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满湖的荷花倒是挺着直直的立在水中,锦鲤在其中穿梭,不亦乐乎,百衿依旧坐在湖心亭,琵琶弦动,曲曲动人心。湖中的锦鲤听的疑是入神了,不停的跟着跳起来甩尾,轻语端着汤药从回廊远处走来,裙摆在蜿蜒的廊上开出一朵朵粉红色的花,似瞬移般几步就到了湖心亭,立在一边等曲停了方才把汤药轻放在百衿面前的石桌上,“百姑娘,该喝药了。”听见轻语的声音,百衿便把怀里的琵琶放在一边的石凳上,伸手往前端起药碗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仿佛喝的是平常轻语给她冲泡的桂花茶一般,那汤药的气息还停留在湖心亭的时候大海碗的碗底就空了,百衿放下碗从怀里抽出块白色帕子拭了拭嘴角又把帕子叠了叠再放了回去,望着刚才轻语出声的方向道了句谢谢,轻语便笑着答了,“百姑娘好生客气。”百衿也笑的眉眼弯弯,倒是没有再拿起一旁的琵琶,却是起身走向一边的围栏,轻语见她摸着旁边的红柱赶忙放下药碗去扶她,百衿也不推辞了,就顺着她走到栏杆边坐了下来,这时候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洒在百衿坐的地方,湖里是欢喜的看着轻语从兜里掏出鱼食的锦鲤,百衿转头望着外面,轻声道,“轻语姑娘,你十三岁那年在干什么呢。”轻语往湖里投食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答到,“那时候我还跟着掌柜在学习配药方呢,百姑娘呢?”百衿转过身来面对着身边的轻语,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里,一袭白色茉莉烟罗软纱衬得她平静的脸越发的淡然,“我啊,我正在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轻语喂完了手中的鱼食也坐在围栏边上,锦鲤依依不舍的从亭脚边散去钻到荷叶下嬉戏,“可是城中的陈大公子?”百衿点了点头,轻语眼里看着百衿满是心疼,百衿又接着说道,“想必现在是满湖开满了荷花吧,那年也正是这个时候。那年我还在未央阁的时候。”
未央阁的百花宴是结束了,落幕在一片惊艳的眼神里,百花魁并不是白衣百衿,尽管她的五弦琵琶曲,余音绕梁如天籁,在她之后还有个女子踏上台子,一舞倾永安,芳名动京城,那女子身着短衣长裙风情万种,十寸金莲掌上舞,羽扇在手婉转若纷飞,裸露的腰间挂着的金色铜铃随着动作铃铃铛铛,最后的一跃下台更是摄人心魂,那是怎样一种如火般的热情呢。百衿也为女子感到高兴,回房时,身边的贴身丫鬟在说着这女子如此狐媚,败坏了未央阁的风气,百衿倒是笑了笑,望着台上蒙着面纱的女子有些羡慕有些嫉妒,自己却是怎样都不能如此洒脱呢。次日华灯初上时,未央阁的阁主桃若李便领着几个贵气的公子哥在大厅,顺手招了个小丫鬟说了几句,又往二楼雅间走,小丫鬟绕到中央台子从大院门进去了,桃若李把那几个公子哥带到了竹字雅间就让他们稍等,关了门就又下了楼。再说这小丫鬟快步走向院子,远远也听见了如潺潺流水的曲子,只见小分院子里的柳树下,青青柳枝,美人如花,百衿长发一半披散在背后一半用白玉百合簪子髻着,抱着五弦琵琶坐在美人榻上正在练曲,小丫鬟顿了顿放轻了步子走到一边的贴身丫鬟那耳语:“陈家大公子在竹字间候着了,阁主让衿姑娘收拾一下过去。”贴身丫鬟点了点头那小丫鬟便又急忙走了,曲声尽,百衿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波流转望向丫鬟,听了传话起身回房收拾,丫鬟也紧跟着去伺候了。竹字雅间里,竹帘垂在三分之一处,隔出两边地方,帘后放着张美人榻,铺着张竹青色锦缎,暗青色竹窗在后,周围放着几盆富贵竹,中央摆着张竹子方桌,放着香炉紫烟袅袅,倒是别有番意境,陈家大公子正襟危坐在旁,其他几个公子嘻笑着道,“陈大你也太紧张了吧,这小娘子难道比你家夫人还可怕?哈哈哈。”“是啊,陈大,你说你连你家夫人可都不怕呢。”陈家大公子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说:“莫再提那悍妇,你们可不知道,这衿姑娘可是美了,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最边上一公子哥提起酒壶帮他满上了酒,别有意味的笑着看了看他,那日若不是他们一起在未眠楼喝了些酒晃着来迟了些只赶上最后的花魁的舞,今次也不会受这厮吊着胃口没去找那花魁反倒跑来看牌子挂在未央阁第二的百衿,听着如何如何美的夸赞倒是让人想见见这个练得一手琵琶曲的女子了,只闻门扉轻扣,陈家大公子便立马起身整了整衣冠,门被小厮推开,门口站着一身白衣的女子,裙边绣着几朵暗纹牡丹,长裙委地,头上简单的一支白玉百合簪子,怀抱五弦琵琶,笑眼盈盈的看着里面,正是百衿了,门里个个公子哥眼里满是惊艳,如此女子,眼若桃花,脸带春意。陈大公子可是有准备了立马就收了收眼底的一片钦慕,拱手行礼道:“小生这厢有礼了!”房里顿时安静了一会儿,众人哄堂大笑。
“这便是初次遇见他了。”百衿手抚着五弦琵琶,满脸温柔的说道,轻语掩着嘴笑着,连一边的不知什么时候晃过来的轻许也是意味不明的嘴角扬起,一袭红衫倚在亭边柱子旁,倒是和红木柱子在一起丝毫不违和,湖中荷花开到荼蘼,夕阳低垂,亭中人不知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