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回过身,见说话的那人,便是在膳堂里挨打的圆脸药童。
众目睽睽之下,圆脸药童提了提腰带,昂着头,迈着小步,肚子如球般,一挺一挺地走到宋药师跟前,从衣袖中摸出一叠纸,一只笔。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宋药师瞧着,没有说话。
炉鼎前,众药童擦了擦眼,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将是一场闹剧。
这时,只见圆脸药童拿着毛笔,在舌头上沾了沾,一边读,一边写道:“庚武年,四月春。本少爷初入百草山庄,偶然得知,山庄内有一狂妄之徒……”
“臭小子,你说谁是狂妄之徒?”一听这话,宋药师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本少爷说他狂妄之徒,他还不承认!”圆脸药童接着写到。
王八对绿豆,这次是对上眼了!
宋药师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不识抬举的人,他重新打量了一番圆脸药童,心里盘算道:“这小子什么来头,怎么没听说过?来者不善,先探个虚实!”
“敢问公子,贵姓?”宋药师笑眼眯眯,翻脸比翻书还快。
“本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白家三少白嘉庆!”圆脸药童得意道。
“久仰,久仰!原来是白家公子,恕在下有眼无珠!”
宋药师表面上客客气气,心底里却叫苦不迭:“早就有所耳闻,原来是这尊老佛爷,怪不得我一直惴惴不安了!”
看着白嘉庆脸上的红印,嘴角的血痕,宋药师一阵心惊肉跳。
“这伤痕,难道真是傻小子打的?”宋药师捋着胡须,盯着王宁,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我想这是一场误会!皆怪我平日教导无方,才会让这逆徒伤了公子。公子莫要担心,我这里有最好的金疮药,这点轻伤,不日便能痊愈。”
宋药师笑盈盈的说着,瞪了瞪王宁,接着道:“逆徒,还不快向白公子赔罪!”
闻言,王宁又可气又可笑,也不知这是唱的哪出。
白嘉庆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不必,我脸上的伤,都是我自己打的!”
“白公子真是宽宏大量,气度非凡!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这帮劣徒,还请白公子放心!”宋药师笑道。
“药师教徒严格,真不愧为名师,我一定向家父秉明!”白嘉庆称赞道。
“这都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当,不敢当!”宋药师推辞道。
“药师莫要自谦!”白嘉庆又问,“药师,你看我资质如何?”
“白公子资质上佳,当为人中灵杰!”宋药师夸道。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便投入药师门下,还请药师收我为徒!”白嘉庆拜道。
“恐怕这样不好吧!”宋药师急忙推脱。
“药师瞧不起我?”白公子拿起笔,准备写下。
这时,宋药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请佛容易,送佛难。
此刻,宋药师的内心接近崩溃,自己请了尊大佛,以后还不得毕恭毕敬的供着。
闹剧,没有如众人所愿。
然而,第九座分炉前,却多了一副场景。一个圆脸药童躺在竹椅上,悠闲自得。一个丑脸药童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一个苦脸药师立在炉鼎前,满目忧愁。
白嘉庆半眯着眼,躺在竹椅上,神秘兮兮对王宁说道:“师兄,你可知这山庄内共有几座炉鼎?”
“五座主炉,十三座分炉,这样算下来,一共有十八座。”王宁有些纳闷道。
白嘉庆摇摇头,冲着王宁笑了笑,王宁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京北城,王家宅府。
后院井旁,一少女正捣衣,发呆。这少女虽一身布衣,但气质不俗。无浓妆艳抹,却清新优雅。
“深巷绿柳旧燕归,白桃春杏新雪痕。南岸北风终不渡,卷帘画眉为谁添?”
“阿奴,又在相思哪家公子了?”一人拍了拍少女的肩,打趣的说道。
少女回过神,羞红脸:“小翠!又取笑我是不是?”
两人一追一赶,在院子里嬉戏起来。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路过此处,瞧这满园“春色”,想入非非。
“想不到阿奴越长越水灵了!”
男子走近,轻薄道:“不知二位姐姐在玩什么,带上我如何?”
“这不是二少爷身边的红人田信吗!今日怎么不跟在二少爷身后摇尾呢?”小翠暗讽。
“姐姐说的什么话,为主子办事,本来就是我们下人的本分。”田信色眯眯的盯着阿奴,说道,“看阿奴越长越水灵,也不知是不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下流,无耻!”小翠骂道。
阿奴颤音道:“小翠,我们走吧!”
两人准备离开,田信却快人一步,拦在二人身前。
“田信,你想做什么?阿奴是宁少爷的人,小心宁少爷知道了,收拾你!”小翠威胁道。
田信搓着***笑:“我好怕!但不知宁少爷知道后,是要收拾我的一根手指头,还是一根脚指头?”
“我想恐怕是手残脚断!”田信得意之时,背后突然有人说话。
“少爷!”阿奴一时激动,泪雨凝噎。
一步,一记耳光。
田信还未看清身影,便感觉脸上发烫。
是冲冠一怒,也好。是积怨已深,也罢。既然要立威,就得一鸣惊人!
两步,三拳而出。
田信见此,匆匆去挡,却连挨三拳,瞬间胸口气血翻涌。
“阿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少爷小心!”
“去死!”田信气急败坏,双掌而出,一股杀生之气,在其掌间,油然而生。
此招名为“风杀掌”,是精武层最歹毒的招式之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到了鱼死网破的关头,一般不会使出。
此时,虽有灵气三层的修仙修为,但王宁能够动用的底牌不多。王宁凝住一口灵气,双掌而出,硬生生去接。
“自不量力!”田信冷笑,他太了解此招的威力,何况他的对手,是王家废材王宁。
电光火石之后,王宁连退两步,一股气血被他硬压胸口。
“废材终究是废材,连二少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田信得意道。
这话说完,田信转身离去。不多时,园芯小亭,出现一滩黑血,一人倒在了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