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平原一战,公孙先的事迹传扬了出去,那自然是神乎其神。
年仅十岁的赤瞳邪公子力敌乌丸王以少胜多的故事在坊间街头炸开了锅,不管如何,老百姓是被乌桓人欺负的够呛,如今翻身了,自然是要大吹特吹一番。
“我家表兄的朋友的弟弟的兄长在邪公子麾下当差,当时追杀乌桓蛮子的情形,我可是亲耳听他跟我说的。”这个地痞一般的男子,在一个茶摊儿讲的吐沫横飞。
大家不由得就凑了过去。
只听得这人把公孙先说得是只手翻云,抬腿覆雨,双眼冒火,吼声如雷。
把围观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这个,算什么啊,算什么啊,我可是去过公孙府给邪公子的凝霜玉龙驹送过草料呢,你们见过宝马神驹吗?哼。”一个卖草料的小子不甘示弱的大声喝道。
人群立马就围了过来,大家都想听听邪公子坐骑有多么神骏。
“小子,你狂什么狂?明天我就去公孙府应募。”
“哟呵,你这怂蛋样也去应募?我也去。”
“就是,大家都去,都去呀。”
…………
公孙府邸
老爷子看着来应募的人群,哀声叹气。公孙婷给老爷子揉搓着肩膀,也是不屑一顾的看着这群人。乐有作为考校官,坐在前面一个一个问,满脸不悦。
“唉,我辽西就无甚勇猛之士吗?”老爷子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这时,背后传来公孙先的声音:“爷爷,好饭不怕晚嘛,迟早会有的。”
只见他一袭白衣,双目血红,乍眼望去,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可是仔细再一看,在一双赤瞳的映衬之下,周身却环绕着凛凛的邪气。公孙先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朝老爷子恭敬一礼。
“阿邪,你来了,为何不多睡一会儿?昨天追敌千里甚是疲惫。”老爷子抬抬手,示意他不必拘礼。
“哎呀,邪公子越发的俊俏了,妾身都不敢直视了呢。”公孙婷戏弄道。
公孙先尴尬的摸摸头,说道:“姐,你又寻我开心了。”
“不管你立下多大的功勋,闯出多大的威名,我都是你姐姐,你记住了。”公孙婷两手叉腰,娇喝道。
“喏,谨遵将军姐姐之命。”公孙先唯命是从的一拜。
老爷子看着姐弟二人嬉闹,老怀大慰。旋即收住笑容,说道:“莫要嬉闹了,看看这些应募之人吧。”
公孙先一脸肃容,望向人群,也是不住的摇头。这些人都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这是饿坏了吧,为了不被饿死,强行来应募的。要么就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儿郎,纯属个人崇拜,是来追星的吧。
看到公孙先出来,一群人躁动起来。
乐有一拍桌子,喝到:“诸位,尔等前来是应募公孙家的门客,不要看热闹的。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没有本事,前来混吃等死,莫怪我公孙府无礼!”
公孙先开口道:“唯才是举,只要有些手段的,我全收,多多益善。”说着看向人群之中,血红双眼上下打转,看了一大圈,发现没有值得关注的对象,不免有些失望。
突然看到一人,大概二十多岁,身长七尺上下,魁梧健硕,仪表颇具威仪,在这人群中那当真是鹤立鸡群。遂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人群之中,用手一指,问道:“你有何手段?”
“某惭愧,手段也没甚可拿出手的,会点皮毛。不敢说弓马娴熟,可这整个令支县我若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人说话声如洪钟,很是自负。
公孙先心中一惊,不由的问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不知阁下还有何手段?”
“某家不才,两膀有些力气,深山老林敢斗狼虫虎豹,身法小有矫捷,跋山涉水稀松平常,千丈万仞的山巅也是来去自如。”这人的语气中充满了骄傲自豪,而后不屑的扫了一圈前来应募的众人。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公孙先见此人对答如流,心中不由欢喜。
公孙先知道,这个时代英雄辈出,真英雄都不说大话,面前此人仪表不凡,又口吐狂言,必然有过人之处。
“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韩名当,字义公,正是本县人氏,今番见贵府下有募书,特来应募。”韩当不卑不亢说道。
公孙先一听,心中万分激动,犹如吃了蜜一般开心,心道:这可是江表虎臣啊!赚大发了。韩当是孙坚手下四大将之一,东吴的三朝元老,对江东基业的逐渐稳固和吴国的建立有着重要影响。
喜不形于色,公孙先赶紧收起喜色,面容很是平静。“好,四叔,此人我要了,劳烦您登记造册。”
乐有还在对韩当吹大气的行为嗤之以鼻,不想公孙先这里就收下了,而后收起鄙视之意,心说,阿邪看中的人,应该不会错。公孙先又特地交待乐有,有任何工匠的话,统统留下,特别是铁匠。虽然乐有不明白找这些工匠干嘛,可是,他不敢怠慢。
反正乐有挺喜欢自己这个侄子的,自己的这个侄子,对工匠跟商人很是看重,从来没有一丝的看不起。一切都安置妥当以后,公孙先带着韩当来拜见公孙老爷子。
公孙婷看韩当行为作风如此嚣张,瞬间不爽,随即刁难起来。
“姓韩的,你想入我公孙府没那么容易,先过本小姐这一关。”说着抽出佩剑杀将过去,韩当见来势凶猛,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让公孙婷扑了个空。
你来我去,一个又砍又刺,一个腾挪躲闪,看来韩当所言不假,他身法确实灵活。
公孙先也不劝阻,倒是要看看韩当本事,这身法确实像是高手,只是不知他武艺如何。
“大小姐,某家不敢还手,还请大小姐手下留情。”韩当很识相,一边躲闪,一边向公孙先递过去求助的眼神。
公孙先刚想开口帮韩当一把,刚崩出一个字:“姐……”
公孙婷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
公孙先一对红眼朝天空一翻,吹着口哨,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韩当见求助公孙先于事无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老太公,这便是你们公孙家的待客之道?”
“婷儿,不得放肆,韩壮士已然对你礼让三分,你却咄咄逼人,若韩壮士出手,你岂是敌手?”老爷子还是不太爱睁眼,似睡非睡的说。
公孙先赶紧拉住公孙婷,也说道:“姐,韩当让你这么多招,你还追着人家不放。”
公孙婷脸上一红,“当啷”将佩剑掷于地面,转身就跑了。
“这丫头,唉,韩壮士,你莫要见怪,老朽管教无方,失礼了。”老爷子说道。
韩当受宠若惊,连忙躬身做了一个大揖,恭声道:“老太公言重了,大小姐天真无邪,韩当权当陪她玩耍了。”
公孙先拾起姐姐的佩剑,朝韩当一拱手:“韩大哥,家姐刁蛮惯了,你莫要挂怀,在下替家姐向你赔礼。”
韩当再次蒙圈了,心道,我只是个门客呀,这什么待遇啊。旋即还礼,对公孙先说道:“公子,传闻皆说你妖邪转世,我当年就不相信。今日里又如此礼贤下士,让韩某心中欣然不已,若公子不弃,韩当愿为公子驱策。”
“韩大哥说得哪里话,何为驱策?你我甚是投缘,兄弟相称可好?”公孙先满脸诚恳的用血红的双眸望着韩当。
“这,这如何使得?”韩当不知所措,不知是由于出身卑微,不敢高攀。还是因为被公孙先的一双血眼盯的不自在了。
“韩大哥岂不闻‘孟尝君能得士’一说?我不过是效法先贤。”公孙先说得一本正经。
韩当是读过书的,虽然不是什么饱学之士,可学问自然不会太浅。自然是知道孟尝君的故事,心中不由泛起波澜:眼前这人不就是孟尝君在世吗?心中一股暖意,再次抱拳拱手,说道:“公子,韩当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公孙先假装一脸不悦的打趣道:“怎么?刚做上兄弟,你就要死一万次咯?太不仗义了吧。”
韩当先是一愣,而后爽朗的哈哈大笑。
公孙老爷子假寐不言,心中却道:阿邪确实长大了,这笼络人心的手段真是妙哉。
不多日,韩当告诉公孙先,他的结义兄弟程普要来相投,这让公孙先大感意外,心中无比开心。“谁?你说谁?程普程德谋?”公孙先高声问道。
韩当面带疑问的说:“公子认识某家哥哥?”
公孙先心中一震,收起心中喜悦,连忙摇摇头:“不认识,我是觉得韩大哥要与兄长相聚,心中自然是替你高兴。”
这一日,公孙先带着孟兕,二人跟韩当一起出了府门,来见程普。
程普字德谋,右北平人氏,颇有风姿仪容,豪勇持重,知兵擅谋,一柄蛇矛使得煞是厉害。与韩当都是东吴的三朝元老,皆为江表虎臣。只见程普坐在府门台阶之上,正擦拭着手中的一杆镔铁蛇矛。
“大哥,叫兄弟我好等呀。”韩当还未走到身前就高声呼喊。
程普听闻,连忙起身,大笑道:“好兄弟,想煞为兄了。”说完二人熊抱在一起。
公孙先被晾在一边,觉得很尴尬,不由开口:“程大哥远道而来,小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孟兕也连忙弯腰拱手作揖。
程普见状,心中不由赞道:邪公子礼贤下士,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义公所言属实啊。
韩当马上介绍了公孙先、孟兕二人。“公子,这是我的大哥,程普程德谋。大哥,此乃邪公子,身旁这位乃是‘巨犀’孟兕。”韩当朝程普引荐道。由于孟兕的长相跟阵前的表现,军中传出了“巨犀”的绰号,这个绰号让孟兕很是受用。
“右北平程普程德谋,拜过邪公子,今番来投,还望公子不吝收容!”程普单膝跪地,以表投诚之意。
公孙先满面春风的扶起了程普,说道:“请,今日我等不醉不归。”
“普,谢过公子。”程普也笑道。
孟兕依然是吃着蒸饼,开口问道:“程大哥我是阿兕,你也是来保护公子的?”
程普四下一打量孟兕,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正是,还望孟兄弟多多照拂,孟兄弟果然不负巨犀之名!光看这身板,啧啧。”
四人相见甚欢,自然要痛饮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