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逃离和惊魂之后好不容易才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虽然身处在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可是长曦却睡的格外香甜,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十分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岩洞的洞顶首先映入了她的眼帘,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睡之前是靠在岩壁上端坐着的。
稍稍动弹才发现身上盖着一物,拉起来仔细端详,似乎是那人披在身上的外挂,黑色的锦缎在被火烤干以后摸着特别柔滑。
她无意将衣服翻起,衣襟的里侧用银白的丝线绣着一个笔法扭曲的卓字。
“睡醒了?”那人踩着稳健的步子从洞外入内,手里抱着一些果子。
“嗯。”她翻手将看到的字藏起来,微笑着点头。
“给。”那人说着就甩给她一个野果。
“多谢大叔。”她两手并用才将果子接住。
秋天正是瓜果成熟的季节,这个时间采摘下来的野果吃起来格外的香甜,熟透的果子带着浓浓的香气很是诱人的食欲。
那人走过来坐到了一处岩壁边上,她咬了一口果子,抬头才见洞外的天空一片多彩缤纷,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长曦咬着果子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脸欣喜的就朝着洞口奔去。
下了一天的雨,到了傍晚天倒是放晴了,雨后的天空一片湛蓝如洗,再加上晚上的火烧云,火红的晚霞印在碧蓝的天空上,当真像是一朵一朵的五彩花朵。
从这微微处于高处的洞口望去,外面的林子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绵延万里。
“真美啊。”她仿佛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和身后那个陌生人之间的种种不愉快,灿烂的笑着,晚风将她披散的头发吹得浮起,霞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嗯,天晴了。”那人也在吃着山里的野果,听见她的感慨有意无意的回了一句。
“那我可否下山离开?”她生怕这人变卦,声音压的很小。
“天刚晴,路上湿滑,又是山路,等明日路好走了再下山吧。”那人很简短随意的回答着,说着已经起身去倒弄那熄灭了的篝火。
“嗯。”她呆呆的笑了笑,也不好推辞人家的好意,再说马上就要入夜了,她一个人在林子里面乱转也不是办法,到时候要找的人没有找到,恐怕又会迷路。
雨虽然停了,可是雨后的秋季夜晚还是格外的寒冷,她坐在篝火前烤着手和脚,不停的搓着四肢,才觉得有了一点暖意。
“喝点热水吧。”那人将放在石锅上煮沸的水装在了水壶里递给了她。
她拿起来饮了几口,整个身体立马暖和了不少。
那人也一直坐在篝火旁边拿着一根棍子不停地倒弄着火堆,好让火光燃烧的更加旺盛一些。
“谁?”
那人忽然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取过放在一旁的长剑就警戒了起来。
“待着别动,我去看看。”他嘱咐过之后提着长剑唰的一下就越出了山洞,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里。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句发生了生么?
她等了片刻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裹着那人脱给她的外挂就想到洞门口去看看。可是夜里的林子真是太幽深了,目光所及只是一片茫茫的林海,掩藏在夜色里面格外的静谧。
唰唰唰......洞下的林木里面一阵窸窣的响声,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是什么动物在靠近,即便那声音很轻,还是惊动了立在洞口的她。
她裹紧身上的黑外挂让自己的目标更小一些,蹑手蹑脚的下了斜斜的山壁,顺着山脚摸索着逃离山洞。
不管靠近的是人还是野兽,长曦万一被堵在山洞里那就真的是退无可退,心下思索之后就隐没进了灌木林子。
被雨水浸润过的树林小路泥泞不堪,她将外挂紧紧拉着一路低着头不断加快步伐逃离。
忽然身后袭来一股绵软的力道,将她稳稳向后拉住。她惊慌回头,手里紧紧攥着的石头已经朝着身后狠狠地砸去。
石头没砸中落到了地上,在水坑里面砸出多多水花,可是身后的力道也松开了。
长曦拔腿就想跑,又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个柔软压低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句:
“公主,是我。”
长曦闻声回头,才看见了猫着腰拉着她的胳膊的亦冬。
借着树叶的空当里面洒下来的月光她才看清了亦冬那张小脸,她脸上干干净净,衣服虽然沾了污渍但也较为整齐,比她此刻的样子简直好千倍万倍。
“亦冬。”她也是压低声音惊呼出口,急急的扑上去楼主了亦冬的肩膀。
“公主,你别出声,跟我走。”说着亦冬就拉着她二人猫着腰开始在灌木丛里面穿行。
她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洞里追出去的那个无名的大叔,停下脚步朝着一路走来的地方回头看去,丝丝缕缕的月光将整个林子照的斑斑点点,刚才走过的路已经淹没在灌木丛里看不见了,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是觉得欠那人一个解释,就这样急匆匆的走了,按那江湖上的大叔的规矩所说似乎有点不顾江湖道义。
可是她此刻也想不了那么多,那人似乎与南明古国的皇室大宗卓家关系密切,日后若要报恩,顺着这条线索,应该是能查到的。
亦冬带着她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在翻过一座小山丘的山谷里有着点点的亮光,看样子是扎山谷里面的营帐,难道是哥哥驻扎在了这谷里?就算他没有出来寻她,不也应当在百灵山庄的宅子里面等她的么?为什么露宿荒野?
她满心的好奇,急急的问亦冬,亦冬说她也和三皇子殿下的人吗会和不久,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三个时辰前接到三殿下的指令,让五个随侍跟着她去东面的林边的一处山洞里将长曦接回来。
她回到公西廷钰驻扎着的营地进入主帐的一瞬间,本来忧虑且悬着的心立马安了下来。
营帐里公西廷钰和一众人正在商量着什么,苏子扬就站在公西廷钰的身侧,参与着众人的讨论,一脸的冷峻。
看他的样子,唇红齿白身上的伤也应当是不要紧了,而且他已经和廷钰汇合,必然也没受什么性命攸关的心伤才是。
“哥哥。”她喜出望外,不管不顾的就一头扎进了公西廷钰的怀里。
从昨日下午为了追一只狸猫和他们走散之后,她经历了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的惊心动魄,她的生命似乎在这一天左右的时间都悬在了一条线上,稍稍抖动丝线,她就会万劫不复。
“傻丫头,没事了。”
她本来以为她这一次错的这么离谱,闯的祸这样严重,公西廷钰一定会责怪她,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可他还是像多年前那个温暖如阳的小少年一样温柔的哄着她,安抚着她。
这个哥哥待她这般好,甚至为她受尽战场的杀伐死亡之苦,可是回来以后她还隐隐揣测他早已不似当年,他变了。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很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想来她已经六年没有随随便便流过眼泪了,这心酸到流眼泪的感觉已经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