。”
邓建国抬起头来,冷然道:”王师长,这个岳干事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王师长掏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然后给邓建国和杨志新各发了一根。他点上烟,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邓建国,说道:”你知道吗?你在敌国北部以一敌众,孤军奋战长达半个多月,虽然打出军威和国威,但也落下了个人英雄主义,擅作主张,无视军纪的口实,敌人的奸细正好抓住了这个把柄来奔走呼号,歪曲事实,从而以充分的理由来把你送进监狱或赶出军队。”
邓建国猛吸一大口烟,没有吭声,脸色阴郁之极。显然,面对这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荒唐之事,他简直无语。
王师长往下说道:”当然,敌人的奸细不是蠢才,知道仅凭这么简单的口实休想扳倒你,于是他们就伪造了一个可以证明你叛国投敌的证据。”
“证据。”邓建国和杨志新各自悚然一惊,几乎是一齐出声问道:”什么证据?” 王师长凝重地注视着满脸骇异的邓建国,道:”不知他们使用什么手段,诱使岳干事在小邓的农业银行户头上查到了三十万元人民币,而这三十万元人民币恰巧是从敌国首都汇进来的。”
“什么?”邓建国和杨志新一齐惊叫出声,脸上更一同露出诧愕之色。
砰的一声,杨志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暴烈地道:”妈个巴子的,这笔钱八成是敌人汇到小邓帐户上的,以此来陷害小邓。”
杨志新已是愤怒至极,竟尔失态地在王师长面前骂起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