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漫取下了发夹,耳后的一丝散发垂落到耳边,搔的耳根后微微发痒,她也顾不上将它挽起,额头和手心都有密密麻麻的汗水渗出,黏黏糯糯的感觉,让她捏着发夹的手指都微微发抖,她第一次知道了千钧一发是什么意思。
试了一次又一次,身后依然是打斗声一片,但她觉得自己渐渐耳鸣,那些声音都越来越模糊,只有耳边嗡嗡响个不停,但就在听到阿立一阵骂娘的大喊中:“怎么这么多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她也顺利听到锁落的咔擦声,前所未有的喜悦感扑面而来,她****着双脚站在地上,也顾不上冷硬,对着阿立的方向大叫一声:“门开了!”
阿立闻言也是喜不自禁,奔到门前,三两下就撞开了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而敌人见到他们这般欣喜,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一群人一拥而上都要挤进来,阿立已经在沙发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枪和子弹。
刚才有人在阿立手下吃了亏,现在逮住机会抓住了蝉露的长发,蝉露由于惯性身子向后扬,一阵吃痛,但她很敏捷的反手扭弯男人的手臂,很快摆脱了那人的牵制,男人恼羞成怒,举起手上的长刀就要砍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周漫漫以最快的速度飞身跃起扑倒了蝉露,两人一起向身后的墙壁狠狠摔去,周漫漫本能性的抬手护住自己的头,但还是来不及躲闪那凶狠的一刀,整条右臂被划伤了一条长长的印记,红色的血液顿时像汩汩的泉眼喷流出来,火辣辣的疼。
屋内顿时一片狼藉,阿立彻底火大,拿着枪直指刚才砍伤周漫漫的那个人,二话不说朝着他大腿的方向就是一枪,并且大喝道:“活得不耐烦了!”
刚才还闹哄哄的一片,一听到枪声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一切都来得太快,周漫漫只觉得脑袋中轰的一声炸开,然后是手臂上锥心刺骨的疼痛传到了心脏,牵扯着心脏也跟着绞痛,痛的她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漫漫……”蝉露一声哭腔,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周漫漫的腰身,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她的伤口,修长的五指都被染成了鲜红色,眼泪也很不争气地跟着落下来。
“我没事,一点都不痛,真的!”周漫漫强烈的意志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
对面的人又是一阵躁动,但无奈阿立他们都拿上了真家伙,现在都不敢动弹,气氛已经降至冰点。阿立见状慢慢靠过来想要查看周漫漫的伤势,并在蝉露耳边小声交代了一句:“等下如果再有状况,你们就从窗口跳下去,我会安排兄弟在下面接应你们!”
蝉露梨花带雨的点点头,带着受伤的周漫漫向窗口靠去,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一群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时间拖得越久就对他们越不利,他们必须速战速决。领头的人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同时一个箭步向前拥来,其中两个想要夺下阿立手中的枪,一人死力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人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击,无奈不敌阿立手中的力气,纠缠撕扯间,其中一人的脚稳稳的吃了一枪,顿时痛的鲜血直流,倒地不起!
另外一个人却趁机钻了一个空子,上前一手抓住蝉露的长发,一手抓住蝉露的手腕,想要将蝉露控制起来,蝉露也算是练过的,哪会这么容易就被擒住,抬腿就给了那人一脚,本想踢在他的致命部位,没想到他身手敏捷,躲闪及时,只踢中了他的膝盖部位,他愤怒的低头骂了一句脏话,抬手给了蝉露一个大耳光,打的蝉露瞬间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还不解气般地抓住蝉露的头准备往墙上撞去。
周漫漫忍着手臂的剧痛,飞身过来撞了他一下,他一把将周漫漫翻身控制在了怀里。
“都住手!”一声冰冷的呵斥由远及近,强而有力,不战而威。
所有人都住了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全身黑衣的人大步而来,而站在最前面的人尤其耀眼,像众星拱月一般,神情冰冷,暴戾的眼神逐一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恒哥!”阿立欣喜若狂地赶紧迎上去。
贾恒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兄弟们的伤,眼睛如同沁了寒冰,满满的都是杀气。
那人本想控制住蝉露以此要挟阿立,没想到贾恒来的这么快,他只好抓住周漫漫不放手,用她完全挡住自己的身体,希望她是一个护身符。男人由于紧张力道加大,她的胳膊又时不时与他的身体摩擦,疼痛加剧。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抵住周漫漫的脖子,迫使她的头微微后仰。
周漫漫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渐渐地开始目光涣散,但还是忍不住想多看贾恒一眼,他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这样的长相和气势,大概见了一次就永生不会忘,原来是他!那个在停车场见过的男人,他竟然是黑社会老大,意识混沌,但周漫漫在他越来越近的身影中感觉到了希望。
“你们以为还能跑掉吗?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贾恒完全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竟然闲庭信步的坐到了沙发上,手下人都全副武装的站在了他身后,阿立也扶着蝉露站到了身旁,他们全部都看着周漫漫和挟持她的那个男人。
“你放我走,不然我真的会杀了这个女人!”男人已经开始情绪失控,说话的声音都瑟瑟发抖。
“我的耐心有限,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们是谁的人?”贾恒像是丝毫不在乎男人的威胁,眼神都没有多看周漫漫一眼,反而有些不耐烦,语气更加的冰冷。
“她不是K吧的人吗?既然能和阿立他们在一起,难道你就真的不顾她的生死?我是真的会杀了她!”男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抵着她颈侧的刀刃因为用力而陷入了肉里,锋利的刀刃立刻隔开了周漫漫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有极细的红丝顺着寒光闪闪的刀身慢慢滴落下来,清晰的印在贾恒的眼里。
虽然只见过这个女人一面,但却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并不想她死。
“那你可以尽管试试,如果你想和你的同伴他们一样,我也没办法!”贾恒的语气冷的像结了一层冰。
周漫漫在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绝望,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手臂和颈脖传来的疼痛感,只有贾恒冰冷的眼神让她心痛,他们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救她?凭什么要救她?
“我宁愿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也不会落在你手里!”男人的恐惧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最后一句他基本是嘶吼出来的。
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抖,手上的刀已经深深切入了周漫漫的脖子,周漫漫都可以感觉到冰冷的刀刃划上大动脉的那一刻死亡的气息,紧绷的情绪和血的腥味融合在一起。
贾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靠近,男人挟持着周漫漫因为害怕而一步一步向后退,很快退到了墙面,无路可退,一个踉跄,脖子上的刀刃似乎又深了一层,疼的周漫漫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过来!”男人喘息越发粗重,但贾恒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说话一般,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牢牢锁定着男人的眼神,冷血而狠利,看的久了让人忍不住发颤,男人几乎不能自已:“我说了,不要过来!听到没有!”
趁着男人几乎要崩溃的时候,贾恒以最快的速度一个箭步冲过来,双手钳制住了男人拿刀的手臂,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刀刃向她的颈脖继续攻击,然后一个反手扭转,痛的男人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贾恒快速将周漫漫拉向自己的怀抱,然后给了面前的男人狠狠的一脚,男人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贾恒身手捂住了周漫漫的脖子,而她伤口上的鲜血却争先恐后的从皮肤里渗透出来,染红了贾恒的五指,他怒吼了一句:“王复宇!”
医生王复宇很快过来用紧绷带给周漫漫包扎止血,手法专业利落,整个过程贾恒一言不发的看着,随后问道:“怎么样?”
“还好!没伤到大动脉!”王复宇也松了口气。
周漫漫躺在他的怀里,模模糊糊听见王复宇的话,终于支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漫漫……漫漫……”最后留在耳畔的只有蝉露哭天喊地的声音。
周漫漫就像做了一个冗长而复杂的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加上蝉露,总之所有认识的人都一块冲出来凑热闹,哭着喊着不停叫唤她的名字,好吵,叫的她头疼!
周漫漫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蝉露没日没夜的守着她,明显憔悴邋遢了不少,周漫漫慢慢地睁开眼,天花板上一片空白,她花了大概一分钟想起了那天在K吧发生的一切,思路清晰,情节完整,有惊无险,她在心里感叹幸好脑袋没有坏掉。
“蝉露!”周漫漫小幅度动了动,身体麻木的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她扭头努力叫着蝉露的名字,太久没有发声,声音虚弱而沙哑。
“漫漫……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蝉露大喜过望,直接按了床头的服务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