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的主人叫周羽凡,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似乎诗意的名字总是能跟美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他从小聪明优秀,就连人都长得很漂亮,或者应该说是俊秀。周羽凡和林娟王燕一起是初中和高中的同班同学,后又与林娟一同考入了厦大。就如同故事中常写到的爱情一样,他们在懵懂的岁月里相识、相知,情窦初开;告别了花季,一同又在象牙塔中相恋、相爱,羡煞旁人。在外人看起来他们俩是如此的般配,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就该在一起、厮守终生。然而毕业那年,周羽凡结识了一个富家女,并在富家女的资助下在厦门开了家网络公司,在金钱或爱情的选择中,他最终挑选了前者……正如林娟后来同王燕倾诉时说的那般,她说她的心已经死了,连同她的爱情一起,被这个男人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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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后,林娟稍稍稳定了些激动的情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羽凡也已站起,此时他的右手正放于自己左肩之上,左手半举着朝向自己,也似要做出想触碰自己的动作。很久以后,在林娟回想起这个场景时会想到一件细节--面前这个人的手是那样的冰冷,以至于当时自己的肩膀竟会感觉微微有些刺痛。只是此刻她只在乎也只明白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又要被自己最痛恨的人给揭开了,这无疑是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林娟下意识的一甩手,狠狠地一把将置于自己肩头上的那只手打落,好在她强压住了怒火没有使出连招再甩他一巴掌,只是怒目瞪着对面的人,不然她接下来恐怕便会陷入更尴尬的地步了。
“对不起,我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但方才只是见林小姐似乎身体不适,我恐你跌倒便伸手想扶住你,不想却引起林小姐误会,真是抱…”
“周先生,我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别再纠缠我了!”眼见周羽凡这时候还能镇定自若,说着这些不相干的话,林娟心中愈发愤怒,发声打断了他的话,当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更是刻意提高了音量。
“林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不姓周。我叫王鹏,三横王,大鹏展翅的鹏。”
“嘎……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在场四人皆是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已过了数分钟--不知为何胖子和女侍是真的一动都未动过,周羽凡或者是王鹏微笑着在等林娟开口,而林娟呢,则是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她是真的糊涂了。
难道这世上真有长这么像的人?同样的身形身高,同样的脸,这眉毛眼睛,这挺拔的鼻子,还有这右侧嘴角总是不自觉微微上扬的习惯。不可能认错人啊!但是他俩又似乎确实有点不同……
像被林娟当成艺术品一样端详了许久,王鹏终于发话了:“林小姐,你一直这样盯着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喔。”听到这句话后林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脑袋轻轻地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但她也终究发现了不同之处--两人的声音完全不同。
如果说周羽凡长得漂亮清秀如同女子,那至少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阳刚之气。而眼前的王鹏则十足像极了女子,无论外貌还是声音。
蓦地,林娟探出一手拨开了王鹏右侧的鬓发看了看,她终于可以肯定,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周羽凡。
王鹏似乎对她的这个动作有些意外,还没待他发问,林娟抢先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我认错人了,可你长得实在是太像我认识的一个,呃…坏人了。”言罢,她又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哪有人会把初次相识的人形容长得像坏人的?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不由自主地,林娟缩了下脖子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个尴尬的微笑以示抱歉。
呵呵,谁会想到平时一贯举止端庄得体的淑女林娟,也会展现出如此可爱、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呢?怕是杂志社那一帮暗恋她的男同事在看到她这一系列表现后,或许会大跌眼镜吧。
没人知道他们一定会不会,但显然眼前的王鹏不会,他从见到林娟的那一刻起,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地微笑,也就是林娟熟悉的那个右嘴角微微上扬的动作。仿佛林娟今天的或惊或怒或莞尔都与他毫无干系。
“我能请您坐下说话吗?”
“哦,当然。”林娟做出了一个优雅的动作,款款而坐。心里却有个声音对自己喊道:‘开什么玩笑,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不赶快开溜还坐什么坐。’
等二人坐定,女侍刚走近,林娟便抢先急道:“一杯咖啡,加奶半糖。”
“好,那么请问要什么咖啡呢?我们这里有…”
“普通的就行。”林娟再次抢话道,她很不习惯让别人见到自己的失态,但却从未察觉到因为她心里对自己的苛责越深,而表现的越加失态。好在她平日并不经常如此。哎,又一个太过追求完美的女人……
“我也一样。”
“好的,两位请稍等片刻。”
女侍转身离去。两人随即又陷入了沉默,林娟偏头望着鱼缸,心里仍在自责懊恼外加尴尬。另一边则始终是脸挂神秘微笑看着林娟,却不说话。十几秒钟后,林娟转过头认真看着王鹏,说道:“刚才真的很抱歉,有没有打疼你的手啊?”
“当然没有,只要能让林小姐解气,我完全愿意再挨几下打。”
“你为什么找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附近的?你认识我吗?”
毕竟是个成熟知性的女性,林娟不久便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没有再和王鹏客套,而是理了一遍心中的种种疑问,稍加思索后抛出了三个问题,直切疑问关键。
“林小姐,你相信命运吗?”
王鹏没有回答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问题,反而没来由地反问了林娟一句。
林娟一愣,还没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耳畔却又听到王鹏刻意压低了声线后,用更加阴柔低沉的声音娓娓说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