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许久,我自沉于曲中恍然不知。直至大家拍手称赞,我方才缓过神来。
我看到公子的眼睛晶亮,深深地看我。
这时敬先生也鼓掌道,“没想到姑娘也是如此精通音律之人,真是知音难求!允之,今日真是幸事!姑娘可还会哪个曲目,我们再来合奏!”
我见敬先生兴致甚高,虽心下一片迷茫,却也不做多想,脑中空空唇边便一吹出一曲《潇湘水云》。
事实上,我吹奏的并非原曲,乃是经过改编,更适于箫音,不想敬先生竟然随性而至配合绝妙,到后来我音随心走,仿佛置身于云海之间,飘渺无声,敬先生依然似水中沉香,引我复返。
于高潮处琴箫声烟波漫渺,白鹤行天,似有无数奇云相随,最后几声我轻缓箫声于毕,敬先生也尾音意味悠长。这一曲,我们都并为按照原曲,却大感知音之喜。
这时几人才从演奏中恍然,大赞我们绝妙配合。
公子呆望我数晌,忽然说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吹得如此美妙的箫声,当真能让人忘忧数日!”
我微微笑道,“刚才吹奏时似乎头脑中有些影像,却不清楚,只觉得心中仿佛有亲人在旁,甚感平和安慰。”
敬先生说,“那就是姑娘曾常与亲人吹奏,因此才感亲切。”
公子似想起什么,问道“敬兄,方才说要治好姑娘散乱真气,只能是同门,为何旁人武功高强者不能帮她运气呢?”
敬先生说,“一来姑娘本身真气不弱,打入的异种真气也甚是强大,一般武功高强者倘若催动两者内力,所遇阻碍甚多,一旦有差,姑娘体中便有三种真气,到头来更加难治;二来,同门方知姑娘所修真气行走,知晓该从何处逼出异种真气;同时,倘若是姑娘同门高人,她二人因为武学一派,运行中,两人真气互应,可相助同走,共同推动异种真气行转,即便失败,也不会在体内存有三种真气。”
众人皆点头,原来如此!
公子看了看我,轻声说,“就是说,还是要找到你的亲人、师友,只有他们才救得了你,只是那时他们会告诉你是谁,把你带走。”
他最后半句说得声音很低,似乎,似乎不希望我被“他们”带走。
“.其实,我倒觉得什么都不记得也许并非坏事,起码忘记了一切烦恼,”他看我的眼睛中充满暖意,“我刚才听你吹奏,真是令人忘忧,你既然想不起自己叫什么,那就叫‘忘忧’可好?”
“忘忧?”我揣度这两个字,倒也好听,见他眼神中似有很多东西在闪动,心想,就忘忧吧。便点头说“好吧,在我找到亲友前,就叫忘忧吧,总比没名字要好!”
公子看到我同意,笑容在脸上映开;敬先生深深看了公子,又看了我,若有所思地微笑。
又坐了半晌,吃了晚饭,我便去他宅院中溜达,留公子和敬先生在屋中似有事商谈。后来,敬先生果如其言亲自做了鲜花饼给公子带走,又赠我两包他自制的花茶。
敬先生一直送我上了马车,对我说,“忘忧妹子,我别无所长,唯喜研究医理,今不能亲自帮你治愈滞行真气,为兄却感缘分深长,他日你若路过今城,定要来看我。”说着给我了一个包袱,说“这些东西是我个人一些得意之作,应该会与你有用,愿妹子尽快找到同门,早日康复。”
我见他语气真诚之至,虽相识日短,却觉知音难觅无限亲切,对他说“今日感恩兄长,再见时定要合奏一天一夜,把方圆五十里的鸟儿、凤凰都引来!”
他开怀一笑,与我拜别,公子几人和相继上马,返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