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蟑螂和蚊子回到杭州,拎着那些古董一头扎进了饭馆,我到的时候包厢里除了他俩还有一些小伙伴。都是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大家的忌讳没那么多,那几件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餐桌旁的木柜子上。
“**的就不能上点心?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放着?你是怕大家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是吧?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宣传宣传?”
蟑螂怕是奔波在外没吃过几顿好的,回到杭州就荤素不忌,连以前从不染指的东坡肉都不放过。他扒拉着嘴里的饭菜,口齿不清地回我道:“你他娘的看得出这是古董?现在的赝品做得不要太好,你以为每个人都是行家来着?越贵重的东西就越不把它当回事,这样才能保护它。”
“说得跟真的似的。”我瞟了眼那些东西,嘴上虽强着,心里倒没先前那么在意了。
酒过三巡,包厢里烟雾缭绕,桌上桌下多出了很多空瓶子,把进来收拾的小姑娘吓了一跳。众人商量着续摊,饭店不远的地方有家KTV,蟑螂是常客。临走前蟑螂顿生尿意,他一向缺心眼,随手将瓷瓶放在包厢门边的地上,其他小件装在一个塑料袋里被我拎在手上。所有人里只有我和蚊子知道这瓷瓶的来历,无奈蚊子被灌醉了不省人事,我被一群套近乎的朋友围在中间。看着那东西就这样被放着,我心里无限着急,就好像下一刻它会长腿自己跑了一样。
从小到大我对我的第六感还颇为自豪,就在我分身乏术之时,走廊尽头拐出一个人,神情慌张脚步匆匆,时不时四处张望。他不小心在我们包厢门口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挡住了我视线里的瓷瓶。毕竟还没完全出手,我担心东西在我们手上出问题,赶紧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身旁的人。刚走出人群我便看到他站了起来,却没头没脑地撞了我一下。出于下意识的保护,我扶了下他,也因此我得以看清楚他的样子。
他的相貌很普通,眼睛不大也不大有神采,但焦急的神色溢满眼眶。脑门上全是汗,头发很油,面黄肌瘦的感觉像是营养不良。许是觉得自己莽撞,所以匆匆跟我说了声“抱歉”就跑出了饭馆。我见瓷瓶安然无恙待在原地,心中长吁一口气。
蟑螂没多久就回来了,见我抱着瓷瓶,带着浓浓的酒意嘲笑我小家子气。宽宏大量是我的优良品质,我懒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便转身查看蚊子的状况。
“蚊子,你还好吧?你看你醉成这样~~”话还没说完,蚊子“呜哇”一声,一嘴的污秽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我新买的小西装外套给污染得没一块好地方。那味道怎是一个酸爽了得?我忍着不适,赶紧脱下衣服抖了抖。
一拨人吐的吐,醉的醉,还有我这种无缘无故被波及的,所有人都没了K歌的兴致,一下子作鸟兽散。几个没醉的都当了司机,我送蚊子和蟑螂回家后路过我们小区里的干洗店,顺便将衣服送到干洗店。这么高难度的清理工作,我自认没有那么流逼的技术和忍耐力。
老板虽见怪不怪,但大半夜收到这么件倒胃口的衣服,心情难免郁郁,口气也就不耐起来。
“你这衣服都脏成这样了,过几天再来拿吧。还有,你这衣服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洗,得贵一点。”
无非就是钱吗?!我并不十分在意,掏出钱包抽了张红票子甩在桌上,拿了张号子就回家了。
我在自家小区内买了套小公寓,当然是在我妈威逼利诱之下的无奈之选,离我家就隔了几幢楼。由于我是交易方,所以那些文物都在我手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买卖了,比起蟑螂缺心眼地随处乱放,东西只要在我手上拿着,我就会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