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罢了,病已别放在心上。”可能是因为刘病已的目光太冰冷,张贺不禁又添了一句,“不过是我与我弟弟曾经提起过你有多优秀,他不乐意了所以……”刘病已诧异,连连发问:
“我?优秀?”
“是啊,难道你从未发觉?病已,我在你的身上隐隐约约发现了你祖父的身影。”张贺看着前面的少年,不禁怅叹一声,刘病已感觉有些惊呆:原来他的贺叔一直觉得自已很优秀,并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当然他是一个表面谦逊的人,当然是装比的回了一句,“贺叔谬赞,若说优秀,病已万万及不了皇上圣资,又怎敢自称优秀呢?”“若你不觉得什么,便好。”不觉得什么?刘病已当然是觉得什么的!毕竟作为一个少年,谁不想让别人称赞自己的好,于是幼小的心灵里马上猛刷了张贺的好感,又把莫名躺枪的张安世拉进了黑名单。
张府的张安世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心里无辜的想到,我作为一个大大的好人,谁又惦记我了……此时,张府的老管家急冲冲敲开了张安世的书房门,“大人,金氏兄弟求见。”“快请快请,咐人备茶备糕点。”不紧不慢的踏着小碎步走出来,却见到了怒气冲冲的二人,心中大惊:我勒个去,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俩咋火了?“你二人怒气冲冲的,这是怎么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不是你害的?”金建愤愤的喝了茶,怒目相向。
“怪不得为什么我们不熟你还让我们去传话,原来是因为这样。”金赏也气得不行,心中无数次想象张安世是一个歹毒的人,自己不敢面对他哥,将他们当枪使。
“对对对,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唉……”金建甚是同意他哥的观点,还夸张的叹了气,一种无辜的感觉涌上了张安世的心头,“那你们到底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啊,就在这里埋怨我。”张安世莫名其妙被人家冤枉表示很生气了啦。“行,我们就告诉你,让你看看我们受到了什么样非人的待遇。”金氏兄弟也抹了一把眼泪。
好一会的,张安世才在他们略有委屈和心酸的描述中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至于嘛……”不禁弱弱的发声,“好好的我们被张贺这样吓,感觉受到了伤害!”金氏兄弟又提起了怒意,明明他们是很委屈的好伐?!张安世来他们面前装什么小可怜嘛!“好了好了,都怪我咯,但宫中规矩那么严苛诶,不让你们去传话我又传不了,要不再帮我一下?”“滚!”
另一边,许平君静静的跪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未醒的未婚夫君,想着今天听旁人指指点点说什么她的未婚夫君病的有多重,他夫君是有多晦气才找到这克夫的硬命的话,又想到了对她并不待见的欧侯氏,脸上留下了点点泪痕,泪珠渐渐染湿了衣衿,就在此时,许夫人轻轻的唤了她来,“平君。”
“娘亲?”
“嗯。”许夫人拉过许平君拥入怀,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轻轻的用手背拭去。顿了顿,觉得有点气愤,看着自家女儿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护犊之意油然而生,“那孩子的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不过是他们找个理由了,别太放在心上。”许夫人轻柔的说,并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娘亲,我知道的。”虽然嘴上允诺着,但心中还是无端的有种委屈感,眼泪又不争气的无声流了出来。
“你知道便好。”许夫人不满的看着许平君一副可怜样儿,拭去了她的脸上的泪痕,歪头想了想,还是去教训教训他们为好,哼这样欺负我的女儿?作死?
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事,张彭祖刘病已便担心起来,特别是那张彭祖,最近焦急的样子让刘病已觉得和谁欠了他钱一样,“病已,平君妹妹她的事,你可有耳闻?”一日放学之际,张彭祖抑制不住自己担心之情,把此事提了出来。
“当然是听过的,但我认为不过是些恶意诋毁罢了,彭祖别太担忧了呐。”话虽这样说,但两条剑眉还是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而此时同样担心着许平君的张彭祖却没发觉他的小动作,特别气愤的攥起了拳头。
“呵,别担忧?”冷笑了一声,张彭祖挥袖而去。刘病已见到张彭祖气愤的离去,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我是老了么?怎么都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了惊奇啊……苦笑摇了摇头,收拾好担忧的心情缓缓步行回宫。一回宫便见到金氏兄弟老神在在的品着茶,翘着二郎腿轻眯着眼,似是悠闲的紧。“你们咋来了?”刘病已三步作两步的小跑了上去,金氏兄弟见是他,朗声大笑,“怎么,不欢迎?”刘病已最近也和他们混得越来越熟络了,学着他们的样子坐下来,嘿嘿一笑,“不欢迎啊,比你们帅所以怕你们自卑,这理由够生动形象了不?”“叭叽”一声,金赏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而金建则轻笑出声,“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我们有两人,加起来的颜值当然是比你高的嘻嘻。”金赏闻言,玻璃心又“叭叽”一声回复了,点头如捣蒜。
刘病已无奈的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霸气侧漏的将杯中的茶水一干而尽,挑眉,“好了,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出宫玩啊,我们都无聊死了,但宫外太大了又找不到人陪,只好一直搁浅着计划。”说到这里,刘病已忽然发现他们眼中冒出了小星星和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好奇。“我类个去,你们没出去过?”“你这不是说废话么,怎么可能不出去,只是不贴近百姓而已。”“我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吗……”“你说呢?”
于是就在刘病已不情不愿而金氏兄弟特别幸福快乐的情况下匆匆出了宫,正想带他们去皇城东边的市集一带,但转念想到他们是权势滔天的有钱人,市集什么的代表着繁荣当然金氏兄弟是不在意的啦。脚步一顿,便领着他们相反方向走,没错西边便是皇城最贫穷的地方,三人走进小巷,一阵淡淡的腌臜味随即而来,金氏兄弟金枝玉贵的,哪里闻过这味儿?忙用锦帕捂住了嘴鼻。刘病已见状,毫不察觉的轻皱了眉头,嘴唇牵动了几下,正想说什么,却被金赏接下来看似无知的话打住了,“这是我们皇城百姓住的地方,这腌臜味闻得我好是难受呐。”刘病已勉强的笑两下,算是回答。越往里走人越是稀少,惊奇的是,刘病已或许是常来这里游玩的说,挺多百姓见到其都熟络的扯两句,弄得好像是认识了多久的老友一样,这样做自然是收获了金氏兄弟或复杂或嫉妒的眼光。
越走便离巷子深处越近,空气中漂浮的腌臜味也越来越重,旁边的房舍也越来越破旧不堪,甚至有些墙体的面上还分部着大大小小的裂缝,让人看着有种狰狞的感觉,金氏兄弟连连感叹,“我们果然是井底之蛙啊,即使连皇城也有这些……”话未说完,一女子被丈夫痛骂的声音从屋子的墙缝里渗漏出来,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与女人的尖叫声,金氏兄弟脸上风云刹变,原以为皇天之下皆为乐土的世界,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么金碧辉煌,刘病已看到他们的脸色变幻,满意的笑了笑,解释说,“这吴氏夫妇争吵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怕是受不起赋税便寻法卖了女儿入青楼赚几个钱,吴夫人不允,便……”堪堪收住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金氏兄弟脸上变化叵测,怒气冲冲的一挥衣衽,也不与刘病已告别啥的,自顾小跑着离开了小巷。刘病已含笑着望着他们的背影,见他们是走向进宫的方向,这才放下心来,不紧不慢地向宫中走去,心中志气澎湃,这天下的吏治问题,终于要在我刘病已手中迈出第一步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