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里成长,见不到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在我眼里的蚊子是自信沉稳的。他不嫌弃我和蟑螂的浅薄无知,在我们身边保持着学者博学的气度。在进入森林之前,他的犹豫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现在,他的表情虽不至于慌乱,但明显气息不稳眼神飘忽不定,我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所以我一刻也不敢耽搁,愣是把熟睡中的蟑螂和葛莹莹给拍醒了。蟑螂起床气还挺大,瞪着杏花眼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才几点钟就要走?多等一会儿是会死还是怎地!”
“还真有可能嗝屁。蚊子交代的,咱们听就是了。”
葛莹莹觉悟性很高,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拔出匕首四处观察环境。我把刚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结果被没脑的蟑螂给嘲笑了。
“我靠,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过不管什么鸟,老子非一下崩了它不可。”
蚊子脸色很难看,黑得可以滴出墨水来。他捡起地上的头骨,解释道:“这种动物能攻击人类,体型一定不小。我估计是鹰,或者猎隼。以前就听说这些飞鸟的飞行高度超越了可以探测的范围,所以有毒贩子在训练这种鸟类来运送毒品。这里是边界地带,贩毒活动猖獗,有这种大型鸟类一点都不稀奇。”
“你说什么笋?这林子里还有笋?”
我翻了个白眼,努力压下想胖揍一顿蟑螂的冲动,恶狠狠地蹦出几个字:“猎隼,是鹰的同类。你这文盲!”
“就算是鹰好了,老子照样崩了他,还反了它了!”
饶是脾气这样好的蚊子都受不了蟑螂的白痴,他抽出匕首跟在葛莹莹身后检查周围的环境。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好出来打圆场,“鹰的视力很好,行动也很迅猛,是凶猛的野外生物。这种森林里的鹰恐怕都不是什么正常的鹰了,我们很危险,还是先撤再说。”
蚊子在树干上摸了摸,好像在找什么。我想起他昨天说过一路进来都做了记号,也就不再打扰他,乖乖地跟在后面左顾右盼,生怕又有什么东西砸下来。
往前走了几十米,我敏感地察觉到周围似乎有异动。这里的树没那么多枝桠,有点直上直下的感觉。树冠高了很多,压迫感没之前严重,但四周的空气流动变得诡异起来,就好像有一阵一阵的风间歇性地从不同方向袭过来。我握紧手里的匕首,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风力渐渐大起来,烈风就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刮得我皮肤生疼。突然我觉得眼前一暗,似乎所有的光亮被巨大的篷给挡住了,而且这篷在快速的移动,我的眼前一阵亮一阵暗的。头顶有东西!我猛地抬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在我们的头顶,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鹰在盘旋。它就像在水里游行的鱼一样飞行线条流畅,张开的翅膀就像帆一样遮云蔽日,我目测怎样也得有好几米宽。鹰通体白灰色,肚皮上有明显的黑灰色横纹,锋利的爪子微张,似是在为猎杀做准备。它的眼神很锐利,死死地盯着我们几个人,好像在思索进攻的可行性。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野生动物,但我毫不怀疑它的攻击能力。它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意和王者般的风范,我甚至担心我们几个都不够它填饱肚子的。
刚才一直很嚣张的蟑螂也不禁楞在原地,比我还不如。我最起码知道把匕首横在胸前准备防守,他的枪却一直歇在他的肩上。还是葛莹莹见过世面,她立刻躲到一株粗壮的树干后,掏出腰间的手枪,双手托着枪托,一直在作瞄准。
“赶紧躲到我后面来,你们那里太空旷了,很危险。”
我们实在是不情愿,如果有幸能安全出去,这躲在女人身后的事被传出去了,我们还用混吗?虽然这里的树没那么枝繁叶茂,但树木生长密集,那鹰要攻击我们也不是太容易,否则它早就磨爪霍霍向我们来了。我们分头找了几株树干躲了过去,蟑螂总算想起自己还有把枪,立刻就给枪上了膛。
我们的举动似乎把这畜生给惹恼了,它在原地盘旋了几圈之后猛地冲我俯冲过来。我没时间哀叹自己的苦命,身子一侧躲到树干的另一边。那巨大的翅膀在我身后掀起狂风,我一下子被掀翻在地。这时我的身边没有了遮蔽物,这畜生的眼神更凌厉了些,以华丽的曲线折返,再次冲我俯冲过来。我见来不及抽出手枪了,只好伸出握匕首的手臂挡在前面,闭着眼准备念“阿弥陀佛”了。此刻听见一声枪响,葛莹莹的枪头升起了一阵轻烟。
那鹰哀嚎了一声从我头上掠过,锋利的爪子划过我的手臂,愣是把我夸得上天入地的防晒衣刮出了一大道口子,手臂上立刻见了红。
我见警报解除,赶忙躲回树下。这畜生又在高空盘旋了几圈,便开始灵活地穿梭在林木间。我们为了躲避它的利爪,不停地变换自己的方位,在树林里乱跑一通。没多久我们就乏了,汗流如瀑脚也开始哆嗦,握着手的枪也有些使不上劲了。可这鹰像是在耍着我们玩儿,我想起以前老爹说乡下的狗赶羊,这情景竟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