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呢,就见着那棵苦楝树的树身似乎显现出一张人脸来,那人脸上的嘴一张老大,那些果品香纸就一点补剩全跑他嘴里了。我受惊吓是肯定的,我赶紧揉揉眼再看,树还是树,哪来的人脸啊,果品香纸也依旧在哪摆着呢。我妈嘴里还在嘀咕着收了吧,收了吧。就这样又嘀咕了一会,然后就把那个坑填土埋上了。随着天蒙蒙亮瞎我妈收拾东西走人。这个梦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我一睡醒就笑嘻嘻地和我妈说:“妈我昨晚做了个梦。”哪知道我妈眼一眯脸一板,脸上好严肃的样子说:“大清早说什么梦!”
我妈很少对我这么严肃的,我当时就很不满了说:“说说梦怎么了?”
我妈说:“以后不见太阳不许说梦。”
“干嘛不许说?”我还是不依不饶。
“不许说就不许说。”
“妈,我昨晚梦到你给我找了村口的苦楝树当干娘!”叫我不说我还偏说了。说完我无所谓的朝我妈撇嘴。
我妈眉头皱巴巴,最后叹了口气说:“你这个鬼东西,叫你不说还偏说!”我们那鬼东西不是骂人的话,长辈们一般都会在气恼的时候管自家孩子叫鬼东西。
“妈你是不是真的给我找了棵树当干娘。”
“是”我妈居然点头。
“这么说,我其实不是做梦!”那么说来我这段时间以来看到的东西都不是做梦,那是什么?难道……
“潇潇,你梦游了。”接下来我妈就和我说起我回家后晚上入睡以后的情景。原来我真的在梦游,每天快三点的时候开始,天亮前回到睡觉的地方,所以我总能听到三四点时的敲钟声,所以我总觉得怎么睡都不够,所以我能看到米粉店的老板肩膀上有何梦里的污渍。我妈说每次我梦游的时候她个我爸就跟着我,但是不敢说话,也不敢让我察觉,怕把我吓傻了。她悄悄摸过一下我的手,说我的手和冰一样凉,我的脸也和纸一样白,她和我爸都很担心,这次她回村里就是想问问细婆我是怎么了。细婆没姨婆厉害,可总还懂一点。
细婆悄悄看过我后就说我是丢了魂了,我的身体夜夜梦游就是在找我的魂,要是魂找不回来我以后就会不好,到底是怎么个不好细婆也没说。细婆说我这魂看来是难找回了,如果认棵树当干娘,说不定能从干娘那借个魂回来。向树借魂闻所未闻吧!
我就问我妈那树愿意认我当女儿吗?我妈说认了。她昨晚上供完后是看着果品点心干枯了才埋上的。至于借不借我魂就得过几天才能知道了。
我问我妈干嘛要过几天,我妈不肯说就是叫我等着。
细婆家应该算不上很和睦吧,据我所知细婆和她大儿媳妇有至少十年时间是不讲话的,那时候细婆家和我家一样还在村中央的老房子住着,后来因为要一块凑钱建新房这才又和好了,所以说啊,人啊不管是老是小都是朝钱看的。可能是因为细婆细公把一辈的积蓄都拿出来建房了,所以琴婶对细婆的态度才放软了些,如今同住新房内,也肯管细婆叫一声妈了。
我说到这别以为我是站在细婆这边讨伐琴婶,婆媳关系是这世界上最烦人的关系,如果我光说琴婶不好,那对她也不公平,因为我是见过细婆撒泼骂街的样儿的,相当恐怖,琴婶刚嫁过来的时候我们都还小,可却能清楚记得,细婆搬个小板凳堵在琴婶家门口破口大骂的情景。所以我小时候或者一直到现在都不太喜欢细婆的。不过不管喜欢不喜欢,对她能帮我找棵树来当干娘的事我还是挺感谢的,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在细婆家的新房里也是有两个厨房的,平常时候细婆和细公单独开火,年节的时候才和富叔琴婶一家在一块吃。我们去的时候虽然不年不节,可我们带的东西多啊,所以也和年节一样在一块吃了,第二天还是琴婶下的厨,鸡没杀,鸭子宰了,炒了一大锅好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