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房间的灯还开着,我去卫生间冲了冷水澡。打开电视来看,正放着斯诺克比赛。肚子饿的有点厉害。
走到一楼大厅,沙发上一个老头,正戴着眼镜在看书。柜台上没人值班。
“老李,有吃的没有?”我冲着老头叫着。喊出口我才诧异起来,明明都是8年没有再见过年的。为什么我还能这样轻松叫他。
他摘去眼镜,扭过头来看我,表情和眼神比我刚才还要淡然,简直是老怪物。怕也是看过电脑里的入住信息了吧。
“不打算坐下来抽根烟?”
“不了,我还有球赛要看,而且我前几天刚戒了烟。叙旧这样的事情,还是早上吃早饭时候说更好。吃的东西在哪,我晚饭还没吃。”
他丢过来一串钥匙“柜台里,冰柜里面有,自己拿去,记得等下自己输入到电脑里去。”
我接过钥匙,打开柜台过道的门,刚进去便被柜台隔层里堆满烟蒂的烟灰盒给吸引了。
“我说老李,我送给你的砚台,就只能让你装烟头了?”一时哭笑不得。
“哼,我都已经很多年不写字了,要那个反正也没用。”
我从货架上和冰柜里找了一大袋子的东西,又把要是丢给他。就往楼梯走去。
“老李,你今年六十几了?”我转过头问他。
“六十六了。”他又拾起眼镜来看书。
“谢谢你了。”我背着他又喊了一句。
“哼,说什么?”
“这家店还开着啊!”
“你没有记账是真的吧!”
而后我便拐了弯,往房间走去,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比赛看完电视没关又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已经9点多钟了。真不记得多久没能这么安心睡一夜了。也许从离家出来到这个城市来的那一年便没有了。花了很长时间起床,洗漱完就下楼找老李了。
他仍旧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带着眼镜,不过手里拿着的换做了报纸。柜台上多了一个收银的女生。女孩子正在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去休息。
我看也不看他,抓过桌子上的卷饼,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塞。他也没有抬头“你小子,这么多年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尊老爱幼这样小事还是没能够学会。”
“你又不老”我懒得理他。
“唉,怕是还没有成家吧!”这回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也清楚看见了他双眼充满的血丝。
“你这边收银员为什么看上去都是学生啊?”我边喝牛奶边问他。
“那边理工大学的学生,算是兼职,差不多8。9个人,指上白天的班。”
“那昨晚的那个呢?”
“她是一个列外,不过也只是每晚上上班到10点,是学校里散打队的,我放心,就让她来了。”
“还像以前一样,不发工资的吧。”
“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白吃白喝.”“浑小子”
我不跟他瞎扯了,只盯着右手边那一面墙上的一幅字—小楼近水不得月。极草的书法。
“你小子打算白住多久?”老李问我。
“要问你一件事情。”
老李放下手中的报纸,去掉眼镜,拿起烟来抽。顺手丢了一根给我。很自然拿到手中,才想起自己戒了很久了。又把烟放回桌子上。
“关于我出生的地方,是具体的地方,你可知道?”
“这事,问你家老头不就行了,干嘛来问我!”老李说完,表情变了一下“唉,估计这么多年你也没回去过吧。”
“我打算去那地方看看。那片对我来说是圣地的竹林。”我自己开起了玩笑。
老李从桌子上拿过纸和笔,写了地址递了过来。
“要是呆上几天的话就去看看你姨,前些年不知疼了你多少,还差点把我那宝贝女儿嫁给你!”
“李晓,她现在还在加拿大么?”老李真是狡猾,知道我的软肋,掐住了总还是不放手,非要看我痛苦,自己开心了才放手,从前就是这样。
“在呢,去年生了一个女孩。打算在那边不再回来了,还让我和你李姨什么时候想过去就接过去一块住。真是奇怪,当年你们这几个孩子跑来这里读大学。最后你们各奔东西,我和你姨,跟着跑来,结果我们给就在这里了,十几年也没能走成,如今也不想走了。”
“钱还没有赚够呢,干嘛要走。”我不敢去看他发怒时候的表情。
突然想起以前四季公园里的那个小湖,就想要去看看在如今的学校里还有没有。站起来就往外走。
“老李,你是怎么知道我出生地的?”我站在门口问他。
“你家老头前两年打来电话,专门说了这个事情!”他停顿了半天还是说了。
“哦”我又转过身往学校那边走“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