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丝丝的鲜血从摔破的伤口里渗出来,那么红,那么腥。我倔强的忍住了拥在眼睛里的泪水。我不能哭,因为我知道,即使泪水可以洗去伤口上的血,也不能抹去伤口上的疤。有些事情,我是逃避不了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虽然有时候真的感觉很累,很想不顾一样放下所有的不快乐。
朦胧中,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很温暖,又很熟悉,让人止不住的想要靠近。于是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了贴我很近坐着的田嘉雨和一直用力握住我手的凡子。橙子,你终于醒了,这是怎么了?凡子着急的问我。是啊。橙子,不舒服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田嘉雨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
我勉强的笑了,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想要让他们看到我最好的姿态,即使我不是时时刻刻都完美无瑕。
之后田嘉雨和凡子一直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在说些什么,我没在听,也不想听。我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大家都横七竖八的躺着睡着了,只有彭锡一个人唱着安静的歌。林甜幸福的蜷缩在王雨的怀里,熟睡的他们看起来真的很搭。蜡笔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包,手里抱着我的包,优雅的睡着了,像极了童话里的睡美人。错了,他不是公主,他是王子。豆子在蜡笔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睡着了,身上盖着不知道谁的衣服。还有张祥,他更搞笑,睡的四仰八叉的,感觉很舒服的样子,就像躺在他舒适的床上一样,可事实却是,他正躺在地毯上。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了正在唱歌的彭锡身上。我静静地望着他忧伤的侧脸,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那写歌的人,仿佛在写他的故事。每一首歌,他都唱的很好听,直击人的深心处。我猜他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男同学。突然我很想听听他的故事,或喜或悲,无所谓了。
我回过神,看着身边这个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大男生和他满满的都是爱的话语,我心里甜甜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淡淡的微笑。
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吗?我说。
恩,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陪你去。田嘉雨轻抚着我的头发,声音很好听。
凡子,你想吃什么?我扭过头问一旁的凡子。
我还不太饿,你们去吃吧。有点困了,我想睡会。说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田嘉雨。你可要照顾我我们家辰子啊,要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听见没有,田猪头!我附和凡子说道。
是,两位公主,属下遵命。请凡子公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辰子公主的。田嘉雨嬉皮笑脸的说。
哈哈哈,我们仨同时都笑了。
走出KTV,天已经微微亮了,有点凉。街上有很少的车鸣笛经过,零星的路人偶尔经过几个。街边卖早点的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要卖的东西,还有几个清洁工叔叔阿姨在清扫街道。
田嘉雨用力的拉着我的手甩来甩去的,时不时还轻轻的哼几句歌,或是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辰子我爱你,是很爱很爱的那种。我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不说话。看的出来,他很高兴。或许有我的世界对他来说才算完整。
我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一直被他牵着走向我们的爱情,那个看起来不怎么坚固却充满爱的城堡。这个城堡是他亲手为我建造的,是我的出现成就了它的出现。城堡里有安全感,有心跳声,有我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的记忆。
那次以后,我和田嘉雨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近了很多。不止我有这种感觉,凡子他们也都这样说。
你和田嘉雨在一起了吗?蜡笔很多次问我。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每一次我都不假思索的这样回答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田嘉雨是不是在一起了。他不说,我没问,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有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好,我对他好,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不一样,不像和安哲那样平静,也不像和蜡笔那样自然,和他在一起,我一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十月在过完国庆节之后很快就不见了。
我们的日子依旧在平淡中不紧不慢的流淌。上课,考试,吃饭,睡觉。为了那个不久之后的中考,我们每个人都在默默的努力着,也在默默的承受着。尽管未来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我们还是迎着风朝着心中的那份只有自己知道的信念奔跑着,流泪,流汗,不说放弃,不畏失败。那些一起为梦想努力的青春,真的很美,很灿烂。很多年前我有这样的感觉,很多年后我还是同样的感觉。
月底的考试我考的还不错。英语意料之中又是全级第一,但理化成绩依旧是我心中无法言说的伤,而且有可能还会伤的我体无完肤。可能有些女生就是与生俱来和理化不投缘吧,比如我,比如凡子,再比如王恩芳。那些初三的日子,我们仨就单单跟理化杠上了,每次都被它弄得遍体鳞伤,又拿它无可奈何,只能在黑暗中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舔着伤口慢慢疗伤。那时候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有些男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理化,而有些女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照样奈何不了它。后来上了高中我才了解到原来有这么一个说法,大部分男生在理科方面比女生有优势,大部分女生在文科方面比男生有优势。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种不是事实的事实早已屡见不鲜了。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我每次都能很轻松的拿下英语而败给理化,数学天才老根每次都能很轻松的打败理化而惨死英语。
老根,我们班的数学天才。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次的数学竞赛,无一例外每次都有所斩获。他是标准的理科男。在数理化学习上很聪明,遇到问题都能很快的迎刃而解。而在生活长河里,有些事情对他来说就略显复杂。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他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很多次我们都劝他说,老根,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吧!每次他都会很无辜的看着我们可怜的说,我也想找个女朋友,可就是没人追我啊。而我们每次都只能无奈的说,好吧,那你就等着某个女生来追你。不过说真的,老根真是一个很乖很好的男生,这是经过我们大家一致公认的。也许很多年后,会有那么一个女生是属于他的。可是,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呢,我实在想不到。
十一月到了,对于我们来说,它和十月似乎也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天气有些凉了。我们依旧一样的上课,考试,吃饭,睡觉。如果硬要说出它们的区别,我只能说又渐渐的离中考近了一步。可是到最后我猜发现我错了,原来十一月终究是和十月不一样的。我忽视了它,它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让我记住它,而且这种记忆是长久的,久到一辈子。
十一月,它让我得到了一个人,同时也失去了一个人;它让我了解了一些事,同时也畏惧了一些事。我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它,还是应该痛恨它。
十一月的某一天,王鑫告诉我说,彭锡喜欢我;十一月的某一天,凡子告诉我说,豆子喜欢蜡笔;十一月的某一天,田嘉雨告诉我说,我只属于他一个人。然后在十一月的某一天,我终于丢失了睡眠。
这个发生在十一月的一系列故事是这样的。
十一月的第三天,王鑫在午饭时到我们班找我。她和蜡笔他们在一个班。我和她初一时在一个班,开始大半个学期都过去了我们陌生到见了面都无话可说的地步,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之间关系很好的样子。初二时我和她还在一个班,她依旧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之间无话不说,那感情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初三的时候她在一班,我在二班,从此一道墙隔开的不仅是两个班,还有两颗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有了距离。她很少过来找我,我也很少过来找她。偶尔见了面,也只是尴尬的笑笑。总之,我很不习惯这样的我们,我怀念那时候的友情。好了,不说这些了,说多了都是泪。
王鑫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拿着筷子偷吃凡子饭盒里的菜。然后她走过来说,辰,我有话想对你说。我说恩,就赶紧放下筷子跟她走出教室。怎么了,鑫。我总是这样叫她,只叫名字中的一个字。辰,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可别生气啊!王鑫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我。恩,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她到底要说什么,我在心里不停地揣测着:关于我,关于她,还是关于我和她。辰,彭锡他喜欢你。王鑫很小声的说,不过我还是听的很清楚。我没有说话,她又接着说,所以,你可以试着和他在一起吗?什么,要我和彭锡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啊!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拿他当普通朋友的,仅此而已。我在心里念叨着。见我半天没反应,王鑫很紧张的又说,我保证他会对你好的,真的。他是一个很好的男生,我不骗你。恩,我知道彭锡很好,只是要我试着和他在一起,这似乎对我来说很难,我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些话,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辰,你不能在考虑考虑吗?算我求你了,好吗?王鑫突然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我不忍再次直接的拒绝她,就答应她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王鑫走后,我想都没想就回去教室继续吃饭了。晚自习的时候,王鑫过来找我让我放学后先别着急回家,在教室里等她。我一猜就知道她又要和我说彭锡的事,本想着拒绝的,可没好意思开口,就只能答应了。但是她刚走我就后悔了,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后两节自习我都上的心不在焉,脑子很乱,根本看不进去书,也做不了题。于是,我合上书本,翻出随身听偷偷的插上耳机,准备躲开这闹人的坏情绪。在一首一首的歌声中,晚自习的时间仿佛张腿了一样,溜得的很快。放学后我告诉凡子说我一会儿有点事让她先回家,凡子问要不要等我,我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凡子走后好大一会儿,王鑫都没有来找我。我心急的在座位上干坐着,不时的翻翻书本,不时的看看窗外,还不时的盯着手表的时间。就在我快要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时候,王鑫来了。她说,辰,我们去操场走走好吗?我说,好。
等我跟着王鑫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发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彭锡。他一脸的不自在,看见我,含羞的笑了笑想说什么却没说。我也冲他笑了笑,尴尬的也没话说。我拉起王鑫的手径直向操场走去,彭锡一个人默默的跟在我俩后面。
这个点的操场人很多,很热闹。有打球的,跑步的,坐成一圈说笑的,围着操场散步的。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得一刻轻松与闲适,这何尝不是一种享受!抛去白天的浮躁,寻找夜晚的空静,这一刻的他们,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不用去想繁杂的学习,不用去想遥远的明天,也不用去想那些庸人自扰的事情。这一刻的他们,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想跑步就去跑步,想大喊就去大喊,想怎么自由就怎样自由。
操场没开灯,但也不黑。夜空下银光素裹的操场别有一番韵味。抬头是漫天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亮着。低头是时长时短时胖时瘦的影子,片刻不离的绕着。
我们仨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着。我在王鑫右边,彭锡在王鑫左边。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一直静静地走着。气氛在越走越长的路上渐渐变得有些沉重,令我快要窒息了。我很奇怪王鑫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她不知道我和彭锡现在这样尴尬的要死,她不开口,我俩又怎么可能开口呢。我很想打破这种沉默,但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几次,我都用靠近她的那只手给她一些暗示,可每次她都不回应我。我只好选择放弃。月光下,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彭锡。他没什么表情,只是一个劲的低着头往前走。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异常的煎熬,因为我和他一样。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走完这一圈王鑫还是一直沉默的话,我就说我要回家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太晚的话我妈又会在我耳边一直唠叨个不停,到时候我可受不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田嘉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出现的时候,只有我和彭锡两个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并排走着。我不知道走在我们中间的王鑫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也没敢正眼看田嘉雨。我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恼火,因为他眼里射出的那股怒火快要把我烧死了。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彭锡还是沉默的站在我的左边。我们之间仍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现在又换成我们仨这样沉默的站着。
操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时不时的有几个人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们说着笑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不想被这尴尬的氛围困住,就转身回去找王鑫。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不远处正蹲着系鞋带的王鑫,瞬间我就明白了许多。田嘉雨以为我要离开,一把抓住刚刚转身的我,然后用力的扯着,把我弄得很疼。我挣脱着,想让他松手。谁知我越是挣脱,他就抓的越紧,反而弄得我更疼了。
你放开她!彭锡走过来一把抓住田嘉雨拉着我的手,我要你放开她,听见没。松手,快点,你把她弄疼了。
我放不放开她,关你什么事?田嘉雨直直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给彭锡听。
我说要你放开她,难道你听不懂吗?彭锡突然拉高了声音,话语中有种不寻常的力量和愤怒。
你们这是怎么了?王鑫及时雨般的出现了。可能是她听到彭鑫很大声的说话,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这才匆忙的向前几步跑了过来。
没什么,田嘉雨冷冷的说到。说完他很不屑的用另一只手撇开彭锡抓住他的那只手,拉着我离开了。
他说,王鑫,我送林辰回家了。
我还没来得及没有说什么,就被田嘉雨拉远了。他总是因为我而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而我又不能责怪他什么。
一路上田嘉雨都没有说话。他只是依旧很大力的拉着我一直往前走。我说田猪头你弄疼我了。他没有理我,还是一个劲的往前走。我忍了一路,就在快到我家小区门口时实在憋不住了。
于是,我在沉默中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