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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唐诗(3)

此诗系诗人归隐之作,诗中发泄了一种怨悱之情。起首二句记写诗人停止追求仕进,归隐南山;三、四句说理,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感慨;五、六句写景,自叹虚度年华,壮志难酬的苦闷;最后两句阐发幽怨空虚之情。全诗语言丰富,层次分明,读起来韵味无穷。

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①,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②,青山郭③外斜。

开轩面场④圃,把酒话桑麻⑤。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⑥。

【注释】

①鸡黍:泛指待客的丰盛饭菜。

②合:环绕。

③郭:外城,此指村外。

④场:打谷的场地。

⑤桑麻:泛指农事。

⑥就菊花:即赏菊。

这是一首田园诗,诗中描写了优美的田园风光与故人待客的热情,表现了诗人对田家生活的热爱,对宾主间真挚友情的赞美。文笔自然流畅,语言朴实无华,意境清新隽永。

宿建德江①

移舟泊烟渚②,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注释】

①建德江:浙江上游的一段,因在建德境内,故称。

②烟渚:暮烟中的洲渚。

这是一首刻画秋江暮色的诗,抒写了离家在外思念家乡的感情。全诗淡而有味,含而不露;朴素自然,风韵天成,颇有特色。

春晓①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注释】

①春晓:春天的早晨。

这是一首惜春的诗,诗人抓住春晨生活的一刹那,描述了生活的情趣,抒发了对烂漫春光的喜爱。用话语点缀入诗,不假雕琢,不尚工巧,语言精练自然,明白如话,音韵和谐,意境清丽。

早寒江上有怀

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①,遥隔楚云端②。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

迷津③欲有问,平海夕漫漫④。

【注释】

①襄水曲:在汉水的转弯处。襄水,指汉水,流经孟浩然的家乡襄阳(现属湖北)。曲,曲折转弯处。

②楚云端:长江中游一带云的尽头。

③迷津:迷失道路。津,渡口。

④平海夕漫漫:形容长江水势很大。

这是一首怀乡思归的诗。以兴开首,借北雁南飞,抒发客居思归之情。中间写望见孤帆远去,想到自己无法偕同的怅惘,最后写欲归不得的郁积。全诗情感复杂而真挚,诗人既羡慕田园生活,有意归隐,但又想求官做事,以展鸿图,内心充满矛盾。

李颀

李颀(690-751),赵郡(今河北赵县)人,寄居颍(yǐnɡ)阳(今河南登封)。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年)进士,任新乡县尉。因久未升迁,便辞官归隐东川。其诗以边塞诗着称,尤以七言古诗见长。《全唐诗》录存其诗三卷。

古意

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①客。

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②。

杀人莫敢前,须如蝟毛磔③。

黄云陇底白云飞,未得报恩不得归。

辽东小妇年十五,惯弹琵琶解歌舞。

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注释】

①幽燕:古幽州后为燕国所在之地。在今河北北部及辽宁部分地区。古时多慷慨悲歌之士。

②轻七尺:指不以生命为重。

③磔(zhé):张开的样子。

这是一首拟古诗。首六句写戍边豪侠的勇猛刚烈,后六句写白云、羌笛,顿觉故乡渺远,不免怀思落泪。诗的语言含蓄顿挫,声情并茂,鲜明地表现出了离别之情,征战之苦。

送陈章甫①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

陈侯立身何坦荡,虬须虎眉仍大颡②。

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

东门酤③酒饮我曹④,心轻万事如鸿毛。

醉卧不知白日暮,有时空望孤云高。

长河浪头连天黑,津吏停舟渡不得。

郑国游人⑤未及⑥家,洛阳行子⑦空叹息。

闻道故林相识多,罢官昨日今如何?

【注释】

①陈章甫:楚地人。曾落第回乡。开元中进士及第。一生中在河南洛阳、嵩山一带居住很久。

②大颡(sǎng):宽大的脑门。

③酤(gū):买酒。

④饮我曹:意为请我们喝酒。我曹:我辈。

⑤郑国游人:指陈章甫,他长期住在洛阳附近,洛阳古属郑国。

⑥及:到。

⑦洛阳行子:指作者自己。作者家在颍阳,在洛阳附近。

诗的开头四句写送别,轻快舒坦,情怀旷达。中间八句,写陈章甫高尚的志节操守。最后六句,用比兴手法暗喻仕途险恶,世态炎凉。然而诗人却不以为芥蒂,泰然处之。笔调轻松惬意,风格与众不同。

听董大弹胡笳兼寄语弄房给事

蔡女①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②。

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归客。

古戍苍苍烽火寒,大荒阴沉飞雪白。

先拂商弦后角羽③,四郊秋叶惊槭槭④。

董夫子,通神明,深山窃听来妖精。

言迟更速皆应手,将往复旋如有情。

空山百鸟散还合,万里浮云阴且晴。

嘶酸雏雁失群夜,断绝胡儿恋母声。

川为净其波,鸟亦罢其鸣。

乌孙部落家乡远,逻娑⑤沙尘哀怨生。

幽音变调忽飘洒,长风吹林雨堕瓦。

迸泉飒飒飞木末,野鹿呦呦走堂下。

长安城连东掖垣⑥,凤凰池⑦对青琐门。

高才脱略名与利,日夕望君抱琴至。

【注释】

①蔡女:蔡琰(文姬)。

②拍:乐曲的段落。

③商弦、角羽:古以宫、商、角、徵、羽为五音。

④槭槭(qì):叶落声,喻琴声。

⑤逻娑:今西藏拉萨市。

⑥东掖垣:房琯任给事中,属门下省。

⑦凤凰池:凤池,因接近皇帝之故而得此名。

李颀擅长以诗歌描写音乐,音乐是董庭兰所奏,是由胡笳声调翻成的琴曲,故诗先从东汉蔡文姬《胡笳十八拍》写起,然后转入董庭兰的弹奏,用各种视觉形象形容听觉形象,又从各种听觉形象化出视觉形象,把看不见、摸不着的音乐旋律向听众的感受描绘得有声有形有色。全诗巧妙地把董大之演技、琴声,以及历史背景、历史人物的感情结合起来,既周全细致又自然浑成。

古从军行①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②。

行人刁斗③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④。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⑤入汉家。

【注释】

①《从军行》:古乐府诗题。郭茂倩《乐府诗集》收入《相和歌辞·平调曲》,其内容多描写军旅生活。此诗为拟古题,故称《古从军行》。

②交河:故址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西北。

③刁斗:军中夜间巡更用的铜器,形状似锅,白天用作炊具。

④轻车:轻车将军的省称,这里泛指将帅。

⑤蒲桃:即葡萄。

此诗大约写于天宝年间,描写封建统治者连年对外征战给士兵带来戍边生活的痛苦和大量的牺牲,并借咏史讽刺唐玄宗对西北边地的长期用兵。全诗句句蓄意,步步逼紧,最后才画龙点睛,着落主题,显出它的讽刺笔力。

王昌龄

王昌龄(约698-756),字少伯,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市)人。进士及第后,历任秘书省校书郎、汜水尉、江宁丞、龙标尉。安史之乱时,避乱江淮,准备折返江宁时,被濠州刺史闾丘晓忌杀。他是开元、天宝时期的杰出诗人,时称“诗家夫子王江宁”。他的诗题材较广泛,边塞军旅、宫怨闺怨、赠别离情都有佳作。诗风俊爽婉丽、雄厚自然。擅长七绝,后人赞为“神品”。有《王昌龄诗集》。

送魏二

醉别江楼橘柚香,江风引雨入舟凉。

忆君遥在潇湘月①,愁听清猿梦里长。

【注释】

①潇湘月:一作湘江上。

诗的前半部分写实景,后半部分则是虚拟。它借助想象,扩大意境,深化主题,在艺术构思上是颇具特色的。整首诗以“醉”字起头,突出双方情意的浓厚,又以“长”字结尾,彰示彼此情感的深远。将现实寄于想象,又以想象烘衬现实,达到情景交合,字少意多的效果。

采莲曲

荷叶罗①裙一色裁,芙蓉②向脸③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④始觉有人来。

【注释】

①罗:细软而有疏孔的丝织品。

②芙蓉:荷花。

③向脸:对着脸。

④闻歌:听到采莲女的歌声。

这首诗意境优美,诗人并不直接写采莲少女,而是让她们融入田田荷叶和艳艳荷花丛中,若隐若现,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艺术构思别具匠心。

从军行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①终不还。

【注释】

①楼兰:西域古国名,曾经为丝绸之路必经之地,现只剩遗迹。

本诗格调悲壮,意境高远,气势恢宏,显示出盛唐时代人们的精神面貌,表现了边疆战士立誓破贼的顽强斗志和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

塞下曲(其一)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①道。

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②客,皆共尘沙老。

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注释】

①萧关:故址在今甘肃省固原县。

②幽并:古幽州、并州。《隋书·地理志》:“自古言勇侠者,皆推幽并。”

这是一首边塞诗。前四句写景,荒凉而空阔,气氛萧森。后四句写投边壮士,意气纵横,昂扬而豪迈。全诗环境的衬托,突出了人物的英姿与气概,是边塞诗中的上乘之作。

塞下曲(其二)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①见临洮②。

昔日长城战③,咸言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注释】

①黯黯:模糊不清的样子。

②临洮:在今甘肃岷县一带,是长城的起点。

③长城战:指开元二年(714年)薛讷、王睃在临洮大破吐蕃,杀获数万人。

这首诗在构思上很有特点,诗人并没有直接描写战争,而是通过侧面描写表现主题。以长城为背景,描绘战争的悲惨残酷,表达了诗人对战争的看法。

芙蓉楼①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②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注释】

①芙蓉楼:原址在今江苏省镇江市西北。

②楚山:古时吴、楚两地相接,镇江一带也称楚地,故其附近的山也可叫楚山。

此诗虽是送别之作,却意在表达自己的胸襟和气节。首两句苍茫的江雨和孤峙的楚山,不仅烘托出诗人送别时的凄寒孤寂之情,更展现了诗人开朗的胸怀和坚强的性格;后两句自比冰壶,表达自己的开朗胸怀和坚强性格。全诗情景交融,含蓄蕴藉,读起来韵味无穷。

闺怨①

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②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注释】

①闺怨:谓少妇的哀怨之情,用这种题材写的诗,就叫“闺怨”诗。

②凝妆:盛妆、着意妆束,与上句“不知愁”相应。

这是一首闺怨诗,描写了闺中少妇见春色而引起春愁的微妙心理变化,使读者从突变联想到渐进,从一刹那窥见全过程,很耐人寻味。诗无刻意写怨愁,但怨之深,愁之重,已裸露无余。

春宫怨

昨夜风开露井①桃,未央②前殿月轮高。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注释】

①露井:无盖的井。

②未央:汉宫名,此借指唐宫。

本诗意在借春宫中宫人的怨思,从而讽刺皇帝的沉溺酒色喜新厌旧。写春宫之怨,却无怨语怨字,而是从背面和侧面入手,使主题凸现出来,艺术手法新颖别致。

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①在,不教胡马度阴山②。

【注释】

①龙城飞将:指李广,汉代名将,以防边胜敌着名,号称飞将军。

②阴山:在今内蒙古中部。

这是一首慨叹边战不断、国无良将的边塞诗,被历代诗评家视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全诗以平凡的语言,唱出雄浑豁达的主旨,表现了诚挚的爱国热情,气势流畅,意境雄奇。

王维

王维(701-761,一说699-761),字摩诘,祖籍太原祁(今山西祁县)人。他的诗题材广泛,各体都擅长,五律五绝成就最高。早期作品表现对权贵的不满和自我进取精神,后期写了大量山水田园诗佳作,极富诗情画意,后人赞为“诗中有画”。诗风清丽淡雅,意境高远。他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中最杰出的代表,在当时被誉为“诗名冠代”,诗一写出即“人皆讽诵”。

山居秋暝①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②,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③,王孙④自可留。

【注释】

①暝:夜。此处指傍晚。

②浣女:洗衣服的女子。

③春芳歇:春天的花草凋谢了。

④王孙:本指贵族公子,此指诗人自己。

这是一首写山水的名诗,雨后秋山明快舒朗、清新鲜洁的环境特点构成了全诗的基调。在诗情画意中寄托诗人的高洁情怀和对理想的追求,含蕴丰富,耐人寻味。

终南别业

中岁①颇好道,晚家②南山陲③。

兴来每独往,胜事④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⑤林叟,谈笑无还期⑥。

【注释】

①中岁:中年。

②家:安家。

③陲(chuí):边缘,旁边。

④胜事:美好的事。

⑤值:遇见。

⑥无还期:没有回还的准确时间。

这首诗并没有描绘具体的山川景物,而重在表现诗人隐居山林时悠闲自得的心境。诗中把退隐后自得其乐的闲情逸致,写得有声有色,惟妙惟肖。语言上平白如话、清新明快,极具功力。

渭川①田家

斜阳照墟落②,穷巷③牛羊归。

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雉雊④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田夫荷⑤锄至,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⑥。

【注释】

①渭川:即渭水。源于甘肃鸟鼠山,经陕西,流入黄河。

②墟落:村庄。

③穷巷:深巷。

④雉雊(zhì gòu):野鸡鸣叫。

⑤荷(hè):肩负的意思。

⑥式微:《诗经》篇名,其中有“式微,式微,胡不归”之句,表归隐之意。

这首诗是王维后期隐居终南山辋川别墅时所写。全诗用白描手法,描绘了渭河流域初夏乡村的黄昏景色,清新明快,诗意盎然。表达了诗人对此生活的一种羡慕、向往之情。

桃源行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①。

坐②看红树③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山口潜行始隈隩④,山开旷望旋平陆。

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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