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大凶女子脸上妩媚妖娆的表情如冰凝固了,蛾眉微蹙,秋水剪瞳中亮起不可思议的光芒:“你……你……”,芊芊玉遥指着姬南砚。
姬南砚大手虚握,手中出现了一道白色剑芒,不过比起大凶女子身前的那道七丈剑气,相形见绌,只有两尺,而且十分暗淡。
蓦然,女子妖冶如罂粟花的唇角溢出一痕紫色液体,姬南砚木木地靠近,无平无仄地说道:“两道七丈剑气,均有我的八成之力,一道遁去未来,未染血而回,只是消耗了大部分能量,看来你已经超脱了六道,不在封神册管辖之内;另一剑气溯源到你的过去,却仍未回归,可以推测它已凶多吉少……”
大凶女子轻轻拭去嘴角闪耀着晶莹霞光的血迹,面若寒霜地冷冷笑起来:“没想到你所修剑术竟然如此超绝,你猜得没错,过去的孤才是最强大的,你那道绝生剑气应该被她留下了。”
“可惜你神魂重生后未能回到巅峰状态,毕竟枯木难开旧日花。”出于对强者命运的的尊重,一声惋惜。
大凶女子冷色稍敛,昙花一笑:“怎么,心疼奴家了?方才又何必那么绝情?
姬南砚仍旧像个冰块似的,无动于衷:“两方对垒,立场鲜明,生死皆在一瞬之间,任何迟疑、同情、仁慈都无异于自杀。”
“四郎,实话告诉你吧,即便你杀了奴家,也出不了葬天棺,因为阵眼并不在这里,而在过去的孤那里,同真正的葬天棺在一起!”
“什么?这副棺真的只是仿品?”姬南砚大为吃惊,没想到最初的猜测成谶,黑色纱茧隔绝了神念音语,外面的牛头马面以及九嶷遁一天阶上的女道、宓如戚均未听到此惊闻。
看到一直波澜不惊的姬南砚露出讶然的神情,大凶女子心中才小小满足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姬南砚摸着下巴启口道:“这么说来,你并非神魂重生喽?其实你是不是以神秘法力干扰了时间秩序,让真身停留在了过去,同时让这具道身替她行走世间?户户点燃的幽火灯笼虽然是你控制城池内凶灵的方式,不过最重要的作用应该是让真身在过去感应到你的时间轴坐标,以棺作舟,跨越古今吧?而且我猜,你也不想让她寻到,毕竟一旦她来到现在,你的命运只有消失一途,因此你肯定萌生了弃棺而去的想法,也找到了脱困的另类法子,是也不是?你在外界布置了自己的棋子,让其散出“燃犀香,通大凶,机缘现,可为棺之主一年”的谣言,所以那瓶修复神魂的普陀丹是有人故意让我得到的,至于他是你的棋子还是我敌人的敌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啊?”这是大凶女子第二次对姬南砚的敏锐微毫的洞察力和恐怖的推演能力惊叹了,同时更加坚定了芳心暗许,若是错过了眼前这个谋略、道法堪称无双的俊郎,岂不是……,却是姬南砚始料未及的。
大凶女子假作自若:“哦?四郎怎知道是奴家指使了什么棋子,况且外面传言‘葬天棺内有一凶,唯燃灵犀之时,方能与之通’,而且还是禁语,与你说的‘机缘现,可为棺之主一年’貌似相悖吧?即便确有其事,与我能否出去又有何关联?”
“呵呵,你既然不否定欲弃棺离去的心思,何必掩饰呢?非要我把你剥个通透吗?”
大凶女子眼中亮起狡黠,把胸前的朦胧薄纱稍稍下扯,露出一片丰腴如羊脂玉般的诱人雪白,中间深深的一隙豪沟若隐若现,娇声旖旎:“奴家等着四郎呢~”
姬南砚接触的女性不多,除了自幼在一起修习法术的师妹外,就是自己的爱妻了,首次碰到如此豪放大胆的女子,极为不适,但谈不上厌恶,因为曾经周游太平域十六朝时,金粉艳脂、歌舞靡靡的自由景象不一而足,所以也就不会拿酸儒的眼光看待穿戴奔放、举止不羁的女性了。
姬南砚正色道:“看来过去的真身对你也不甚放心啊,留了一手。”
“当然,她和奴家同心同命,既要保护奴家,又要监视,除了这里的几个炼气士之外,外界应该也有她的棋子,否则奴家弟子作的饵又怎么被涂毒?”
姬南砚若有所思,须臾,撤回要镇杀大凶女子的那一剑气:“那你得感谢我,虽然伤了你,不过你的真身应该负伤更重,因为那一剑的剑意更喜欢湮灭过去的敌人,由此你的时间也充裕了不少。”
“呦?既然四郎你主动索要酬劳,奴家就以身相许,伴君左右如何?嘻嘻~”
姬南砚定力极为了得,不扯旁话:“既然我们目标一致,再战下去只是鹤蚌相争,这里隔岸观火之辈恐怕不好对付!说一下的你的脱困之策吧?”
大凶女子抱着蒹葭焦尾琴,盈盈趋步,走近姬南砚:“那还不收起你的剑?”之后又侧颈贴耳,软声细语:“四郎,奴家复姓慕容,贱名谦谦,可要记住咯~”
……
黑色纱茧骤然变薄,层绡抽丝,经纬如舞,最终化成缠在大凶女子两藕臂上七尺飞绫,慕容谦谦一身锦绣宫服,续衽钩边,裙长戋地,岐头云履的妆扮,没了放浪形骸的狐媚,反而是端庄威仪的贵妇样子,令牛头马面他们大跌眼镜!
“什么情况这是?难道不幸被俺猜中了?女神啊,你咋的这么绝情,舍俺而去了呢?”牛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趴在马面肩头痛哭起来。
“好了,失恋总会有的,还好你没陷入太深,别哭了,唉,子孺?牛?弥诺陶洛斯,学学你们那儿的大仲马宙斯,多情风流后才有无穷采花名,继续努力!”扭过头去还嘀咕着:“你祖父给你起的名儿真有深意~”
忽然,宓如戚与女道之间的那个八卦画面一阵模糊,却说天空突然风云大作,层层闪电如蛛网交织,几乎要把要把整座九嶷山笼盖,不多时,一杆三丈长的金色长矛虚影从天而降,直插八卦,“叮咚”一声,画面如同镜子破碎!
天上传来一道雷鸣般的威严声音:“二弟,四妹,旧棋早已收官,有何不解来捞月台见我。”
话音刚落,滚滚雷云裹着那金色长矛浩浩荡荡离去,如狱天威才渐渐消失。
山下的小和尚战战兢兢地从蒲草丛中蹑手蹑脚探出脑袋,长长呼出一口气:“走了……”
宓如戚收起八道金色石牌,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女道,轻轻叹道:“大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