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关前,宗山一直以为关外和塞北一样,寸草不生,人迹罕至。但出了关,却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到:白云遮赤霞,黑土披金芽,绿水润芳草,青山现红花。
满人见了宗山也是笑脸相迎,若不是一路上所见断剑残盔,所闻战马嘶鸣,此处真当是世外桃源了。
盛京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城内一片祥和,与城外驻扎的数万清军格格不入。一人一马,飞驰进城,守卫根本阻拦不住。礼亲王府外,四个满人侍卫合力才将宗山从马上拉下。
王府内,管事的正打量着宗山,猜不透他硬闯王府的目的:“你是谁?为何擅闯王府?”
“我要见隆泰将军。”
“将军现在城外大营。”
“那我要见文毓格格。”
“格格千金之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老实交代,你进王府有何目的?”
“见不到隆泰和文毓我是不会说的。”
“好小子,嘴巴还挺硬,看爷爷今儿怎么让你开口。”管事的抬起手,一巴掌刚要下去。
“住手!”
这时走进来一位老者,一脸的慈祥但掩饰不住常年征战的英气,只见管事的哈着腰贴近身前:“奴才给王爷请安。”
“免了,你先退下,这人交给我来问吧。”
管事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退出正堂。此时一老一少,站立对视,眉宇间似乎产生过不少的交流。老者从袖中漏出一把匕首,烛火映出蓝光,可见是锋利无比。宗山心头一凉,难道是要命绝于此吗?
索性眼一闭,听天由命,不过听到的却是:“宗山,你坐吧。”睁眼看时,老者坐在身前,紧缚双手的绳子也被割断。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宗山露出好奇的神色。
“文毓天天跟我提起你,本想他日有缘一见,不料现在你我竟同屋而坐。”老者捋了捋胡须,甚为喜悦。宗山摸不着头脑,也不知眼前之人和文毓是什么关系。
“我叫代善,是文毓的阿玛,用你们汉人的称呼就叫爹。”
宗山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起身一拜:“参见王爷。”
“免了,我不喜欢这些俗礼,你这次来是找文毓的吗?”
“我这次来有一封书信,本想托隆泰将军交给娃娃皇帝,现在交给王爷也可以了。”
“娃娃皇帝?呵呵……”代善也是一乐,没有斥责宗山出言不逊:“是什么样的书信?”
宗山双手呈上:“辽东总兵吴三桂献降书一封,愿率所属将士归降清军。”
代善听了不敢相信,手上拿着的不仅仅是一份降书,更是改变满清命运的一个机会。他不敢擅自拆阅,拉着宗山就往府外走。
礼亲王亲自骑马出行,所到之处纷纷避让。到了皇宫,一众侍卫也是前后跟随,一直护送到崇政殿外。
“臣有要事禀报皇上。”
“是代善伯父,快请起。”福临走出殿外,亲身扶起礼亲王。当看见宗山时咦了一声:“怎么是你?”
三人进了大殿,此时殿内还有一人,一身白甲,魁梧挺拔,站在台阶下看着众人:“代善,这么晚了来找皇上有什么事?”
“原来睿亲王也在,我还派人去请你的,这下好了,正好一同商议。”
代善呈上吴三桂的降书,详述明军目前境况。福临听了也不明所以,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身旁的睿亲王。
“代善,还记得当初太祖的讨明檄文吗?汉人的话你也信!”
宗山有意挑衅:“汉人的话如何信不得,是不是前些日吃了败仗,抬不起头啦!”
“混账东西,你是什么人,敢跟本王顶嘴!别人不管,我多尔衮誓死也不会相信汉人的话。”
“伯父、叔父,你们别吵了。”福临看不过去,站了进来,指着宗山说道:“我信他的。”
“皇上,你怎么能轻信这个汉人呢?”
“我就信他!”福临要过降书,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这书信我不全看懂,但汉人的意思是愿意归顺我大清,这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好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皇上聪慧过人,臣等敬佩。”代善跪地叩首,眼睛则瞥向一旁的多尔衮。
“叔父,你就和代善伯父商量下受降的事宜吧。这么晚了,朕要睡了,你们先退下吧。”福临机灵的打了个哈欠,起身要走。
多尔衮无奈,只得应声:“嗻,臣等恭送皇上。”
待皇上走远,代善拉过多尔衮的手:“睿亲王,你是摄政王,应以国事为重,切不可因个人私怨坏了国家大计啊。”
“礼亲王说的是,那我们再商讨接下来的军务。”多尔衮看了眼宗山:“你回去吧,告诉吴三桂,后天午时我会亲率大军前去受降。他若有丝毫不轨,我便立马攻打山海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代善这时走到宗山跟前,看着他,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慈爱:“军情紧急,赶紧回去吧,文毓那我会跟她打招呼的。”
宗山连夜折回山海关,想着陈姐姐被绑了一天,心里也是百般难受。等到总兵府时已是第二日了,得知清军肯纳降吴三桂如释重负。这时沈伯献计让吴三桂派兵向义军求和,以弱示敌。果不其然,李自成见到吴三桂送来的求和书,也是得意忘形,饮起酒来。
“闯王、闯王,不好了!”
“什么事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啦?吴三桂来了吗?”李自成揉着睡眼,显然还没有醒酒。
“启禀闯王,吴三桂投了清军,眼下已攻进大营了!”
“什么!”李自成顿时清醒,盔甲也不穿,提着刀就走出帐外。大营内乱作一团,明军突袭得手,义军伤亡惨重。
“快去,叫刘将军速来支援!”李自成亲身冲进阵中厮杀。
此时山海关城楼上,福临御驾亲征,坐在龙椅上,两侧站着的分别是多尔衮和代善。吴三桂手持令旗指挥战斗,宗山则单骑出城营救陈圆圆。
人群中一道白芒耀眼,所经之处,非死即伤。陈圆圆贴在宗山的背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弟弟,杀红了眼,像饿狼一样让人害怕。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大营内的义军被全歼,李自成负伤逃走,援兵则被清军击溃。山海关之围被解,多尔衮下令入关,攻取京城。