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十分巴依山里面雾气就非常的重,早上太阳升起来没多久天就又阴了,层层叠叠的浓雾将整个林子都笼罩了起来,本来就昏暗无比的树林里面倒是更加的阴冷,风被林子里面的树木阻隔,并感受不到刮来的冷风,只是灌木林上方的枝桠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倒是真有几分吓人。
“公子既然不是有心要劫持我,那小七就先走了。”长曦终于从刚才的惊魂未定里恢复了过来,谈吐之间也变的的平静。
“天要下雨了。”那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是否可以自行离开,只是仰起头瞅了瞅急变的天空。
长曦还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皱着眉头瞅着那个仰头望着天空的男人,心里隐隐开始担心起苏子扬,他伤势未愈,苏醒后又没见到她一定非常着急,而且天变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否安好。
心里才想着,树叶就沙沙的响了起来,接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就落到了身上,秋季的天气变化莫测,这雨倒是说来就来,打在人的身上也是透心的凉。
“雨过了你若要走我必不拦着。”那人说着就走过来拉着呆呆立在原地的长曦冲着一处山壁跑去。
雨势渐大,长曦被拉的脚下乱了方寸,东倒西歪,还好那人没有放手,不然她一定会很惨的摔在泥水里面。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远处的山壁侧面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山洞,而且里面似乎还点着蜡烛,烛光将整个洞口照的发亮,在昏暗幽深的林子里面显得格外明显。
入洞之后那人放开长曦的胳膊,自行处理身上的雨水。
长曦立在洞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本就破烂不堪,被水一淋更加狼狈。衣服破破烂烂的贴在身上,披散着的头发也拧成一股一股的贴在面上头上。
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和书里所说的行乞人没有两样吧。
她又想起昨天还在和亦冬开开心心的找那只白毛红嘴的狸猫,今日竟然就落到了这样的田地。不光自己落得这样狼狈的境地,而且还连累苏家少将军受伤,性命担忧,还有她的亦冬,是不是也迷了路,变的和她一样狼狈?廷钰哥哥也一定要担心死了。她被大雨困在此地却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过来烤烤火。”她站在洞口出神的功夫,那人已经在洞内点起了一堆篝火招呼她过去,火光四射,洞内比刚才蜡烛的微光照射之下更显明亮,火光照过来,这个人也温暖了起来。
“公子如何知晓这个地方?”长曦抱着手臂缓缓靠近。
这人只是路过好心救了她一命,她刚才过于紧张反而将这位救命恩人当成了坏人,横眉怒眼,现在想想若不是他,她可能早已横尸荒野,心之所及语气也温和礼貌了很多。
“我这几日就住在此地。”那人烤着火,语气满是无所谓。
她听到这话才注意到这个山洞似乎不是荒废的地方,洞里点了烛火,也有可以饮用的水,似乎是有人在居住。
“我年纪长你这个小姑娘多着呢,你该喊我一声大叔,别总叫什么公子了。”那人看着长曦对山洞一脸的打量,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这个人总是遮着面容,从他的声音里面听也该是位长者,可是他的行为又有些不羁的放荡,还有那么多的仇家,还真是有些想书里面写的那些江湖豪侠,长曦想到这里心里也开朗了许些,一直羡慕那些活的自由自在的人,今日可以结交这样的人,当真也是一种缘分。
“嗯。”她翘起嘴角俏皮的笑了笑。
山洞里面被篝火照的通亮,身上的雨水也很快被烤干。
伤口上的草药被雨水冲的干净,伤口就又开始痛了起来,整个后背都灼心般的痛着。
“给。”那个大叔像是发现了她的不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扔给了她,看样子应该是治伤的药物。
她摸索着将药涂在了伤口上,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刺痛坐在原地一声不吭,额头上的冷汗将她的发根浸湿。
那人取出配在腰间的长剑在不大的山洞里面舞起了剑,她早已见识过他卓尔不凡的轻功,心里虽然知道他的功夫也不会差,可是没想到他的剑法竟然这样精妙。
她以前看齐南舞剑的时候就觉得那该是世间最精妙最无双的剑法,可是这个人动作之间行云流水,洒脱不羁,论意境,竟然还要略胜齐南一筹。
可是他的剑锋在进攻的时候会稍稍朝着自己,做足了自我防卫的驾驶,他的进攻里面更多的再防守,这样的路数绝对不是祈国的剑法,祈国地处中原靠北的地方,性情好爽招式之间擅长进攻,可总是防守不足。
“你是南明国的人?”从她所看的书上推断,这应当是南明古国的剑术。
“小姑娘眼睛挺尖的,那你再看看这招。”那人在空中一个飞旋,顿时四面的墙壁上的石头都被他大的剑刃劈的哗哗乱飞。
“落英飞花。”她瞧着这样的招式不自觉的就说出了口。
这是南明皇室大宗卓家的剑法,听说卓家本是皇室的大宗,只是后来退出了庙堂,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钻研剑术武学,卓家先祖就是在一处室外桃园里开创了卓家的家传剑法,最后一招落英飞花更是成为了传世的不朽之作。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是从书上看来的,对比着才叫出了名字。
“小姑娘见识倒是不少。”那人收了剑,立在她的面。
“从书上看来的,敢问大叔可是卓家的人?”她既然已经坦诚自己识的卓家的剑法,如果她不提到卓家,那人恐怕也会怀疑她的用意,倒不如自己先问,抢的先机。
“哈哈哈。。。。。。”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大笑起来。
这样的反应那这个人和卓家非友即仇。
白家的白凡说数月前曾有南明的刀客从巴依山的东面进了祈国,这次他们上山查和此刻有关的线索又碰到一个和南明国皇室有所牵扯的人,这定然不是巧合,一切谜团似乎在慢慢解开,可是似乎却又越来越复杂。
南明国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山里的雨越来越大,这山里水汽丰足,雨一下就是好几个时辰,她靠在一处山壁上昏昏欲睡。
那人黑衣斗笠立在洞口处,将猎猎的山风都挡在了身前。
他回首望着那个一脸疲惫,昏昏欲睡的女子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抬手揭开面前斗笠上的黑纱,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瞅着女子。
那是一双好看的眼睛,淡如缺月,远如星子,仿佛能将这世上的万物都包揽其中。
忽然一直浑身湿透的白鸽穿过雨幕,急速的朝着山洞冲进来,他头也没有回,反手就捏住了胡乱冲撞的信鸽。从始到终甚至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取下信鸽腿上绑的小竹筒,里面的帛书只有几个字。
“主子,当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