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天气异常晴朗,鱿鱼怪也凭空消失了,霎时间的平静让人心生寒颤。看着貌似风平浪静的户外景象,珍莉感到阵阵后怕,尤其是平静之下隐埋的波涛汹涌。
接近三天的出逃,珍莉意识到自己的身心已然到达极限,哪怕是片刻的放松,她也会在下一秒顿入虚无的意境,大脑随即一片空白。这与佛学所说的‘无我’境界相差无几,唯有时不时的全身肌肉酸软,以及遍体鳞伤阵痛会提醒她:你还活着!
‘到底有多久没有合过眼了?眼睛竟空洞无神成这样!’珍莉看着车内后视镜中的自己,不免泛起无限的惆怅与哀叹。同时,她的内心还挤满了疑问与纠结,完全无法理解X系联盟选择自己拯救地球以及人类的动机,心想:‘天下苍生云云,比我聪明的人多得是,比我能力强的人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找我这样既没智商,也没情商的人呢?唉,真心搞不懂。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想救地球,还是毁地球……’
摇下车窗,珍莉伸手去感受车外的阳光。面对许久不曾触摸的温暖,她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心想:‘老天爷,您这是在安慰我么?也是,对于人类来讲,阳光是必需品,它带来温暖和光明,让寒冷和黑暗有所收敛。好吧,为了明天的阳光,我尽力而为吧!谁让老一辈总说人定胜天呢?’
刚想通,珍莉就感觉到腹中的肠胃掐起了架,她不得不蜷缩在位置上,用力按压痛处,希望能缓和一下阵痛。其实,只要有点儿吃的,状况会很快改善。不幸的是,眼前这个地方既陌生又冷漠,她根本没辙。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鉴于四周一直没什么动静,珍莉决定下车寻吃的,谁让前方几十米开外就有一排民房呢?
下车后,珍莉这才发现Discovery受伤不轻。她一边围着车抚摸,一边喃喃地说:“对不起了,伙计,真的难为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早要挂在路上。”
难过是肯定的,但是,面对修车这件事情,珍莉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免唉声叹气:‘要是有个男性同伴就好了,最好会修车,这样有什么事情都不用如此被动。唉,没得选也不要紧,哪怕有个伴也好,起码伤心时可以有人安慰。’
对于人类来讲,无论智商多高,无论身份多显赫,无论事业多成功,没有同伴赏识,没有同伴认可,没有同伴分享,所有的优越感都不值一提。因为孤独感将代替一切,让人颓废,甚至消极。人类,最大的敌人不是失败,而是寂寞!
匆匆在民房内找了些南乳花生和瓜子,珍莉就迅速发动车子,继续前行。她计划在白天内找到另一辆可替换的好车,这样,晚上才能睡得安稳,遇险时也不至于车毁人亡。至于裹腹此事,权当减肥吧,办完正事再处理。
沿着入县城的指示前行,珍莉第一次看到如此坑洼的路面。遇到浅坑还好,深坑则会‘吃’车轮,阻碍车子的正常前行。从远处观望,整条通途宛如被哥斯拉咬了个遍。光是坐在车内,珍莉都能轻易体验左摇右晃的颠感,别说车子所承受的痛苦了。
路面颠吧也就认了,问题在于周遭的环境,无论是路面还是附近的民宅商铺,全都浸润在乌漆抹黑的黑尘内,俨然许久没人打扫般邋遢。当然,这种状况完全源于当地的主要经济来源—煤矿,否则不置于污染如此严重。
原以为进入县城主干道后,路面不会再坑洼不平,至少比村道要好,但珍莉又错了,车子仍然处于上颠下抖的状态。她甚是无奈,心想:‘这里究竟是经济不发达,没钱修路?还是运煤车太多,路坏得快?幸好早上啥也没吃,不然一定浪费粮食。’
忽地,一阵怪风打着转从前方袭来;重点是,它竟由沙尘和煤渣粒构成,犹如奥利奥饼干,特别是芒果味的那种,黑中夹黄。
‘哟!哪儿来的一股妖风?’这么一想,珍莉的迷信病犯了。她感觉这阵怪风里肯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妖怪,于是,她赶紧反复确认车窗及车门的状态,生怕有妖气透入车内。
怪风似乎通人性。看到珍莉露出害怕的神情后,它得意了,目中无人地用力推动Discovery,似乎稳操胜券。
此刻,珍莉竟泛起莫名的兴奋和激动,她感觉这阵怪风来得毫无源由,貌似在隐匿什么重要的东西,遂想:‘好吧!只要没有妖怪,我想我能接受上天的赠与!’
怪风好像听懂了珍莉的心意。虽说越刮越犀利,越刮越厚重,但除了沙尘和煤渣疯狂袭击各扇玻璃外,再也没有任何的过份攻击。
很快,挡风玻璃上尽是黑黄相间,迷蒙一片。为了安全起见,珍莉打算将座椅后调,以此预防玻璃的自裂或自爆,甚至突然的袭击。正当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拉调节器时,她被猛然传来的一声‘砰’巨响惊呆了。
更为惊人的是,重物落下的瞬间,车前盖板受到了强烈的坠压,导致车尾不自觉地发生了向上翘动。车内也好不到哪儿去,珍莉被刹那间向上颠动,差点就头顶撞车顶,不免后怕连连,心想:‘阿弥陀佛,幸好没变傻子,呼……’
巨响过后,周遭再次顿入一片寂静。
甚感奇怪,珍莉只好蜷缩在座位上屏息静气,静观其变。但是,无论如何等待,除了挡风玻璃上朦胧地映出一段轮廓外,车外根本再无动静,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
碍于煤尘微粒的遮挡,对于车前盖板上的东西,珍莉越看心越痒,她很想知道上天究竟扔了什么东西下来。为了看仔细些,她缓缓凑上前,几乎是贴着玻璃面观察。
突地,玻璃面上滑过几根细长的黑影。珍莉被吓得迅速后移,但随即,她的脑内就闪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并惊呼道:“那是一只人手!”
珍莉不可置信地提手掩嘴,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其实,她已然猜出了从天而降的究竟是什么,但却不敢下车。她并非担心有怪物出现,而是,她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大部分人第一次见网友的心情,既踌躇,又忐忑。
良久,车外的狂风才逐渐收敛自己狂傲的气势。虽说还有些微的漆黑煤渣粒悬浮于空中打转,但视野已比原来好了几倍。直到所有的黑色微粒完全沉降落地,时间又浪费了十几分钟。
见状,珍莉从残破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并绑在眼睛下方,用于遮挡鼻嘴;然后,她抄上标配的棒球款车头锁就悄然下车。
见鬼的是,车外,天空一如既往地阳光明媚,空气新鲜清凉,根本没有狂风肆掠过的迹象,就连那些芒果奥利奥沙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车身上,除了‘旧患’,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尘埃。这实在让珍莉始料未及,诧异得接连搓了好几回眼睛。
‘算了,这些都不是事儿。车头的才是……’没有想完,珍莉的内心便奏起了贝多芬经典名曲的前奏‘当当当当!!!’因为,她终于看到了二百多公里内的第一个人!
然而,这位No.1的同伴登场方式着实特别,珍莉都不好意思正眼面对。因为那人并不是以脸蛋带来第一声的问候,而是其紧实的屁股蛋。
‘我的天呐……好害羞喔……老娘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珍莉用双手掩嘴,眼里早已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