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两人是什么时候出手,唯有漫天的魂魄从四面八方而来,和漫天的剑芒,有的剑芒似烈火,有的似寒冰……剑芒消散魂魄,而后续魂魄继续补上,吞噬剑芒。
“圣魂境?”墨熠惊叹一声,这位老者的实力比大陆任何一位湮灭境修行者都要厉害,只怕直逼传说中的完魂境。
大祭司微微点头,看向墨熠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剑道与术道的完美结合,恐怕只有剑魔才敢尝试,而且不被反噬。”
墨熠不置可否地点头,其实并非只有他一人,他一手带大的小妮子陆音也能做到,居然比自己年轻时还要强上许多,想到这里,墨熠心中不禁有些欣慰。这一次他决定用上自己最强一击,因为他知道哪怕阴界尘封再多年,大祭司依然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尽管此身前来的只是一个分身。
云层雷声滚滚,一条紫色雷龙破云而出,带着万钧之势冲向大祭司。
大祭司权杖向胸前一横,漫天魂魄瞬间凝结,越结越大,最后在头顶形成一个狰狞的骷髅,张开巨嘴对着雷龙发出阴恻恻的嘶鸣。
雷龙也不甘示弱,朝着骷髅怒吼。
下一刻雷龙撞向骷髅,发出毁天灭地的爆炸,墨熠和大祭司如若无事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摇。
雷龙声势渐渐压过骷髅,骷髅身上的红光有些黯淡。雷龙紫色鳞片乱飞,而骷髅也是遍体凌伤。
墨熠和大祭司皆是眉头紧锁,眼睛紧闭,不敢丝毫分心。
“哈哈哈,如此旷古烁今的大战,何不算我一个?”一道狂笑声从一片黑云里传来,黑云迅速落在地面,从云上走出一个黑袍老人,在他两手中分别抓着千澈和陆音。
千澈看到墨熠正在和大祭司僵持,不禁有些担心,焦急地喊道,“前辈!”
墨熠忽然睁开眼,怒喝一声,“魔宗逻严柯?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放开他们?”
“哈哈,放开自然是要放的,那你们去吧。”魔宗大笑一声,便将千澈和陆音抛向墨熠和大祭司斗法场中。
墨熠暗骂一声,急急收回法术,雷龙不甘地咆哮一声,弥散在空中。又一招手,千澈和陆音缓缓落在他们身边。墨熠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苍白一片。
“前辈!”
“爷爷!”
两人焦急地喊道。
“没事,没事。”墨熠微笑地看着两人,轻轻抚摸着陆音的脑袋。
“啧啧啧,剑魔,你何时变得这么有感情了?这可不像你啊。”魔宗收去黑云,声音渐冷,“感情会是你的弱点。”
“那也足够先灭了你,多年前能够杀得你像狗一样躲进黑云峰,今天依然可以。”墨熠愤怒地看着魔宗,随后掷地有声地说道,“想不到堂堂魔域居然趋附在阴界之下。”
大祭司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利益相合而已。”
魔宗老脸一红,不敢再多说什么,八十年前那一战在他心里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不管他多么仇恨墨熠,却不得不承认墨熠要杀自己确实不是问题,哪怕如今自己已经修为大增,远非当年可比。
但他自认不是正人君子,他是让很多世人闻风丧胆的魔域第二人,仅仅次于魔主。能够除去墨熠,挥军中土,就算被后世唾骂又如何?
墨熠低声在千澈耳边说了几句,千澈使劲地摇头,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带着陆音躲在一边。
“如果你敢动他们一下,我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墨熠瞟了一眼魔宗,发现后者正看着千澈和陆音,冷然说道。
“这种手段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不符合我的性格。”魔宗淡淡说道,他知道刚才墨熠已经伤的很重,他自信就算现在单打独斗,也不会败得太惨,何况还有一个境界难测的大祭司。
魔宗脱下黑袍,双手弯曲成爪,口中念着一连串怪异的咒语,紧接着四周空气越来越燥热,伴随着一声哀啼,一只巨大的火凤遮住了天空,大地一下子黯淡下来。
“太古狱焰玄凤,去!”魔宗冷喝。
火凤张开尖锐的嘴,一口烈焰喷向墨熠。
“冰,”墨熠挥动胳膊,一道寒冰自身体向周围扩散开来,所到之地皆被冰封,也封住了烈焰,烈焰在冰里燃烧,却始终不能熄灭。
大祭司也动了起来,他不愿再等,迟则生变,何况目前的他只是一道分魂,只有本体的一半实力。
所有魂魄围绕在大祭司周身,露出森白的牙齿,魂魄突然间钻进地面,消失不见,十分诡异。
魔宗又是一道咒语,一头四只眼睛的巨虎赫然出现在墨熠面前,通体赤红,“幽冥玄虎,去!”巨虎猛然扑向墨熠。
“木,缚!”在巨虎眼看就要抓到墨熠的时候,地面竟然出现无数粗壮的树枝,宛如一条条蛇,缠住巨虎,巨虎愤怒地咆哮,却不能再进分毫。
紧接着,又一条巨蛇腾空而起,口中溅洒唾液落在岩石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深洞,洞口冒着白气。
墨熠一道火焰围绕着巨蛇,生生炙烤着巨蛇。他只是抵御魔宗的进攻,始终没有发出反击,他真正忌惮的是一直没有出手的大祭司。
大祭司看着墨熠游刃有余的抵御,心中一禀,当下也不再犹豫,身影一变,消失不见。
突然地表龟裂开来,一个硕大的鬼体破土而出,墨熠心中默默自语,“就是这个时候了!”
月魄珠缓缓祭起,经过无数个月夜的温养,珠内早已积累充沛了灵力。月魄珠快速旋转,越过头顶,发出淡蓝色的幽光,烈日忽然消失,天空越来越暗,如同夜晚一样。
鬼体发出凄厉的咆哮,漫天鬼影不要命地冲向墨熠。墨熠感受到了鬼体的威胁,这种神魂压迫,着实让他头昏脑胀。
剑光一寒,直直向鬼体刺去,这一招普通之极,没有一点力道,更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却“噗”的一声刺入鬼体。鬼体瞪大了猩红的眼珠,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剑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
鬼体仰天怒吼,血红的鬼爪抓住剑锋。
魔宗左手一招,黑云立刻出现在脚下,借着万钧之势,化为一团黑色烟雾向墨熠袭去。
黑色烟雾瞬间到达墨熠身前两寸,墨熠胸前的衣衫被腐蚀出几个破洞,而破洞露出来的皮肤呈暗灰色。
月魄珠忽然光芒大甚,发出千万道光线。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三色光柱射向月魄珠,光柱持久不散,鬼体和月魄珠链接的那道红色光柱越来越甚,鬼体面容扭曲,狰狞的大嘴一张一合,看起来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黑色烟雾中的那道光柱呈黝黑色,只见黑色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淡,越变越小。而墨熠此刻也是痛苦万分,一道白色的光柱和月魄链接,他感觉自身的灵力都要被月魄吸去,但他却并不意外。
因为这是月魄珠,他从古书几段隐晦的记录上,知道了这是万年前的天域至宝,后辗转被九尾一族获得,视为族内传承,若不是这一代的九尾族凋零,而九尾仙狐与他的关系神秘,又怎么能轻易借走月魄。而月魄除了对神魂有着强大的压制以外,还能吸取世间一切能量。墨熠在这个生死关头,已然重伤的情况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就算不能杀了魔宗和大祭司,那么能够让他们重创,也是让他能够接受的,这也是他对这个大陆最后的善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魄光芒盛到极点,宛如明日。
“轰!”月魄重重落在地上,溅起许多灰尘,变得黯淡无光,犹如一颗岩石。
“破!”墨熠轻喝一声,火烧蚀巨蛇,地面粗壮的树枝将巨虎拖进土里,冰冻住火凤,然后碎裂成冰屑,黑色烟雾散尽,魔宗倒飞而出。
鬼体不甘心地发出最后一声咆哮,被剑芒削去大半个脑袋。
墨熠浑身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此刻的他已经毫无灵力,体内经脉紊乱,断裂的七七八八。他咬破舌头,用尽最后一些精血,勉强站起来,捡起月魄,瞬间移动到惊魂未定的千澈和陆音身边,挥出褐色的长剑,剑气在空中划动,一道裂口出现,卷起两人消失在裂口里。
大祭司勉强站起,再无以前的风姿,此刻犹如厉鬼一般,脸上血痕尽布,站在墨熠消失的地方,沉默许久。
魔宗托着已然重创的身躯赶来,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一只眼睛竟然潺潺流出血来,却没有眼珠。
“还能坚持?”大祭司扫了一眼魔宗,淡淡地说道。
魔宗仿佛没有听到大祭司的问话,看着眼前的空地,沉默良久,问道:“空间之力?”
“空间之力,剑魔果然是剑魔啊!”大祭司嘶哑的声音里透漏着钦佩和遗憾。
“还能活?”魔宗仍然心有余悸,刚才那一战墨熠对他震撼太大。
大祭司摇了摇头,举起权杖,朝着墨熠消失的地方深深作揖,声音疲惫地说道,“我们筹划了二十年,推演了无数次,但是今天我却怀疑墨熠是不是早就看透了。我们对他设计,他又何尝不是和我们博弈,他如果一早要走谁也留不下,但他毕竟是骄傲的剑魔,就算战败也不言退。”
“那个孩子?”魔宗想了想,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大祭司怒视着魔宗,留下一句话,“你如果敢动他,我可没有剑魔的仁慈。”之后消失不见。
魔宗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