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在明,彼在暗。
那黑衣人惯以毒使之,使得旁人,很难揣测其身份。
少女躺在床塌,面色惨白,虽说中毒不深,但这毒实在邪门,竟一时找不出解药。药老把完脉,一时之间,一筹莫展。
“药老前辈,我家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丫鬟小小紧张的问道。
“云静,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药老捋了捋长须,答道。
“可为何,小姐到现在还未清醒?”小小又问。
药老沉思道:“毒虽未进五脏六腑,但已侵入体表。待老夫想出解药,云静便可清醒。”
莲池中,一抹嫣红,未开欲枯。
“咚咚咚”,一阵锣鼓声响起。
三个黄口小儿,爬在一棵桑树上,偷瞧着戏社里的武戏。
戏社中,看戏的一阵叫好,表演的武生,越发卖力起来。
凤祥楼,京北城最大的武戏戏社。老掌柜姓贾,名镇江,在城中颇有声誉。
眼看,马上就要立夏,戏社里的生意,冷清了许多。贾掌柜抿了一嘴旱烟,无奈得吐了一口长气。
京北城,时兴武戏,两百多年。
武戏除了唱腔清戏,还有独武和对武之分。独武,看中武生的个人功底。而对武,则看中两人的配合。
久旱逢甘霖。
刚过午时,贾掌柜就收到王家的一封请帖,让他领着凤祥楼的班底,去府中表演。王家掌舵王保久,出了名的戏骨。每逢佳节,都会请上凤祥楼里的名角,去府中表演一番,所以此事并不为奇。
此时,王家宅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一处书房,房内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一雍容华贵的少妇,品了口香茗,说道:“都城虽说是皇城,天子脚下,但门阀贵族根深蒂固,特别是以陈、韩、南宫、邱四大家为首。我入庄王府这些年,就瞧见,王爷多次受气于这四大家。”
“如此看来,我王家与都城四大家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王家嫡子,王易君惊叹道。
“父亲何必过谦!我王家在西凉,也算百年大族。先辈王安泉,曾是西凉国内首屈一指的高手。只要根基在,我想不用多时,便可重塑我王家当年之辉煌!”王宏傲气道。
“好!不亏为我王家子嗣,宏儿之志,胜过为父!”王易君夸道。
听此,王母埋怨道:“你们男儿家,在外打打杀杀也就算了,在内还不得消停。霜儿,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就不能安生一些?”
“妇人之见!”。
“好好好,母亲,我们不说这些!”王宏笑了笑,问道,“姐,这次护送你回来的那位银发老者,是何许人也?”
少妇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说那人呀,他是王爷所请的幕僚,王府上下都称他金先生。”
“这金先生,真让人感觉阴阳怪气!”王宏自语。
夕阳西下,日渐黄昏。
王家前院,一帮下人忙着搭台,贾掌柜站在台下,亲自指挥。
刀枪剑棍,在戏台两侧摆开。戏台中央,供奉起一尊财神。一箱花俏的面具,抬到临时搭建的戏棚。三位奏乐的音师,坐在戏棚中练曲。
一个时辰过后,凤祥楼里的名角,差不多都已到齐,直等主家一声令下,便能开场。
一柱香的功夫,前院里就已坐满了人。
王家掌舵王保久,坐于主位,威严立于言表。虽耳顺之年,但容光不老,目光如鹰,气定神闲。在他右边,是一位银发老者。面容干净,正襟危坐。坐他左侧的,是王家相邀的贵客,白家家主白鸿广。
“武戏在京北城,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老夫依稀记得最早一出武戏,名叫“单刀会”。今日,金先生赏光,定要点评点评。”王保久笑道。
银发老者端起茶杯,兰花指一弄,谦虚道:“不敢当,吾眼秽浊,恐难说出繁华之色!”
“金先生太过自谦,白某早就听闻,先生通琴棋书画,乃当代大儒。”白鸿广拱手道。
“世人夸耀之词,不足信,不足信!”银发老者笑道。
戏台前,在场的,除了王家子嗣,还有京北城的名门贵族,朝廷官员……
眼见宾朋满座,王易安向管家,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爹,除了三叔之子王宁不在,该来的,都来了!”王宏得意的笑道。
灯火通明,三者老者谈笑风生,戏台上,武戏拉开了序幕。
名角们扮相俊美,唱腔委婉动听,绕梁三日,婉转幽咽。正如诗词所言:寒梅傲骨身,翠竹乐仙神。芳兰天奇香,凌菊血冷根。万里无云天晴朗,青山绿水好景致。鸳鸯戏水凤配凰,只羡鸳鸯不羡仙。
武生们技艺精湛,炉火纯青,拍案叫绝,引得台下一阵叫好。
戏棚中,众人忙得不可开交,贾掌柜抖了抖烟杆,说道:“下一场,马上开始,人都准备好了吗?”
“掌柜的,吴角出恭,到现在都还没回!”一伙计说道。
“真是一锅子狗肉,上不了正席,还不快去找!”贾掌柜不悦道。
“咚呛”,锣鼓声急促。
一头带面具,身披黑袍的戏子,走上了台前。一出场,便是几个原地后空翻。
“好!”瞧热闹的下人们,叫好不绝。
黑袍戏子身形一定,幽幽舞动。一抬手,一跺脚,快如电,慢如云。整个动作,似舞非舞,似功非功。
“这独武未曾看过,难道是新戏?”王保久心中疑惑。
“台上的那是谁?演的是“单刀会”吗?”贾掌柜问道。
戏台上,黑袍戏子缓缓迈步,手舞足蹈,如同一场仪式。
“有些意思!”银发老者瞧着这出戏,只觉得新奇,在都城不曾见过。
一步,两步。
离银发老者越来越近,只在一丈远,黑袍戏子突然出拳,又化为虎爪,伸了过去。
王保久紧握双拳,蓄势而发。
白鸿广看出端倪,默不作声,品了口茶,神情自若的继续看戏。
爪出一半,黑袍戏子突然回头,接着几个翻身。
“独武不如对武,老夫不才,也来献献丑!”王保久起身一跃,站在台上。
“咚,咚,咚”,锣鼓声慢。
台上两人,对武而起。
“父亲怎么突然有了这个雅兴?”王易安见此,疑惑不解。
老戏骨,毕竟是老戏骨,王保久对武,有板有眼。“单刀会”里的动作,有模有样。
“大名角!”台下一人叫道。
这时,只见黑袍戏子阴阴一笑,双掌而出,王保久急忙接招。锣鼓声停,黑袍戏子连退数步,一个筋斗,翻下戏台,转眼不见踪影。
“好!”众人惊呼。
“妙,妙,妙!”银发老者拍手称赞。
“保久兄,老当益壮,改日,定要到我府上表演一二。”白鸿广笑道。
“各位见笑了!”王保久拱手,猛然间,双掌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