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女都惊呆了。
连容懿都有些微楞,但随即他便伸手轻拍蓝镶的后背为她顺气,顺势递给她一杯碧螺春:“可无碍?”
蓝镶还是咳嗽,泪眼汪汪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长乐顶着满头的蓝镶喷泄物,望着太子似乎当她不存在,光顾着安抚蓝镶,不得不紧紧咬住下唇,眼角隐隐闪出泪光。
蓝镶咳了一会,终于顺过那口气,接过茶大口喝起来,放下茶杯却见长乐低着头不发一语。
糟了,这下惨了。她赶紧递过去一片手帕,道:“那个长乐公主,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无事。”长乐转头示意自己的侍女过来接手帕。“妾身如今这副面目不适再在太子面前侍奉,请殿下允许妾身下去稍作清理。”
“嗯,下去吧。”容懿道。
“妾身告退。”长乐急匆匆地离去,几乎是逃也似的。刚离开重华宫,她便承受不住无声地抽泣起来。
初见时蓝镶大不敬,罪已致死,与太子成亲时是被奸人掠走传闻已失身,今夜更是是失仪,性格又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如此的女子怎配得上天之骄子的容懿?若是其它比她更为优秀的女子站在太子身边得到太子的青睐,她无怨无悔。可是蓝镶,到底哪一点比她好?她被喷了满脸,他居然还先去关心蓝镶。她真的,不甘心。
“公主,快别哭了,您还怀有太子的骨血呢,不亦伤心啊。”长乐的心腹一边擦去她头上的污物一边低下声来安慰她。
长乐愣愣,转念一想,是啊,自己肚子里还怀有一个孩子,虽然······
只要有孩子,容懿想必也会对她有一丝情分。
长乐流着眼泪,有些诡异地笑笑。
重华宫内,蓝镶十分内疚,小心翼翼地问容懿:“容懿,长乐会不会是生气了?”
“她生气了,我也生气了。”容懿道,漫不经心地拂去衣服上沾的月饼屑。
“对不起咯,又打扰了你们两个唧唧我我,而且害你老婆难过,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蓝镶无奈地耸肩。长乐离去之时,她分明看见长乐微微颤抖的肩膀。“长乐是个好姑娘,她想必很需要你的安慰,我已经得罪了她两次,她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我先不去道歉,你快去安慰下她,我到时候再登门道歉。”
容懿颔首:“你把月饼分了一半给她。”
蓝镶摸不着头脑:“什么?”
“我生气,你把属于我的月饼分了一半给她。”
蓝镶有些哭笑不得,容懿怎的变得如此小肚鸡肠:“不就一块月饼么,您堂堂太子殿下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执着于这一块。”
容懿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只要你做的月饼。”
“可是那不是我做的,是香儿做的。”蓝镶笑了,眸子流光溢彩。“我做的那坨月饼,你还叫我丢了呢。”
容懿竟无言以对,有些嫌弃地推开那块月饼:“你怎的不早说?”
“还不是拜你们的破习俗害我撒谎,你还真以为我能做出这么好的月饼吗?我连女工都不会。”
“倒也是。”容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可是我还是想吃你做的。”
“做梦吧。即使我做了你也会吃不下的。”蓝镶挑眉,“不舒服?”
“有些。近来公务繁忙,边境附属国东胡叛乱,朝廷上下哗然,皇帝几日未睡部署兵力,与我们商量对策。”
“怪不得你身子抱恙。”蓝镶回道。她未发现自己对忠国皇帝这个词,没有以前那么敏感了。
容懿与蓝镶又闲聊了几句,她看容懿确实乏了,便让容懿先去休息。容懿说要送蓝镶回寝宫,蓝镶摆手拒绝,容懿只得吩咐秘卫护送蓝镶回去。
几个秘卫一身夜行衣,蓝镶边走边打量着他们,一个个牛高马壮的嘛。并不像蜉蝣那样即使穿了夜行衣,身子板依旧看得出瘦弱·····
等等。
几周前她与蜉蝣的对话涌上心头。
“我们已经制定好了攻城计划。”
“你们即使斗得过皇帝,也斗不过他。”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教主未免太小瞧我们了。”
眼下东胡叛乱,皇帝部署兵力进东胡,那么京城防卫必定薄弱。至于太子·····
蓝镶强压住心头那股莫名的恐惧,转身回去重华宫。身后秘卫叫道:“太子妃!”
“我回去找太子。你们在原地等我。”
她急匆匆跑回去,几个下人正欲关门。蓝镶招呼不打便闯了进去,下人看她严肃的神情,皆不敢阻拦。
蓝镶两步三步跑到容懿的床前。容懿已经脱下外袍只留一件中衣,青丝也散了下来,显出平时未见的几丝魅惑与慵懒:“怎么回来了?也不叫下人通报一声。”
“你····皇帝是不是,想让你做主帅,镇压东胡?”
容懿有几分诧异:“你如何得知?”
“是不是?”
“皇帝确实有此意向。”
蓝镶窒息了一瞬,接着故作轻松道:“无事,我猜的。你好好休息罢。”
于是转身又离去。容懿虽然诧异,但几日未睡,实在支撑不住困意,倒下便睡着了。
蓝镶脚步似灌了铅地离去。是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忠国如今有外患,太子被调离京城,年老体弱的皇帝驻守京城,而京城兵力锐减。再加上他们在朝廷的势力以及在京城的深层势力,怎么可能不得手?
而即使是惊才绝艳的太子,也无法分身顾忌到两头。
皇帝即将被推翻,忠国即将走向生死一线之间,多年的梦想即将实现。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