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熠带着两个昏迷中的孩子走了很远才停下,面色早已苍白如纸,看着沉睡中的两个孩子,苦笑一声,一丝心神准备进入千澈的气海,却被阻拦出来。
他恍然间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千澈的卦象,明白了大祭司的眼神。
目光微寒,墨熠眼中充满杀意,突然听到千澈在睡梦中惊呼,“前辈,你快走,不要管我,谁都不许杀前辈。”
看着千澈焦急的样子,墨熠又是一声苦笑,眼神渐渐温暖,轻轻唤醒千澈。
“澈儿,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了,我希望你一生潇洒,好好照顾音音。”墨熠闪动着慈爱的眼光,抚摸着千澈。
“前辈,你不要有事。”千澈焦急地抱住墨熠,却发现后者身体很凉,一下子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澈儿,前辈活了这么久也算够本了,生老病死只是寻常之事,我从没教过你术法,确实是因为你不适合术法,不过莫要灰心,一定会有办法,前辈最后传承你一种力量,你可要学好了。”
千澈只感觉自己神识进入幻境,许多金色小字浮现在眼前,朦胧间听见墨熠声音,“我最后能做的便是帮助你消除印记,澈儿,我希望你今后无论如何莫要违背初心,一生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不多久,千澈便感觉气海被打开,痛的让他陷入昏睡。
远在阴界的大祭司,忽然感觉气海一阵疼痛,再仔细查看来源时,竟无一丝线索,大祭司眯着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喃喃自语,“剑魔啊剑魔,你给我下了一个好大的难题,我真的想看看最后谁会赢,哈哈哈……”
“音音,”墨熠又唤醒了陆音,“爷爷快要离开世间,以后你要好好学习爷爷的术法,你的天资乃是我毕生罕见。如果将来澈儿变成其他人,你要毫不犹豫杀了他。”
“爷爷,你怎么了?澈哥哥他?”陆音哭的梨花带雨,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爷爷要死了吗?澈哥哥怎么会变成其他人?她在惊吓中再一次昏迷过去。
日落月起,再到日出,也不知过了多久,千澈缓缓睁开眼睛,像是记起什么,一下子跳起来环视四周。
墨熠眼睛紧闭,却保持着一个微笑,以手撑地一动不动,像一座久经风霜的雕塑。
千澈心中很凉,爬在墨熠身旁,使劲地摇着墨熠的胳膊,然而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回应。他哽咽着去探查陆音的情况,发现她呼吸均匀,这才稍稍放心。
陆音也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千澈。
看到了千澈的眼泪,陆音急忙问道;“爷爷他?”还未说完就跑到墨熠身体旁,轻声呼唤爷爷,见到爷爷不像以前那样,她一下子哭出声来。
“前辈他走了。”千澈走过去,把陆音拦在怀里,紧紧抱住。
“澈哥哥,爷爷,爷爷怎么会走?”陆音断断续续说着,夹杂着哭泣声。
“我一定会为前辈报仇!”千澈眼神坚毅,似火在燃烧。
两人哭累了,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挖了很大一个坑,最后看了一眼墨熠,便将他埋在坑中,并立上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墨熠之墓,千澈留。”
一代剑魔,大陆传说就此陨落,曾经那个在世人眼中叱咤风云的墨熠,也只能存在回忆中,当然恨他的人,自然宣扬他屠戮苍生,而喜欢他的人,却认为他一生真性情。
天剑峰上,绝剑真人站在观剑涯的云海上,沉默不语。从早晨早现在一直心神不宁,他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但几番查看门派上下毫无异样。冥冥中,他走到了观剑涯边,回忆起了曾经。
三百年前,有三个年轻人在此比剑立誓,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很多年后,三兄弟中的老大成了掌门,绝剑真人,老二广收弟子,传授剑之真义,也就是枯剑上人,只是老三却成了世人眼里的剑魔。他明白老三,老二亦明白,只是天下人不明白,但他身后是整个门派,他无能为力。
他怀念老三,很多年了,那个大陆令人畏惧的剑魔再也没有回过天剑峰,因为剑魔一生不爱给人制造麻烦。
恍然间,他看到了遥远星空中那一颗星再无光芒。
掌门之剑“绝迹”修然施出,剑舞如流水,他记不得多少年没有用过剑了,他感觉今晚很悲伤很悲伤,他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亲人,他甚至有种杀尽天下人的冲动。然而他只是走进青云殿,扔出天剑令,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血红的“杀”字,众长老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吩咐下去,“遇魔域之人必杀。”
两人跪在石碑前,不吃不喝,直到有一天这里来了一个妖媚的女人。
“他死了?”女人冷冷地问道,她没有说他是谁。
千澈知道她是谁,因为他看到了她背后的尾巴,一共有九条之多,她是九尾仙狐。
千澈悲伤地点点头,对于九尾仙狐他一直保持着尊敬的态度,因为她是前辈的朋友。
九尾仙狐缓缓转身,望着天空许久没有说话,又轻轻抚摸着石碑,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你们起来吧,他一定不希望你们这样,他这一生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
千澈和陆音一起摇了摇头,仍然跪在地上。
“我叫你们起来!”九尾仙狐怒吼一声,千澈和陆音吓了一大跳,陆音小声啜泣。九尾仙狐走到他们面前,轻轻说道,“起来吧。”
两人站了起来,九尾仙狐抚摸着他们的脑袋,就像墨熠之前那样,让他们感觉很亲切。
“月魄呢?”九尾仙狐忽然问道。
千澈拿出那枚石头一样的珠子,递到九尾仙狐面前。
九尾仙狐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毁了,他又留给你,你便自己留着吧。”
“好好活下去!”说完这句话,九尾仙狐便消失不见。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先走?”九尾仙狐在一个山间哀叫一声,身体忽然变大,最后变成一只洁白的狐狸,身后有着九条尾巴。
她在树林里肆意摆动着尾巴,无数妖兽纷纷挂彩,一时间血肉横飞。
有泪,滑过眼角,晶莹剔透,轻轻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