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从安显正屋里传来,小花睡的迷迷糊糊被吵醒,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外面天都还没亮,打算翻个身子继续睡去的时候又听到父母在床边悄声的说着什么。
菱玉并不知道小花已经醒了,她把上衣递给安显正,还生怕吵醒了小花,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小花难道非去山里不可吗?”
安显正听了她的话,原本打算将衣服接过来的手停在了半空,挪着屁股靠到菱玉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我也不想让他去啊,奈何你家相公太笨,打不过村长有什么办法。”
菱玉被他这句话逗的掩嘴悄然一笑:“怎么,这是向我告村长的状啊,你可找错人了,我又不是隽秀婶子。”
“对了,伤好点没有啊你,村长也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明天我非得到隽秀婶子那告他一状。”菱玉转而问道。
安显正转过来特意看了看小花的动静,觉得他应该还在沉睡,这才放心的对菱玉说道:“村长下手要是没轻没重,你就已经成了小寡妇了,放心吧,那点小伤,血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好了。”
“只是小花,我是真的不想让他去啊,可是村长说的对,他注定要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如果让他一辈子待在村子里,对他不公平,他更适合外面的世界,让他去把,你看他哪有三岁孩子的样子,放心吧,小花能照顾好自己,再说吃点苦对这孩子未尝不是好事。”
既然一个村里的主心骨,一个家里的主心骨都已经想好了,菱玉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从她得知小花要进那等险恶之地之后,心就一直提溜着没有放下,孩子虽然还睡在她的身边,她却一直在无限遐想鸡留山里的凶险,好像她想的那些,小花现在正在经历一般。
菱玉说:“相公,我不舍得。”
安显正鼻子一酸差些流出泪来,他若舍得,昨日也不会被村长一脚踹的吐血了。
“娘子,衣服给我吧,别乱想了,抱着花儿再睡一会,管他以后是能拯救世界还是把这个世界折腾的洪浪滔天,咱们都能在家做上一顿热饭等他回来,这就够了。”安显正在菱玉脸颊上亲了一口,拿过衣服披在身上走进了黑夜中。
菱玉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小花看父亲出去了,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光着屁股从后面抱住了菱玉的脖子,故意的问:“娘亲,我都听到了,爹爹没有欺负你啊,你怎么还哭了。”
菱玉赶紧擦去泪水,免得让小花看到,胳膊夹着小花把他又噻回了被窝:“听到什么了听到,赶紧睡觉,不准调皮,你爹刚刚走的时候可是教给娘亲怎么打你屁股了。”
小花对菱玉可没有半点惧怕之意,将手又从被窝里拿了出来,勾在了菱玉的脖子上:“娘亲敢打我屁股,天亮了我就去给隽秀奶奶说爹欺负娘亲,把嘴放在娘亲的脸上都把娘亲气哭了。”
菱玉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难过消了大半,佯作要打小花的样子:“什么都给隽秀奶奶说,你看隽秀奶奶到时候会不会说你缺心眼。”
“村长天天夸我聪明,我才不缺心眼,娘亲,爹爹大晚上的出去干嘛去啊?”
菱玉小心的把被子给小花掖好,躺下身来隔着被子将他揽在怀里:“他有事,你不用管那么多,还有啊,你在家也留不了几天了,可不能再气你爹爹了。”
“村长爷爷这才在山上住了几天,还什么都没教我呢,就要把我带山里面去,娘亲你说他还搬家干什么,他是没事,尽指挥爹爹把重活给干了。”小花攥起拳头,气呼呼的说。
“不准这么说村长。”菱玉打了他的小脑瓜一下,“你知不知道隽秀奶奶也是个修士?村长爷爷搬上来是为了留下她来安我和你爹爹心的,是为了我们好,可不能再这么说了,你爹爹他啊,不是娘不疼他,他皮糙肉厚的干点重活没事的。”说到安显正皮糙肉厚,菱玉眼睛都笑的快要看不到了。
“好了,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嗯,知道了娘亲。”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村子都是被安显正吵醒的,小花最是倒霉,被他爹爹吵醒两次。
除了小花,还有一个人也比较倒霉,那就是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安照。
身处爱河的安照每天都会睡的很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就是安杨的音容笑貌,这又少不得起身痴笑的思念一番,好不容易有了困意,还没睡上多大会,就莫名其妙的听到一声巨响,被吓得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
伴着哎呦声,安照揉着摔得发青的额头爬起来,看着窗外天刚刚蒙蒙亮,就在他疑惑那声音是不是打雷的时候,第二道巨响又哐的一声传来,折磨着他还没完全苏醒的神经。
“这也不太像打雷啊。”安照摸着额头走到了院子里。走到院子里不打紧,反正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只穿着睡衣,一时半会也冻不着,怪就怪他朝声音传来的那处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只感觉股沟一紧。
山包上有个人拿着比他还要大上几号的锤子在砸山,初阳刚好升到与他平齐的高度,火红色的光辉羞涩的包在那人身上,恍若天神。
整个村子能举的动那么大锤子的人除了安显正再找不到第二个,就算有第二个,那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锤子。安照迅速锁定了那位天神的身份。
“搞什么啊!”回过神来的他大声的朝安显正叫着表达心中的不满。可惜他的声音充其量能够传到西子河畔,安显正怎么能够听得到。
安显正听不到不代表别人听不到,邻居也是被安显正吵醒,正满肚子起床气,奈何跟安显正离得太远,真要去找他发火吧,估计走到那里,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所以安显正这声不满成功的吸引了邻居的仇恨。
“嚎什么啊嚎,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这新媳妇还没进门,怎么一天天的就这么多精力。”
“哎呀,相公你说什么呢,让人家嚎两声吧,这真等安杨进了门,哪还有这力气,到时候啊就只能求人家晚上别嚎的太大声了,到时候咱们更遭殃。”邻居嫂子故意的放大声音劝她相公道。
听着隔壁传来的肆意笑声,安杨挂着一张大红脸小声的嘀咕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花被菱玉强按着吃完了早饭,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鸡蛋,起身随手把屁股下的板凳抽到一旁,便像个脱缰的野马一般朝安显正那里奔去。
小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安显正双臂已经成了淡黄色的玉质,浑圆透亮,每当他将锤子挥过头顶的时候就能看到玉臂里有一道深白色的气流从肩部一直流到手掌,阳光能够透过玉臂照在小花昂着的脸上。
每一锤下去就会有些石头被直接砸成粉末,动作流畅,与他打铁时无异,所以小花低头看到的是一个快要比他身子还要深的大坑,旁边的一堆石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除此之外还有大小各异的八把锤头整齐的摆在安显正身后,数他现在手中的那把最大。
“爹爹,真生村长爷爷的气啦?”小花呆傻的问。
“你来干嘛,这么大声音,再你耳朵震坏了,快回去,让你娘亲找块布把耳朵给你堵起来。”安显正催促小花回家。
“哎呀,没事,这声音再大,我不想听的话,也听不到的,你快说,昨天村长爷爷怎么你了,听娘说把你揍了,那也不能跑来敲山发火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小花说完就要去找村长。
“你给我回来。”安显正忙把他叫住。“你娘骗你的,你觉得村长那小身板能打的过我?爹要在你走的之前给你做个礼物,这山里面有个东西,是做那礼物必须用到的。”
小花听到礼物,搓着小手连问安显正:“敲山做出来的礼物啊,那得多厉害?”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安显正对他这个样子有点无语,这孩子好的不学,尽学坏毛病,碰到好东西就搓手伸脖子的坏毛病都是从诸城他爹那里学来的,自己说了多少次了也没见他改。
“停!把你手给我放回来,再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礼物也别要了。”
“什么礼物?”
“就是一把武器,等我找够材料之后你给我说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做什么样的。”安显正说。
“我要锄头,锄头比镰刀厉害,上次诸城他父亲跟六叔打架,拿着镰刀还没碰到六叔呢,就被六叔一锄头打掉了。”小花兴奋的看着安显正。
安显正突然觉得他砸山的意义已经没有了,这才想起来儿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村民吵架,吵到情深处动手要么是空拳,要么就是锄头,镰刀。
小花知道武器是什么东西,但是却不知道武器分为很多东西。
“你给我回家快点。”安显正看这个孩子有点不顺眼了。想到接下来要用到的材料只是为了打出一把锄头,他就来气。
“不走,我要留下来帮你。”小花说。
“走不走?”
“不走。”
“真不走?”
“爹爹你烦不烦,都说了不走了。”
“好,你不走我走。”安显正说着把锤子朝旁边一扔回家去了,小花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的背影。
“这个爹的脾气变了,变的比小花还有脾气。”小花尴尬的望着石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