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白走出剑竹居,来到宽阔的林**上,发现平常会有三三两两仙剑阁弟子急匆匆而过的林**上,空无一人。
他走了一路,没有碰到一个人,只有朝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默默形影步不离的跟着他,似乎这条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孤单的踽踽独行。
经过几个院落,绕过几个花园和湖泊,穿过抄手走廊,再沿着林**默默走了片刻,他便见到一座宏大而古朴的建筑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这座建筑充满了苍凉的意味,足有七层楼高,被岁月侵蚀留下痕迹的墙壁犹如城墙一样向两边延伸,在南宫白看不到的地方转弯。
南宫白正面的是建筑的大门,黑色木头的大门显得厚重而沧桑,门上面有繁复而精美的刻痕,刻的是龙出没于云雾之间的画面,给人以霸气而阳刚的视觉冲击。
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刀劈斧刻一般写着三个凌厉豪放的大字——演武场。
南宫白神情平静的仰头看着那块匾额片刻,然后缓缓走近演武场的大门,在黑色而巨大的门前,越走近,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
他伸手按在黑色大门上,感到一股厚重的感觉。
他缓缓呼吸,手上用力,在无声无息中,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一条缝隙。
光影和巨大的嘈杂声从这条缝隙里突然汹涌的挤了出来,让刚刚平息了心情的南宫白依然有些猝不及防,推开巨门的手顿了一顿,但也只是一顿,瞬间便已经恢复,而且更用力的推开。
巨门被南宫白完全的推开,他站在巨大的门口,单薄的身躯更加显得孤寂,而全场上万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看到巨大门口处站立的单薄身影是南宫白的时候,嘈杂的演武场安静了一瞬,接着瞬间如同爆炸,原本窃窃私语的嘈杂变为了疯狂的呐喊。
然而呐喊里却没有一丝善意,满是诅咒、嘲讽、讥笑和不屑。
而这些呐喊如同潮水一样漫卷,向站立在门口的单薄的身影扑面而去。
被巨大的声音震得耳膜翁翁作响的南宫白,默默握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
与赵泓溟那次的争斗,有外院的几千弟子围观。
在剑竹居与刘芒的那次约定,也是有上千弟子围观。
和席默鲤的惨烈决斗,也有内院数百弟子在场。
然而这三次围观的人数加起来却都不如这一次的人数之多。
演武场呈圆形,七层楼高的高度有着近百的环形阶梯,每一条环绕演武场的环形阶梯都可以坐下上千人,而这近百层的阶梯那就是上万人。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
放眼望去,满是密密匝匝的人影。
恐怕凡是在仙剑阁的弟子,不论内院、外院,此时都在演武场里面了吧。
演武场最中间,是一个方形的高台,那就是今天他和刘芒决斗的地方。
在被潮水一般的叫骂和诅咒中,耳膜翁翁作响的南宫白神情淡漠冰冷的走向中间的高台,脚步坚定有力,缓慢而有节奏。
站在场下的另一方赵泓溟、刘芒一群人,看到南宫白来到演武场后,默不作声的走向高台,神情里满是狠厉和得意,仿佛这次的生死之约,刘芒已经胜券在握。
“刘芒,你可要好好表现,我为了你的这次生死之约,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如果你取了南宫白的小命,那么这次为你准备的这些东西,除了‘冷霜’外,都是你的了!”赵泓溟拍了拍刘芒的肩膀,神情郑重说。
听到赵泓溟说取了南宫白性命后,这次准备的东西都归自己所有,刘芒内心顿时一阵躁动、火热,眼神满含杀机的看了一眼南宫白,然后转头对赵泓溟恭敬的笑着说道,“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杀了南宫白这个魔物!”
“哈哈哈……好!”得到刘芒的保证,赵泓溟大笑,然后振奋的说道,“去吧。”
围在赵泓溟身边的孟致予几人也连忙笑着为刘芒加油打气。
刘芒也不多话,对着赵泓溟、孟致予几人一拱手,然后脚尖一点地面,身子便如同一直孤鹤,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然后稳稳地落在高台上,身子飘逸潇洒,顿时得到数万人雷鸣一般的叫好声。
看到刘芒的行为,南宫白神情平静,嘴角却溢出一丝不置可否的笑意,然后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高台,自然是得到了数万人一致的嘲笑和谩骂。
然而走上高台的南宫白却置若罔闻,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刘芒。
而刘芒看着神情平静的南宫白,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却杀机弥漫,“听说你已经达到魂师一魂穴的境界,并且炼化了三阶骨蛾为脉兽。说实话,你也算是一个有天赋的魂术师了!呵!不过真是为你可惜,因为今天过后,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了,因为生死之约结束后,你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几天不见,你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废话依然这么多。”南宫白神情不变,淡漠的开口。
“你找死!”刘芒眼神一凛,杀机猛然爆发,杀气凛然。
然而南宫白却已经平静的转头,看向观众席里和其他座位隔离出来的地方,那里有长桌,有顶棚,是为老师、长老们准备的席位。
今天南宫白和刘芒的生死之约也惊动了掌门萧逸夫和七长老的大驾,因为仙剑阁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立下生死之约了,而且这次立下生死之约的人又是身份特殊,在长老之间充满争议的南宫白。
萧逸夫和七长老他们就坐在凉棚下,观看南宫白和刘芒的生死之约。
老师们依次坐在他们的下面,小声的议论着。
没有理会刘芒杀机四溢的威胁,南宫白对着端坐在观众席上的萧逸夫,淡淡的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沉静飘逸的萧逸夫看着神情淡漠的南宫白,眼神复杂,温和的开口,“可以开始了。”
然而就在萧逸夫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突然有一道漆黑如墨的流光从天而降。
萧逸夫和七长老突然衣衫无风自舞,身上骤然散发出骇人的浩大气势,卷向那道如同流星坠世一般的漆黑如墨的流光,然而在接触到那道黑色的流光后,却又纷纷收回了气势。
“是逝雪的剑意,逝雪回来了。”萧逸夫轻笑。
苏孝松捋着胡须,笑道,“逝雪总是如此的特立独行。”
李沧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其余长老也只是微微一笑。
在萧逸夫等人收回气势没有阻拦那道黑色流光后,那道流光拉出一道细细的黑线,直直的坠在南宫白的脚边。
‘曾!’
一声金石开裂之音,那道黑光插进南宫白脚边的岩石里。
而此时,数万人的惊呼声也响彻起来,如海潮一样。
“那是什么?”
“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吧!”
“什么东西?”
“掌门和长老们怎么让它闯入进来了?”
从天而降的黑线插在岩石里,静止的它现出了原形。
那是一把全身漆黑如墨的剑!
不!不是剑!
因为它只开了一边的刃!
这是一把刀!
一把唐刀!
看着脚边犹自微微摇晃的唐刀,南宫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师父回来了!
他右手握上以布条层层缠绕的、足有三十厘米的刀柄,然后用力把唐刀拔了出来。
刀身狭直细长,漆黑如墨,足有八十厘米长,显得精练简洁而凌厉。
一身清亮的鹤唳之声在演武场的上空响起,数万人仰头看去,只见头顶有一只浑身漆黑却只有细长的嘴呈白色的鹤飞翔在空中。
“暗夜云剑鹤!”
“是逝雪师叔!”
数万人里,有惊呼的声音响起。
在一片惊呼和崇敬的呐喊声里,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暗夜云剑鹤上飘逸而下,如同仙人,正是去为南宫白铸造魂器的萧逝雪。
萧逝雪稳稳的落在地面,然后把暗夜云剑鹤召回了丹田,抬头对着高台上拿着那把唐刀,看着自己的南宫白说道,“它的名字是‘墨夜’,这是你的第一件魂器,好好使用他。”
南宫白看着狭直细长的刀身,眼神里有满意和欣喜的光芒,对萧逝雪重重点头,说道:“是!师父!”
听到南宫白的话后,萧逝雪的身影突然恍惚起来,然后下一刻,他就已经坐在了萧逸夫旁边的椅子上。
“一天一夜的奔波,横跨千万里之遥,疲乏了吗?”萧逸夫转头,看着面有风尘之色的南宫白,笑着问。
“还好。”萧逝雪却只是看着高台上的南宫白,淡淡的回答。
萧逸夫笑了笑,不再言语,转头看向高台上对峙的南宫白和刘芒两人。
南宫白右手握着这把叫做‘墨夜’的唐刀,却感受到这把细长的唐刀重量惊人,应该是暗夜巨斧的材质特有属性所致。
他嘴角溢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手中的‘墨夜’在空气里划出一片黑影,横在胸前,眼神冰冷的看着满脸杀气的刘芒,淡淡道:“现在,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