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在这世界上的第一眼,李琬看到的不是蓝天,也非白云,更不是父母温柔慈爱的脸,而是杀意!
“孽子!”
驿站中,苍梧王李泽将女婴抱起,端雅的面庞渐渐变得扭曲,淡淡吐出两个字:“孽子!”
瞬时,情绪如堤溃水滥。李泽想到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想到自己稳坐十余年的太子之位却被父皇一怒之下从上面踢下来,想到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离自己撒手而去。都是这个孽子作崇,全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东宫,我的太子妃!
李琬见这个男人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般,她吓的大叫起来。这一叫,却是婴儿的哭泣声,她吓的一怔,此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是我的哭声吗?”
“孽子,你还敢哭!”李泽闻之大怒,伸出大手就朝李琬掐来。李琬一惊,大叫救命,喊声入耳却又是婴儿的哭泣:糟了!糟了!我真变成小孩了。
“哇!哇!”李琬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自己好端端的中学生,怎么突然就变成不会说话的婴儿了。
哭声如雷电轰鸣,整个驿站都惊动了。宫女阿蓝与世子李寰入门一看,不由得大惊,只见李泽举起哭嚎的女婴怒道:“孽子,你害我李家不浅!孤这就送你去九幽黄泉!”
“父王不要!”
“殿下!殿下!”
李泽回头冷冷道:“你们还想替这孽子求情不成?”他冷哼一声,不待二人回答,举起女婴就朝地上猛掷而下。宫女阿蓝急忙冲上前去接,却为时已晚,女婴重重跌在地上,连赤锦襁褓都被跌得散开,哭泣声嘎然而止。
阿蓝匍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讷讷道:“阿琬……阿琬她……她摔死了。”
李寰闻言也呆怔在原地,他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真会下此毒手,将自己亲妹妹活生生摔死在地上,这可是他的女儿啊!是母亲遗留在人世唯一的女儿!
“父王……”李寰泛着泪光,他低头看一眼地上的妹妹,眸子仿佛被针刺一般,眼泪滚落而出。
李泽如梦中惊醒,痴痴道:“孤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孤杀的,是孤杀的。”他摊手在面前,目光不停的在双掌游离,跪地大喊一声:“辰妃!咱们的女儿被孤杀死了!”
此时卫英已冲进来,他急道:“殿下!”见李泽跪在地上恸哭不止,宫女阿蓝守着地上的女婴如呆滞草人一般,而世子眉间尽是悲愤之意。
“世子!这是怎么会事?”
“父王……父王他把阿琬摔死了。”
“什么?殿下把小姐摔死了。”话音尖细,说话的是东宫老臣,宦官严安。他冲进屋中,急忙从地上抱起李琬,见女婴虽双目紧闭,胸口却还在微微起伏着。严安道:“小姐只是昏过去了,没死呢。”
众人不禁松一口气,若是阿琬真让苍梧王摔死,让皇上得知,只怕后果更不堪设想。毕竟阿琬的名字也是圣上所赐,还赏有一只玉诀,这可是皇族中少见之举,也只有太子与受宠皇子才有如此殊遇。
李泽大哭一阵后,失魂而去,视众人如无物一般。严安女婴递给宫女,肃然道:“阿蓝,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让殿下进来了。”
“严大人,我刚才出去给小姐弄些羊乳,在后厨调好还未端上来。只听得小姐在哭,上来才知道殿下抱起小姐要摔。”
严安道:“阿蓝,你以后可要注意了。殿下最近心神失常,切莫让他与小姐过多接近。”
“奴家明白。”
卫英皱眉道:“严大人,可否找位名医给殿下诊治呢?这往苍梧有千里之遥,万一路上再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岂不是……”
“卫大人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皇上下令一路不得停留,我又岂敢耽搁半分?这才十天功夫,一路催促来过的使者就有七位,我们若敢停留半天,等着的却不是苍梧郡了,而是利刀阔斧,鸩酒白绫!”
“卫师傅,严大人!你们看,阿琬她睁开眼睛了。”李寰不知何时从阿蓝手里接过婴儿,此时伸出手指不停的逗弄着。
李琬好不容易转醒过来,适才被那男人一举砸下,她吓得魂飞魄散,两眼一翻就给昏死过去。这一睁眼,又见三个男人和一个姑娘正围着自己,仿佛见到什么稀奇宝贝一样。她此刻心中好不痛快,嘴里呜呜哼着,以示不满。
“小姐生的这样标致,将来定与王妃一样是个大美人儿。”阿蓝贴着李琬的小脸,又是亲昵,又是抚摸。
辰妃出身河东巨族赵氏,当年乃是闻名天下的美人,若不是皇帝李愈下诏为太子求婚,就凭李泽那中人之资,这辈子也未必能娶上她。
当年仰慕辰妃的不止是皇家权官之子,闻名天下的诸多游侠儿也是纷纷前来一睹芳容,为争夺与美人相见机会,这些游侠儿拔剑相向,摆下狮虎大战,此番恶斗下来,死伤有三十人之多,更边累前来凑热闹观望的无辜百姓近百人,一时城中的药店医馆人满为患。
这几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母亲叫辰妃!在自己出生时就已难产死亡,而自己的爹就是刚才那个摔自己的男人。
自己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没了,连李琬自己都未见过,此时怎么又多出来一个辰妃一个苍梧王!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说普通也不算太普通,自己虽然成绩一般般,从小却有个爱好:射箭!仿佛生来就是天赋异禀,从第一次意外接触弓箭便深深为其吸引。从校队到市队,再从市队到省队,虽然自己不过是个中学生,便是与职业射箭的人比较也不遑多让。
前阵子坐车去找同学玩耍,行驶在沿海公路时遭遇台风,一道恶浪打来她便失去神智,等再醒来时便见着那个叫苍梧王的男人恶狠狠盯着自己。
她越听越惊,转动着小眼球朝这几人一看。长袍纶巾,佩玉束带,那叫卫英的更是留着几缕长须,阿蓝姑娘堆着随云髻,发上插着几支翠钗玉钿,一身水绿长裙泄地。
“这是古代!我……我难道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