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剑离自己只有一寸,在那一瞬间,自己可能有千百种死法。不过,王宁没有逃,因为他在她的眼神里,没有看出杀机。
推开门,外面的世界,很熟悉。
“小姐,你……”小小一脸欣喜,话到嘴边,忽然发现气氛有些凝重,又生生吞了回去。
“二姐,你终于醒了!”白嘉庆没来得及高兴,就瞧出王宁的眼神不对。
“京北城还没闹够,你又跑到这百草山庄胡闹了?”白衣少女有气无力的说着,放下了剑,倚着屋门。
“二姐刚刚苏醒,需要好好休养,我等不再打扰,这就告辞!”白嘉庆识趣道,说完,脚底抹油,拉着王宁便跑。
回廊,转角。
两人舒了口长气,白嘉庆好奇的问道:“你在房内对我姐做了什么,为何她会拔剑相项?”
“我只是救人,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这话说出口,连王宁自己都不信。就在一注香前,白衣少女睁眼,便看见王宁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吸之间,如隔百年。
“我姐的脾气不及美貌的十分之一,本想打探点消息,看来是没戏了!”白嘉庆挺了挺肚子,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们不如先回阁楼从长计议!”王宁提议道。
“这样也好!”白嘉庆点头。
两人转身,看见回廊尽头,一位身穿紫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步履缓慢的走来。
待老者走近,两人作揖。
老者微微一笑,问道:“三少爷,这些时日学丹是否有获?”
“多谢药老前辈关心,弟子学丹收获颇丰!”白嘉庆恭敬道。
“如此甚好!”
老者转头看了看王宁,又问:“这位药童看起来似曾相识?”
王宁诧异道:“弟子初出茅庐,刚入山庄不久,久闻药老前辈之名,何谈似曾相识?”
“也许是老夫年老视衰!不过面熟,也是一种缘!”老者慈眉一笑,继续向前走。
王宁深思老者的话,望其背影,如在一场梦中偶见。
“今夜子时,有缘人,后山一见!”
隔心传音,正当王宁沉思之机,耳边突然听到此说。他望了望老者,身影已远,身边除了白嘉庆,没有旁人。
“刚刚是你在说话?”王宁问。
“我说什么?”白嘉庆不解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王宁苦笑。
厢房。
小小扶少女坐下,倒了杯水,说道:“我还以为那人只是装神弄鬼,没想到,真能为小姐解了剧毒!”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在你还想着别人!”少女冷冷的说道。
“小姐,我也担心你,才会让那人替你解毒……”小小低着头,双手弄着衣角,一脸委屈的说道。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要记你护主不力!”
宝剑收鞘,少女将剑挂在了床头。
“想不到,已有高人为云静解了剧毒,看来老夫白忙了一场!”药老在屋外说道。
闻言,小小急忙将药老迎入屋内。
桌前,药老又为少女把了一脉,过了良久,方才说道:“云静体内的毒已解,不过身子还很弱,再调养几日,便能恢复!”
悬着心终于放下,小小满心欢喜的说道:“这次小姐算是有惊无险,我得去菩萨庙上几柱香!”
“为我解毒之事,有牢药老费心了!”少女谢道。
“老夫只是旁观,并未用心。云静要谢,该谢解毒之人。”药老笑道。
一听药老这话,小小脸上一番得意,仔仔细细又将刚才如何医人救人之事,说了一遍。
听完,药老捋着白须,感叹道:“丹海无涯,药道无方!”
回到阁楼,白嘉庆有些坐立不安。他走进宋药师的书房,来回翻找,好似寻找着什么线索。
草棚屋内,王宁心里惦念着那句话,盘坐了一会,疲惫的睡了过去。
夜色渐浓,一声狼吠,从山上传来。
巡夜弟子提着灯笼,走到一棵树边小解。一阵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面前是一片人头高的野草,风吹草动,忽听一阵脚步。
“谁?”巡夜弟子提起灯笼,瞧了瞧,并未发现人影,“真他娘的邪门!”
一黑影闪过,穿过野草丛,来到一块石碑前。
月光下,石碑上赫然写着“回头”二字。
“此岸回头数百年,朝有华发,暮已青丝,世间悲欢终不得!”石碑后,一苍老的声音说完,一位老者拄着拐棍,缓缓走出。
“不知前辈找在下何事?”黑影人问道。
“老夫觉得自己与少侠有缘,不知少侠是否愿拜老夫为师?”老者笑道。
“晚辈已有师门,不愿在投他处。”黑影人道。
“也罢,缘未到,事事成空。”
老者从袖中摸出一本古籍,递到黑影人身前,说道,“这本《金兮录》或许对少侠的修炼大有益处,望少侠莫要推辞!”
黑影人接过,深深一拜,随风消失于夜色中。
“彼岸转身上千回,羊犊跪乳,乌鸦反哺,凡尘情丝剪不断。”
见这夜色,老者悠悠的说道。
星辰外,一座洞府。
仙风道骨的老者睁开了眼,掐指一算,面色畅然。
这时,山门外一声巨响,只听有人喊道:“强敌闯入,开启护山阵法!”
山门中,数万修士席地盘坐,口中默念道法。一串串符文,在天空汇聚,组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盾,笼罩在山门上空。
“燃灯在何处,燃灯在何处!”
声如惊雷,撞击在光盾上,发出一阵阵轰天的巨响。
在这撞击之下,许多修行尚浅的修士,口吐鲜血。这时,再见那光盾,似要消散,
“老夫在此!”苍老的回音,从洞府中传出。
一道虚影,站于山脚,一迈步便消失在千年古道,出现在了一处残岩峭壁的洞府前。
洞府石阶上,盘坐着一个灰衫的中年道士,手中托着两粒金色的药丹。药丹似有灵性,在他掌中来回旋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燃灯,还不出来受死?”虚影张狂道。
“休要打扰我师傅清修!”中年道士说着,将两粒药丹打出。
虚影一跃,药丹从他身上穿过,似同虚无。提手一指,如光般,从洞门来到洞中,点入老者的眉心。
一刹那,虚影消散,老者吐出一口鲜血。
“燃灯道人不过如此,老夫肉身降临之时,便是你仙霞派灭门之日!”声音在山门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