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王爷便一挥手道:“散会!”
两个妃子冷冷地瞪着对方,半晌才悻悻离开。颜双也随着她们,徐徐离开了府邸。
府里只剩下宛琴与颜枫二人。
“姑娘,在下实在是对不起,”颜枫起身,温言道,“颜府与淮安王有种种纠葛,而父王也是无可奈何之下,必须纳姑娘为妃。若姑娘不愿,在下帮助姑娘离去便是。”
宛琴默然。离去,又能到达何方?她身为魔,便注定在魔界度完一生。但以她的体质,却是永远也无法离开颜府。
“在下无能,自小体弱多病,根本无名门肯将千金嫁作颜府世子妃。若为保颜府大业而随意纳妃,选普通百姓之女,血统低杂,也无一技傍身。若遇上危险,怕连自己也照顾不好。若姑娘肯屈身在本府,颜枫实在感激不尽。”
他将事情缘由一五一十地告知宛琴,语气极其诚恳。
“公子的意思是说,小女子嫁入颜府,只是当道具一用么?”宛琴凝视颜枫,平静道。
“姑娘若这么认为……倒也无妨。恕在下无礼,方才用灵眼探视了一番,倒发现姑娘的血统极纯正,恐怕是贵族出身。”颜枫微微颔首道。
“灵眼?”她略一皱眉,目光落在颜枫额上。仔细端详片刻,竟看见一条细长的缝隙。
“这第三只眼,我天生便有,因此被传为怪胎,”他浅笑,脸上没有分毫怨恨,“开启它需要消耗不少魔气。只是,它能让我清楚了解他人的血统及种族。”
宛琴心中好奇,便继续倾听。
“我看得见别人的身世,却看不透自己,”他脸庞上掠过一丝忧伤,“有这般神力的,只有世上最稀少的妖,鬼瞳。”
“我有魔印,却有妖的力量。你,也是一样。”
一句平淡的话语,却让她震惊。
“我有妖的力量?我不是魔?”宛琴问道。
颜枫摇摇头:“你的本体被人为封印了去,连我也看不透。但凭你的伪装,瞒过其他人完全不是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
她呆站在原地,想起自己对煞气的抗拒,原是这么回事。
“听说靠其他力量转世的人,都会拥有前世的能力。”颜枫淡淡道。
宛琴沉默不语,陷入一番思索。
他忽然转身,缓缓走向府门。
“我与姑娘并无真心相爱的意思。因为我觉得,你看不上我这个废物,”颜枫停下了脚步,“姑娘嫁入颜府后,若觉得不满,到那一天方可自行离去,府内任何人都不会阻拦。”
“哪一天?”她追问。
“小世子出生的那一天。”
他抛下一句话,便信步离开。
话如轻风,转瞬即逝。
宛琴一愣,苦笑,也徐徐走出府邸。
皇公贵族们,果然还是最注重子嗣啊。
刚走几步,便有个丫鬟走来,朝她行礼,抬手微笑道:“王爷早已为小姐准备好了房间,这边请。”
她点点头,跟随着丫鬟,心想自己地位还挺高。
那房间果然是不同寻常。一进门便有淡淡的花香飘来,满眼皆是古色古香,摆设也是煞费心机。
听贵族们吵了半天架,宛琴也是站累了。招呼丫鬟离开后,便扎进床里再不想动。
毕竟她一直陷于沉睡,直到昨日才苏醒,对这世界的了解少之又少。见王爷府如此奢华,忽然觉得做世子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宛琴打了口哈欠,觉困意上涌,闭目便睡。
她与周公谈得正欢,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嘹亮的吟诗声,无情地将她从睡梦中拉起。
宛琴无奈地爬起身,拉开窗一望,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
他负手而立,望着一派绿肥红瘦,摇头晃脑,吟出的诗句颇为押韵,也很有意境。
她心里暗称妙,连忙推门而出,轻走到老头身旁,恭敬行礼道:“小女子宛琴,听见老先生吟诗。诗中意蕴悠长,吟起有行云流水之感,心中极是佩服。”
老头闻言,便转过头来,笑道:“小姑娘,眼光倒是不错啊。不是自夸,老夫丁慕,虽不善武功,却是魔界一代诗豪!”
“老先生与王爷是旧交?”宛琴望他不像王府之人,便料是来颜府的宾客。
“你说颜昊那小子?当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时,便得叫我一声大哥,”丁慕捋了捋胡子,“唉,都是陈年往事了。想起来,颜昊小时候还整日尿床,来我家住几日,便湿了好几张床单……”
她无言以对,若是王爷知道他老友道了这些糗事出来,也不知颜面搁哪里去。
“对了,不知小姑娘对算命有兴趣吗?”
丁慕连道了好几件王爷小时候的轶事。正当宛琴听得津津有味之时,他却忽然话锋一转。
“算命?”她微微蹙眉,倒对这事有点陌生,“能算出人的经历?”
“差不多,”他沉声道:“若是潜心钻研,指不准还能准确推算出日后的劫数。”
还能准确算出劫数?宛琴心生惊奇。现在的她犹如刚见世面的小孩,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不过,劫数方面也只能算出降临的时机。至于是什么劫,是无法摸透的。”丁慕道。
常言道世间万物,总归躲不过一劫。但劫数这种听天由命的东西,真的能算出来吗?
见宛琴尚存怀疑,丁慕也只是笑笑:“姑娘若不信,大可伸出手来,让老夫替你算算。”
她一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丁慕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指尖便不断在她手背上摩挲。
丁慕的手生了许多老茧,如砂纸般粗糙,让宛琴十分不适。其间她一直在察言观色,总觉得这算命毕竟是肌肤之亲,若这老头干出什么猥亵之事来……
忽然,老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报出生辰八字来。”
“啊?我……我没有……”宛琴挠挠头,无奈一笑。
“没有?”丁慕皱了皱眉头,“是不知道么?”
宛琴只好把编给王爷听的一段话说了出来,其中更是添油加醋,玄乎得不能再玄乎,听得老头儿头晕目眩。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完全没有出生后到醒来的一段记忆。”她一本正经道。
丁慕仔细端详她的面相片刻,叹了口气:“那老夫便只能算算你心中所念了。”
宛琴吐了吐舌头,继而沉默。
他手指头动了几动,忽然凝视她的双眸,正色道:“姑娘可是要寻一位玄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