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龙公的宅子,准确的说是一片茅屋,还是那种四壁漏风的茅草屋。
屋子里根本没有椅子,夜郎只能坐在门外石头上。门口地方,东龙公又恢复了那个驼背的模样,一边咳嗽,一边对着夜郎发问,“你是哪里的奴隶?我在你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剑骨生出的征兆,我怀疑你不是大唐国人。”
夜郎面色平静,看着东龙公道,“那,您认为,我是哪里的人?”
东龙公眼里几分闪烁后,不住的摇头,“不可能,你不是那个地方的人,他们早就被灭亡了,那个族群的人几乎不会有活着的。”
东龙公许久摇头后,却是叹道,“算了,英雄不问出路,夜郎是吧,告诉我,暗部是什么?”
夜郎脸色微变,思忖了几个呼吸后道,“暗部,是一个职责于保护东龙的军队,全部由剑客构成。”
“错!”东龙公站起了身,慢慢走了上前,“暗部,从来不是军队,暗部也从来没有所谓保护谁的天职义务,那是军方的事情。”
夜郎不由的道,“那,暗部是什么?”
却是这个时候,天空中一阵鸟鸣声,“啾啾——”一只白色的小鸟,在天空中盘旋着落了下来,东龙公一只手捉住了小鸟,那鸟腿上,绑着一根细小的纸条。
夜郎心中还在揣测东龙公刚刚话语的意思,却是暗想,难道说所谓的暗部,只是一个刺客组织?或者说杀手组织?
“有点意思了,咳咳——”东龙公弓着背,脸上少有的出现些许笑意。
夜郎赶忙道,“怎么了,大人?”
东龙公轻轻摇头道,“朝西北方向十里地外,今天中午会有一路盐商经过,夜郎,杀了他们。”
夜郎闻声,沉沉的点头,转身就要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夜郎身后,东龙公又道,“不要留一个活口,哪怕是马匹的活口也不要留!”
“是!大人!”夜郎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了漫天的风沙之中。
……
东龙城西北十里地外,已经接近郡城朔方城的地界了,这里算得上一条忙碌的官道,只是接近正午,烈日炎炎,少有行人过往。
“卖茶了!青茶、墨茶、白茶,来往的大人们留一留步,喝了茶一口气走到朔方城!”
大柳树下,一个挑着茶水摊的少年,坐在石头上对着来往的行人招呼不断,这少年不识夜郎还能是谁?
夜郎眯着眼睛,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却是眼角不住的朝着大路远处瞟去,果不其然,一队三五十人的浩荡马队,正朝着自己这边远远而来。
“果然是马队盐商!”夜郎冷冷一瞥,脸上瞬间换出一片赤诚憨厚的神态,捧着一壶茶水,热情的赶了过去,“各位大人,远劳至此,想必累坏了吧,我这可是传自东龙城的上好黑茶,一杯解暑,您来几杯啊……”
那马队盐商俨然是累的不行了,各个风尘仆仆,脸上蒙灰儿,为首的一人,豹眼黑面,骑着高头大马,打眼瞧了瞧一脸憨厚的夜郎,刹住了马匹。
那豹眼男对着身后一众累的不成模样的下属喊道,“大家停下来喝杯水吧,马上就要到朔方城了,如此疲劳模样,还不得让那些人笑话咱们!”
“大当家说的对!咱们一路上战斗不断,一身疲惫,若是这样进去,一定被那群人笑话!”
“还不如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
“……”
一番人说着话,却是各个下马,凑到了夜郎的茶摊前。夜郎赶忙凑热脸的寒暄道,“各位大人,我这里有冰过的黑木茶、白花茶、青叶茶,你们要哪一种?我这就去给你们盛……”
“不用你了!”豹眼男盯着夜郎,甩出两颗手指头大小的碎银子,道,“我们自己来盛,钱拿上滚蛋吧!”
夜郎脸色一颤,好似胆怯,“大人,我家里就这么点营生,你们占了,我怎么谋生?不可以的,我不卖你们茶水了,不卖了……”
“滚!”旁边一个孔武有力的镖师,却是一把手拽住了夜郎的衣襟,猛地一踹,夜郎被扔出去五米多远,摔得鼻青脸肿,嗡嗡的哭声不止。
豹眼男慢慢蹲下身子,却是小心的拿出了一根银针,银光一闪,银针戳入了那茶筒里里,叮的一声,却是银针更快的速度飞了出来,依旧银光闪闪。豹眼男挥了挥手道,“这茶水没问题,你们一伙人喝着筒黑茶,青茶我去送给公子。”
一伙人围了上来,一人抢了个茶碗,咕噜噜的喝起茶水来,倒是豹眼男拿出了一个葫芦,葫芦盖打开灌了一些清茶,朝着盐商马队的后方走去。
“呜呜呜——”哭泣的夜郎眯着了眼睛,他看到那马队的后方,有一个小小的帐篷,而那豹眼男子小心的打开帐篷一角,毕恭毕敬的模样,把那茶水送入后,迅速的离开。
夜郎一边痛哭流涕,却是心中暗道,“这根本不是盐商,盐商哪里有这么经验丰富的趟子手,这极有可能是某个大势力的部下,保护的怕就是这小帐篷里的人吧!”
念叨这里,夜郎慢慢爬了起来,缓缓的朝着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哭,这倒是惹得后边的汉子们哈哈大笑。
却是夜郎并未走远,拐过了一道山隘,夜郎在一片草丛里摸索了下,一股血气冒了出来,草丛里一个精瘦的老头儿躺在那里,他的咽喉被一铁片割破了,咕噜噜流淌着血液,夜郎摇了摇头,这茶摊和机关都是老头布置的,只是可怜老头死在了夜郎的暗器下。
夜郎一把手拨去了老头的身子,在老头的身下,一个毫不起眼的石块,夜郎右脚猛地一踩石块,却是这时,那盐商马队停留地方。
“轰隆隆——”一阵近乎天雷滚滚的声音从两边山上传来,入眼里,无数道碎石轰鸣着朝着山谷中砸了过来。
豹眼男子猛站起身,高声道,“该死,那个小子是暗部的人!所有人准备战斗!”
说时迟,那时快,一发发巨石好似恶魔的黑影,无限的变大,不断的靠近,轰隆隆近乎天崩一样的声音,那巨石辗压若万雷奔腾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砰砰砰——”却是很多人还没起身,无数的巨石辗压而过,地上留下了一片血红,尸体绞在一起,除了极少数的高手没有被当初压死外,所有人覆灭身死。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马队一片死伤,错乱的巨石前方,夜郎手里攥着一把三尺青锋,缓缓上前。
“该死——”豹眼男的一条腿被辗折了,颤巍巍的扶着身边的树木站起身来,直直看着夜郎,“纳兰英荣,果然贼心不死,一心要杀我花家!小子受死吧!”
豹眼男飞起一手,却是一把无鞘黑剑,直直的朝着夜郎的眉心刺了过来。
“你的心慌了。”夜郎看着豹眼男,手中青锋凌空变势,以前世击剑运动员的标准姿势,轻轻一点,那无鞘黑剑被青锋点落在地。
豹眼男双瞳一片惊色,“洞察剑技,万中无一!剑心之境的强者——不可能!纳兰英荣根本没有权利派出剑心强者,他最多派出剑徒……”
夜郎眼中冰冷,却是猛地青锋剑扬起,一道青锋划过苍穹,扎入了那豹眼男的咽喉上。
在场存活下来的高手,几乎瞬间失去了斗志,各个不住的朝着身后退去,而那少年似乎是恶魔的化身,一步步中,死亡不断逼近。
“剑心强者,他才不到十五岁模样,该死,纳兰英荣家怎么会有这样的逆天之才!”
“快快,保护三公子离开!他已经有了剑骨,他会成为花家甚至朔方城最年轻的俊才!”
“快去——啊!好狠的心!”
“……”
夜郎手不择停,青锋剑下已经倒下了数十个人命,恍惚间,除了那个小帐篷外,在没有什么活口了。夜郎走在尸体上,缓缓扬起青锋剑,对着小帐篷喝道,“出来吧,三公子!”
那小小帐篷内一声嘘叹,“纳兰英荣不愧是剑道学院最出名的智囊,居然算得出我要返回家族,半路派出暗部袭杀于我,天才啊,真是个天才……”
帐篷缓缓打开了,三公子生的一副白面朱唇,腰间挎着一把剑,对着面前满身是血的夜郎,缓缓拱手,“阁下如此身手,却是不满十五岁进入剑心境界,假以时日,若有高人指点必然可以进入剑魂、剑灵境界,若是得到足够资助,未必不可以一窥天地奥秘的剑元境界。”
“所以呢?”夜郎看着那三公子,平静的道。
三公子哈哈大笑,“所以,我请你加入我朔方城花家的暗部,纳兰英荣能给你的,我十倍给你,纳兰家族做不到的,我花家统统做得到,他纳兰家不过是区区一个边塞世家,如何可以和我朔方城花家媲美?如果你现在愿意,我可以当场给你七块新鲜的剑骨,作为酬劳!”
说着话,那三公子猛地回身,他的手中多出了一个七层黄晕的小塔,那小塔周围飘着七个迷迷晃晃的珠子。
夜郎眼里一怔,暗道,这就是剑骨吗?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三公子一看夜郎被吸引住了,不住招揽,“这些只是我这次出巡的收获,我花家之中还藏着一些剑魂大人的剑骨,各个价值连城,要知道每个人一生只会有一个剑骨,而要得到剑骨就要杀了这个人,这七颗剑骨可是我成就剑心以来,第一笔丰厚猎物,你应该能明白这里面的重量吧!”
“我想,我明白——”夜郎微微低头,身影好似风雷电掣,一把青锋直直的朝着三公子的咽喉刺了过去。
“小子,果然不知死活!”那三公子手中剑塔微微飘起,却是眼里好似瞬间剖析出了夜郎的攻击路线,三公子右手轻轻回环,剑都未出手,一个擒拿,诡异的来到了夜郎的身后,他的手探出,从背后锁住了夜郎的咽喉。
夜郎只觉得窒息之感,脸色潮红,背后却是三公子的嘲笑声,“剑心境的剑客,虽然无法发挥出剑气,但是,已经可以瞬间剖析你的攻击路数,你的速度在我眼里比蜗牛还慢,如何杀得了我?”
“刺——”一道烈气,三公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慢慢的低下头,一发青锋剑,戳破了自己的心脏部位,而再看被自己锁喉的夜郎,夜郎的肩头鲜血淋漓。
夜郎居然把剑插入了自己的肩膀,而那三公子比他高一点点,剑身透过身体,恰好刺破了三公子的心脏。
三公子眼神模糊,锁喉的手也松开了,眼里不可置信,“你,你居然,如此狠辣……”
夜郎只是肩膀受伤,没有多艰难,把神兽的三公子摆脱,又是几剑狠狠戳在他身上,解了气的夜郎没敢多停留,一把抓住那七层蒙晕的小塔,带着上面的七颗剑骨,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