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蓝镶眼帘的,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屋,纱幔低垂,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绣花毛毡铺在地板,看起来暖和舒适,头顶的天花板镶嵌着两只凤翥,正中央还垂下了一盏垂着流苏的宫灯,墙上挂着姿态不一的侍女图,梳妆台上摆满了名贵奁和首饰,屏风旁还摆放着几盆红蔷薇。她在以玉为床以珊为枕的房里观察着这一切。
“你们还真有些手笔。”蓝镶道。
“那是肯定的,毕竟我们要做的事业,可不小呢。当然,我们更不会亏待教主您的,毕竟您以后,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了。那么,接下来就请跟我去见教内其他的长老们罢。”
蓝镶被蜉蝣搀扶着走出房间,经过穿廊,耳室,水榭,几条幽香小径到达了另外一件富丽堂皇的房间。推开门,一张长木桌旁坐着大约十几人。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中年人,还有十几岁的少男少女。
那些人一见到他,便庄重地跪下:“恭迎教主---------”
蓝镶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她感到眩晕。仿佛转眼间,她从一介公主,变成庶民,而后太子妃,最后,竟变成了一个以灭忠国为最高目标的“南宫教”的教主。她无法相信,居然有这么多人,都把自己一生己任交给了“去除忠国”这四个大字。
一开始,那些人找上她的时候,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便没有相信没有理会。谁知随着时间推移,南宫教的人越发无忌,最后竟使用这种低劣的手段让她成为教主。她能当选教主的缘由也十分简单,她对忠国皇帝的怨恨定深,毕竟她的国家和父皇都被皇帝一手摧毁。
她恍惚地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听着下面的人逐个介绍自己。
这里面有许多人,都是跟她一样与忠国皇帝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有些人曾是朝中大臣,因误判或其他原因被皇帝诛九族株六亲侥幸生存下来的人,有些人曾是被皇帝灭了自己国家的人,不甘于如今的处境。忠国皇帝是个穷兵黩武的人,像湘国这种小国是他最喜欢攻打的对象,于是当年有许多这样的小国被他吞并,如湘国,夜国,齐国等等。
原来这个世界,跟她一样的蜉蝣有很多。
座下的人讲述着自己的凄惨经历,不禁有人潸然落泪。
一位耄耋老者颤颤巍巍地道:“教主,我是二十多年前被忠国吞并的小国夜国的托孤大臣,那时忠国一把火烧了我国皇宫,我皇和公主还有宫女太监共三千人全部横死宫中,唯一的皇子南宫夜至今不知下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是前户部侍郎的女儿,我父亲因为向皇帝进谏,我们家族竟被诛九族···”
·····
蓝镶听着耳朵有些烦,摆摆手让他们别说了,全场渐渐静下来。蓝镶接着轻轻道:“那你们,如今可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了?”
下面又开始吵嚷起来,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说:“我们这么多年已在朝中以及宫中暗中培植了许多势力,相信不久之后,一定·····”
另一人不屑打断:“哼,就你们那帮人又有何用,还不是被太子给一个个拔除了?”
“你说什么!?”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蜉蝣从阴影里站出来,不发一言。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蓝镶心中才明了,其实蜉蝣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心骨,她只是名义上的首领罢了。
“在教主面前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蜉蝣道,正欲继续开口,突有一人从入口处快步走进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话,他的神色便凝重起来。拉起蓝镶便走。
“太子的人已经要找过来了,你会轻功吧?快点跟着我。”
蓝镶才意识到,醒来之前是她和容懿的大婚之日:“你们囚禁了我多久?”
“三天。”
“能在容懿面前藏我三天,你们也真是好胆量。”蓝镶冷笑。
“教主,您的脾气我也是捉摸不透。不会喜欢上了仇人的儿子罢?可别忘记,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人。”
“你们也不过是拿我当幌子罢了。”蓝镶开始有些气喘,讲话有些停顿。
“您难道就不想借我们的手报仇?彼此彼此。”
两人沉默。在屋檐上飞跃,像两只敏捷的青鸟。接着他们穿过几层暗道,弯弯曲曲地转了几回,最后竟从一间青楼里的厢房钻了出来。
“等会我会给你一颗药,可以让你昏迷一阵。剩下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蜉蝣把蓝镶抱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蓝镶依稀间看见他的手掌有一道弯月形的胎记。“这次掳走你的,是长乐公主。她嫉妒你是容懿的正妃,于是出此下策。对吧?”
蜉蝣亲眼看着她把药吞下去,正欲离开,听见背后她淡淡却坚定的声音。
“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雄心壮志,总之,”
“不允许伤害容懿一根头发。否则,不死不休。”
蜉蝣从空中一跃下楼,回望。
蓝镶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好像睡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