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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银色的诅咒

天罡门会客室。

“怎么样,将军?”张云天抿了一口茶,看看对面的高克少将,“您对这茶还满意吗?”

“粗人一个,不懂品茶。”高克说着喝干杯中的茶,一旁叶青走过来给将军重新斟上。

“将军说笑了……”张云天抬头看看墙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结果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

“真的以为你的教师能够成功吗?”高克拿起茶杯摇晃着。张云天摊摊手,“哦,静待结果就好了。”

张云天话音刚落,会客室的门被大力推开,一队人走进来。

“校长,已经依据您的指示将莱瑞德·维恩送往特别学生宿舍了。”为首的身背双剑的中年男人看也不看高克一眼,直接对张云天讲话。

“那个自爆身亡的孩子的血样也已经被老身取得了。”一个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的老妪从袖口里取出一小瓶鲜血。

“恩,很好。你们先回去吧。最后一批新生已经到了,准备开学典礼。”张云天点点头,老师们也就出去了。

“将军,承让了。”张云天看着高克猛烈跳动的太阳穴和抖动的一脸横肉,给对方又斟上一杯茶。

“将军,赵敬肃的报告,全军覆没。”霍显在高克耳边低语道。

“…………”高克表情僵了一会,继而拍手大笑,“好好好!天罡门果然是能人辈出!不愧是王国的第一智库!不知可否告知刚才那几位的身份?”

“对不起,我们并不能满足您这个要求。”张云天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学校有义务对教职员的信息进行保密。”

“好吧。那么我们还有事,就此告别。还请张校长留步。”高克起身走出去,唐蒙和霍显等军官跟在后面。

“将军,那双剑难道是……”军官们走在走廊中,霍显紧走两步走到高克身边。

“恶魔领主的邪心——厄拉斯,远古梦魇、基恩,背叛者的肋骨……”高克默念着双剑的名字,“好一个天罡门……”

…………

“校长,他们走了。”叶青对张云天报告道。

“恩,我知道。”张云天正望着窗外,雷江舰已经看不见了,“我们这边具体情况怎么样?”

叶青的口气变得担忧起来,“三名教师重伤,有一人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军队终究是军队吗……”张云天转身走向外面,“走,去看看受伤的教师。”

…………

“张姨,你要的苹果!”印慎恒侧身用肩膀推开一家名为“丰年”的小饭店的后门,走进去将抱着的木箱放到厨房旁边的小仓库里。应该是来过许多次了,银发的少年轻车熟路地将货物放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听到了少年的声音,从厨房里闪出一个男人,手上还拿着锅铲,应该是正在做菜。

“哦,小印啊。来得正好。”男人顺手从一边的架子上拿过一套衣服扔给印慎恒,“前台又缺人了,你去帮帮忙。”

“可是……”印慎恒拿着衣服不知所措,“我接下来还要去……”

男人不耐烦地叹口气,回身将锅铲扔回锅里之后走过来,从男孩怀里把衣服拿过来,不由分说地套到了印慎恒的头上。后者“唔唔”地叫个不停。男人帮少年穿好之后把他转个圈,推向前台区。

“秦叔……我还有事情……”印慎恒试图再挣扎一下,但是得到的却是男人的敷衍。

“好好好……你还有事……”秦叔一边推着印慎恒往前走,一边敷衍他,“你张姨出去了,小影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就快去吧……老刘那边我会给他说你晚上在这里吃饭的……”

说着话,秦叔已经将印慎恒推到厨房到正厅的入口了,他拿起一边的放着炒好的菜的托盘,放到印慎恒的手里,往他肩上拍了一下,“行了!快去吧!三号桌的!”

“…………”印慎恒也只能无奈地拿着托盘出去。但是看他没有一丝犹豫的行动,很熟悉饭店的桌子分布,应该不是第一次被强行征用了。

“您好,这是您点的菜品。”少年走到三号桌那里放下菜,用餐的大概也是老主顾了,看到印慎恒没有一丝奇怪,反倒是习惯性地开起了他的玩笑:“呦,小印啊。又被老秦抓来了?”“这可不行啊,小印。你得给他多要打工费。”“对,他要是不给,你就跟我们老哥几个说,我们帮你教训他。”“哎,你们几个怎么说话呢!我看这小印最后得和秦家那女儿成喽,你们这就开始教唆人家告老丈人的状了?”几人说笑着,印慎恒也只能尴尬地看着。

“噫——!”少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恶寒,面前的几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怔怔的看着印慎恒的身后。

“几位客人……如此口无遮拦真的好吗?”秦顾影脸上带着营业式的笑容,身上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把手上的几杯饮料“砰”地摆到桌子上,“还请各位慢——用——!”之后就拉着印慎恒的后衣领走掉了。

“哎……影……影姐……”印慎恒挣扎着,反手拍拍秦顾影揪着他衣领的手,“太……太紧了……”

秦顾影不为所动,并没有松手,但是手上的力气的确减轻了。她就这样揪着印慎恒的衣领穿过整个前厅,前来就餐的食客看起来也是早就习惯这个景象了,鲜有露出惊讶神情的,还有不少人跟被拖着走的印慎恒打招呼。

揪着到了厨房门口,秦顾影终于松手了,印慎恒捂着脖子咳个不停。秦顾影走到一边给印慎恒接了杯水递给他。

“你说说你啊……我爸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那哪行啊……”秦顾影掐着腰看着面前的印慎恒。她比印慎恒大一岁,现在在天罡门读二年级,因为家住的离学校不远,所以秦顾影有时候会回来帮忙。在女生中算是高的身高,比印慎恒要高一点,中学之前都是长发,入学天罡门之后改了短发,黑色的短发整理得很整齐。生气的时候,脸上会泛起淡淡的红晕,看起来也十分可爱。

“小影,你在这吵吵什么呢?”秦父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了门口的印慎恒和秦顾影。看到父亲出来,秦顾影将训斥的目标立刻转移了。

“爸,你怎么能每次都抓安世来帮忙呢?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秦顾影生气地看着父亲。

印慎恒小名安世,是已经过世的母亲印一心给他取的,因为一些原因,一年前母亲过世之后,印慎恒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而紧接着母亲的去世,另一位十分照顾这个可怜孩子的黄克强老人也在病痛中离开了。幸亏平时相熟的刘扈医生一家收留了孤苦无依的孩子。三个月前,印慎恒正式从初中毕业,本来可以前往天罡门继续就读高中,但是少年没有这么做。母亲最后的日子被病痛折磨,并没能给他留下多少遗产,支撑到初中结束已经算是万幸了,继续上高中的钱实在是拿不出来了。虽然刘医生说自己可以帮他付,而且刘医生的夫人田惠臻医生也希望孩子能够去上学,他们的亲女儿刘纸鸢甚至都已经帮这个弟弟办好了各种手续,但是印慎恒还是退却了,因为某些原因退却了。

“哎呀,就帮一下而以啦……没有关系的啦……”秦父打着马虎眼,从里面端出一盘炒面交给印慎恒,“好了,小印,快给你刘叔送过去。”

“哦……”印慎恒接过盘子就往外面走。

“喂……安世!”秦顾影伸手想抓住他,但是手上却被塞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盘菜。

“好了,小影。赶紧给六号桌的客人送过去。人家都等了好久了。”秦父催促着女儿。

“……”秦顾影气愤地看了父亲一眼,“哼”一声就赶紧出去了。

…………

时钟的时针接近九点,小店里的食客也逐渐少了下来。到了工作人员用餐的时间了。秦顾影的母亲还没有回来,但是秦顾影吃完之后还要回学校,宿舍的门禁是十点,所以就不等母亲了。

厨房里的小桌子上,摆着三人份的晚饭。秦父、秦顾影、印慎恒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坐下之后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像是一家人一样,直接开饭。

“安世……”秦顾影看着正在吃饭的印慎恒,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出来了,“你真的不打算继续上学了吗?天罡门有奖学金制度的,你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

“……”印慎恒闻言身体一震,但没有说话,扒了几口饭之后拿起一边的果汁,空着的左手却下意识地将左臂的袖子往下拽了拽。

“没有关系的,安世,真的!”秦顾影着急地说道,她知道印慎恒不去上学的理由是什么,“大家不会在意的!”

印慎恒没有说话,依旧沉默地吃着饭,但是头更低了。

“安世……”秦顾影还想说什么。

“小影!”秦父叫了女儿一声,秦顾影看向父亲,“别说了。”

“……”秦顾影看着父亲,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吃饱了。”印慎恒起身将自己的餐具拿到洗碗槽那里洗刷干净之后放好,回头向两人道别,“秦叔,影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顾影咬着嘴唇看着印慎恒离开的背影,瘦小的身躯,过早地承担了生命的重量,但也在努力地活下去,用自己的双手努力活下去。

“爸……”秦顾影想要说什么,但是秦父依旧摇头,他也看着离去少年略显落寞的背影。

“有些坎,他必须自己跨过去……”

…………

“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如既往的声音,印慎恒走入租住的小屋。打开灯,鞋都没换就走到床边,仰面躺倒在床上,盯着布满黑渍的天花板,破旧的灯球在开门带来的气流中晃动着。印慎恒看着那光球,慢慢举起左手,似乎想要抓住那光球一样伸直了左臂。左臂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从左肩直到小臂的银色的狼的图案。

“…………”少年盯着左臂的银狼,猛地将左臂砸到床上。右手捂着双眼。

“我怎么不想上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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